第4章
第4章
由于處在易感期,現在對毛茸茸的東西格外敏感的緣故,郁寒幾乎是一下就被高大的黑灰金屬櫃後的那小片白色吸引。
是……尾巴?
是什麽毛絨玩偶嗎?
“唔。”
郁寒頭痛欲裂,悶哼一聲。
她閉了閉眼,晃晃腦袋,再看過去的時候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的衣角。
随着傳來的腳步聲逐漸在視線裏放大,中長款的白色呢絨大衣,內搭着一件冷灰的毛衣,休閑随意。
直到青年在她面前停下。
略有些冷質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語氣溫和地詢問。
“您還好嗎?”
郁寒靠牆支着腿,她的西裝經過這麽折騰變得有些皺巴巴的,發絲微濕,看上去倒是多了些頹廢感。
她盯着面前的青年。
看上去年齡并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相漂亮不過沒什麽攻擊性,眉眼清冷疏離,但琥珀色的眼睛又顯得多了幾分溫和友善。
額角不停凝出細密汗珠,這樣的狀态下,郁寒精神感知力大幅下降,難以辨別對方到底是什麽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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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從容冷靜沒有任何發熱期征兆的模樣像是Alpha。
而看她出事友善詢問,而不是朝她揍一拳的舉動又像是Omega。
易感期的郁寒思維變得有些遲鈍。
不對,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都不可能離她這麽近還毫無反應。
這人應該是Beta。
但不管是哪種身份,這裏都不是他應該出現的地方。
郁寒擡起頭,緊盯着他:“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青年像是微愣,而後露出一個笑,琥珀色眸子仍然溫和。
他半蹲下身,攤開手心,一小塊金屬片浮動光幕,上面錄入了證件照和一段文字信息。
【姓名:許知年】
【出入權限:最高級(時限剩餘6小時)】
确定照片上笑意溫和的青年與眼前的人模樣別無二致後,郁寒頓了頓,還是向溫誠詢問。
【拍賣品存放室還有別的人?】
正到處搖醫生的溫誠愣了一下,這才記起來今日那人來送拍品的事。
那人送來的拍品特殊,中間不得有任何無關人經手,他本想自己來接管處理的,但今天為了陪郁寒,他把那人鴿了,給了他權限讓他今天自己去儲存室。
敢情這麽巧,撞一塊去了。
King:【沒事沒事,別擔心,這人我認識,是我給的權限。】
确認完這小子不是溜進來偷東西的,郁寒就懶得再管青年到底是什麽身份,直接關掉消息。
主要是也沒什麽精力去深究。
她現在都自顧不暇。
郁寒身體往後靠了靠,忍着腦袋刺痛,閉眼,手搭在膝蓋上,“抱歉許先生。”
“沒關系,這是應該的。”
青年輕輕眨了眨眼,眼睫翕動,他微微側了下頭,“不過您看起來很不好,需要幫助嗎?”
郁寒确實感覺很不好。
她出了很多汗,整個後背都被浸濕,周遭溫度很低,衣服貼在身上又冰又黏膩,像被陰冷的蛇纏上。
尤其是她的難以啓齒的怪癖沒能被滿足,沒有甜食,也沒有毛絨玩具,Alpha身體裏那股橫沖直撞的暴躁精神力越發難耐,不停磨着她的意志。
每一秒都是究極的折磨。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毛茸玩具的尾巴。
記得是在金屬櫃後……
不對,是看錯了。
那是青年的呢絨大衣衣角。
“女士?”
聽到許知年的問話,郁寒勉強擡起眼,盯着他因為半蹲落在地上的衣角,呢絨的衣料有些許毛毛覆蓋。
這個應該也算是毛絨……吧?
光是這麽想着,那股控制不住的毛絨控沖動就升起來。
周遭的信息素濃度又上升了一些,烈酒和略有些苦澀的松枝氣息沖得她頭都有些暈,沒注意到青年垂下的手不動聲色攥緊了些。
郁寒努力壓抑着直接上手去扒的欲望,視線稍稍上移,對上青年蘊含關切的溫然眸子。
她盡量理智地開口詢問,當一個有禮貌的Alpha,“我知道這樣的舉動可能有些冒昧,但實在抱歉許先生,那個……”她擡手指着他的衣服,視線裏呢絨細小的毛毛像撓在她心上一樣發癢。
郁寒頓了頓,還是艱難說出了口,“可以給我抱一下嗎?”
“……”
面前的青年沉默了下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郁寒也沉默了,她閉了閉眼,覺得今天自己身為Alpha的臉簡直丢完了。
還好自己還戴着面具,有一層遮羞布,不至于讓她當場社死。
許知年平靜地看着面前深陷易感期中的Alpha。
他确實知道,有的Alpha會在易感期肆意玩弄Omega。
而即使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
透過一層冷質金屬面具,女人那一貫慵懶淡然的眉眼還是像隔着一層疏離的霧,望向他的眸子裏沒有情緒,好像并沒有變化。
卻能這樣淡然說出讓Omega獻身的話。
是習以為常?
