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這場晚宴進行了沒一會兒,郁寒就坐不住了。

低着頭一口酒一口酒地灌,壓根沒敢擡頭看上位的青年,因為她現在根本沒想好這事兒該怎麽解決。

她玩鬧地給他戴了項圈,結果他是真聽話,一次都不摘啊。

本來想給他個驚喜的,結果成了她跟個渣男似的睡完人就跑不負責,這可怎麽辦。

要不是她提前結束了兩個月就回來,他半年見不着她,指不定還要出什麽事呢。

……看來有時候小狐貍太乖也是個煩惱。

身旁的盛景趁着給她夾菜,湊過來低聲問:“他一直在看着你,你們這是怎麽了?”

郁寒沉默了半晌,吐出句話:“他不知道我封閉訓練。”

盛景愣了,“你走之前沒跟他說?”

郁寒更沉默了。

“留言了,但是他沒有看到。”

盛景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又給她端了個抹茶小蛋糕,“那等晚宴結束了你可得好好哄哄了,Omega都嬌氣得很,估計要生你好長時間的氣。”

郁寒輕輕吐了口氣,正要開口說什麽,忽然聽到上位一聲酒杯掉落的碎裂聲。

她擡眼一看,侍者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到青年似乎袖口沾了些酒液濕痕,冷着臉,面無表情起身離席。

還沒看清,他身旁的女人走了過來,遮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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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寒記得她,是那次晚宴上幫了她的格瑞斯,真實身份也就是許知年的姑姑。

格瑞斯含笑,舉過酒杯,“又見面了。”

郁寒颔首回應。

盛景禮貌起身,去了別的桌子敬酒,給她們留出談話空間。

格瑞斯似乎有點感慨:“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注視着郁寒的臉色,“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并不驚訝?”

郁寒仔細觀察了她,這時才注意她跟許知年都是琥珀色的眸子,她點點頭,“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女人的眸色微不可見地冷了下來,面上依然含笑,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是在敘舊一樣,“所以閣下是把他當做游戲嗎?還是無聊時的消遣?”

郁寒詫異,“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格瑞斯幾乎要被她氣笑了,從晚宴開始看到她的怒氣累計爆發,“這兩個月他到處找你,連繼位禮都是我把他硬拉回來的,而你連條消息都吝啬回他……”

她目光掃過不遠處的盛景,語氣很冷,“閣下身邊既然不缺人,能否直白些告知他,不需要他湊上來,好讓他死了這……”

“不能。”

郁寒打斷她。

她認真開口:“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格瑞斯女士,你有看到他脖子上的項圈嗎?”

提起這個格瑞斯就生氣,把她侄子當小寵物呢這不是,她沒好氣開口:“看到了,怎麽了,你想說你還沒玩夠?想讓他繼續當你的寵物?”

郁寒:“這兩個月我是去封閉訓練了,那條項圈上有我的留言,只要摘下來就能聽到了。”

她停頓了兩秒:“我沒有把他當寵物,格瑞斯女士,這只是一種情侶之間的,情趣。”

格瑞斯:?

她忍不住開口:“你們什麽時候是情侶了?”

郁寒疑惑:“兩個月之前,我向他表白了,而他也答應了。”

格瑞斯:???

她仔細回想許知年說的話,忍不住皺起眉,懷疑似的開口詢問:“你那是表白?”

郁寒認真點頭。

格瑞斯麻了,誰家表白是打錢一千萬,讓人做她的Omega的啊,尤其再加上睡完人就不見了,這誰能不以為是始亂終棄啊。

郁寒微微皺着眉:“我本來是要給他轉賬的,但是我朋友說千萬別這樣,所以就沒有轉。”

“是這一步有問題嗎?”

格瑞斯盯着郁寒瞧,只從她眼裏看到了真誠,頓時感覺到一陣頭大,她以為自己這沒談過戀愛的侄子就夠蠢了,沒想到還有個更情感白癡的,以為給人打錢就是喜歡,就能在一起了。

格瑞斯揉了揉眉心,這都什麽事啊。

“你先說了那話,他以為你對他是那方面的喜歡,根本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歡他。”

“算了,他就在後面,你自己跟他說清楚吧。”

被格瑞斯半拉半推地走出後殿,郁寒環顧了一圈,循着空氣中酒氣的味道,繞着花園小徑走,在後花園看到了坐在紫藤花架下的青年。

層層疊疊的,滿眼的紫藤花讓郁寒的神經繃緊了一瞬,一些片段的畫面忽然浮現在眼前。

熟悉的場景,那時候好像也是在紫藤花架下,同一個地方。

青年在缥缈的月色裏緩慢擡眼,靜靜望着她,琥珀色眸子情緒看不清晰。

郁寒看着他的眼神,心裏抽疼了一瞬。

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郁寒想跟他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于是打算先把項圈的事說明白了。

只是她伸手碰到他的項圈,摸到後頸項圈扣上,還沒解開,忽然被青年按住。

他平靜地看着她,張口,嗓音很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郁寒愣了一瞬。

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不久前給她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過來的路上,郁寒一直在想,這兩個月他聯系不上她,找不到她,會想些什麽。

她将兩人位置對調了一下,如果是在格瑞斯說的他們沒有确定關系,只是那種喜歡,患得患失,她這麽久聯系不上他,連最後一點這種關系都維持不了,她會怎麽樣。

沒有得出結論。

郁寒覺得自己可能會瘋。

“你聽我說。”

郁寒盡量壓下情緒,手摸上項圈按扣,“對不起,我不應該給你戴這個的,我沒有把你當寵物,這個不是你應該戴的,是我的錯,我應該直接跟你說的。”

青年緩慢眨了眨眼,眼神無光。

說什麽?

說她根本不喜歡他,連把他當寵物都不願意嗎?

他嗓音有點啞。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你說只喜歡我一個,這才兩個月過去,你就膩了嗎?”

“你現在喜歡誰?”

青年慢慢松開了手,垂了下來,幾乎是無意識的。

“是你晚宴帶來的那個嗎?他有什麽好,他連你的口味都不知道。”

“可是他給你倒的酒你都喝了,明明你說過不喜歡喝酒的。”

“你……喜歡他嗎?”

“我喜歡你。”

青年停住了,擡起眼來,似乎不可置信,看着她,要探尋個究竟。

郁寒認真地看着他:“他只是和我一起來的戍衛官,我跟他沒有關系。”

她重複:“我喜歡的是你,兩個月前我就這麽說過了,可能是我的方式讓你産生了誤會,但我喜歡你,也只喜歡你。”

“至于這兩個月我去哪了……”

郁寒按下按扣,解開項圈。

【咳……寶寶,早安】

【睡得還好吧?我給你點了早餐,等你醒了差不多就到了,記得吃】

【聯邦那裏要求我進行封閉訓練,為期半年,不過應該能根據進度提前結束,我争取早點回來】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記得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聽到開頭那聲做作且別扭的寶寶,郁寒耳根就一紅,感覺像在公開處刑,還好她後續沒有再說什麽膩歪的話。

郁寒摩挲着項圈,“設定的是摘下來就能聽到了,但是我沒想過你會不摘下來。”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對上他怔怔的目光,有點想笑:“這麽花裏胡哨的項