還是……
Alpha忽的閉上眼,連目光也吝啬收回,側頭靠在牆上,語氣平淡。
“許先生你不願意就算了,當我沒有說過。”
青年輕輕笑了一聲,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溫和笑意。
“如果這是您的請求的話,我沒有什麽不願意的。”
從見面到現在起面前這個叫許知年的青年情緒就一直很穩定,說話溫和,被她當成小偷防備也不惱,還樂于助人。
什麽五好青年。
郁寒對于自己這樣冒昧的要求感到一絲可恥,低聲補救道:“許先生,之後我會賠你衣服錢的,你有什麽別的要求也可以提。”
“……好。”
輕輕應了一聲,許知年微微張開雙臂,以一種溫順的姿态俯下身,露出白皙的脖頸,緩慢靠近。
他垂下眼睫,遮住了冷下來的眸子。
說不清的情緒蔓延。
結果還沒碰觸到Alpha的身體,忽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推開,身體一個趔趄跌坐在後。
同時響起的郁寒震驚且疑惑的聲音:“不是,哥們,你這是幹嘛?”
許知年擡眼跟她對上視線,Alpha深色黑眸裏挂着十足的震撼與不理解。
“不是你讓我抱……”
郁寒看了看他愣愣看着自己,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琥珀色眼眸,思維再怎麽混沌也想明白了。
她默了默,欲言又止。
“就是說,許先生,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要抱的,是你的衣服?”
青年:?
三分鐘後,兩人并排靠坐在牆角,郁寒懷抱着揉成一團的呢絨大衣,感覺繃緊的神經終于緩和了一些。
她胡亂溢出的精神力和信息素也稍稍能控制一些了。
懷中衣料柔軟暖和,郁寒忍不住想埋進去貼着,但剛剛貼上去就緊急想起來這是別人的衣服,還是剛剛扒下來的。
她僵硬地挪開臉,為自己辯解:“醫生說有的Alpha易感期會引發一些奇怪的癖好,我的就是這個……毛絨饑渴症,喜歡毛絨玩具。”
“……許先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變/态癡漢。”
青年只穿着單薄的毛衣,目光看着遠處,像是在看什麽。
他低低說了一聲什麽,郁寒沒聽清,轉過頭看,青年眉眼微微彎起,琥珀色的眸子含着笑意。
“許先生你說什麽?”
他轉過眼來,心情似乎很好,略泛紅的眼尾有顆小小的淚痣微微上揚,“我說毛絨玩具挺可愛的,我也很喜歡。”
有同樣的喜好就不算社死了。
郁寒頓時安心下來。
溫誠發了個消息說自己快馬加鞭還有五分鐘就帶着專業醫生趕到。
郁寒閑着就跟許知年攀談起來,知道了他竟然也是亞利蘭帝國學院的學生,是差她幾屆的學弟。
這下關系就迅速拉進了不少,而且喜歡毛茸茸的人能有什麽壞人呢!
“今年剛剛畢業?”
作為前輩學姐,郁寒友善詢問:“那差不多了有一個月了,你準備做什麽?”
青年聞言有些困擾地皺了皺眉,語氣低下來,“還沒有找到工作,有點難。”
郁寒點頭,Beta确實不好找工作。
頂光下青年黑色發絲有幾簇淩亂翹起,被光染得毛茸茸的,再加上琥珀色的幹淨眸子,郁寒無端覺得他像只金毛小狗,敦厚溫順。
郁寒一下子想起自己前兩次撿人的場景,雖然場景都不太相同,但主人公的眼神都有些關聯。
前者助手的眼神清澈倔強。
後者蘇蘇的眼神愚蠢懵懂。
而這只金毛小狗清澈中透露着愚蠢。
OK,郁寒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看不了一點。
溫誠很快帶着醫生和全套設備過來,将郁寒送入封閉醫療艙。
郁寒進去前,把衣服還給了許知年。
擔憂了半天的溫誠見她沒事,終于松了口氣,扭頭看到許知年。
“你沒事吧?”
溫誠上下打量他,青年精神力隐隐壓過他一頭,顯然不會是Beta,但他也看不出來眼前的人到底是Alpha還是Omega。
他更偏向于是Alpha,不然跟郁寒待那麽久看起來都沒什麽問題。
“沒事。”
青年不緊不慢穿好衣服,“需要檢查一下嗎?”
他這話說的顯然是拍品,溫誠擺擺手:“不用了。”
若是不夠相信他,也不會給他出入權限了。
青年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溫誠也忙着去做其他的事,沒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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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進行時禁止随意出行,整個海底拍賣場外都沒有人,只有海水的微光,但在深海光亮極其微弱,難以視物。
昏暗光線裏,青年靠着牆,将注射過的幾支空針丢進空桶,手插口袋轉身離開,忽然摸出了一張烈酒味的名片。
大團絨白倏地冒出來。
啧。
難搞。
青年低啧一聲,收好名片原路折返,又拿了支抑制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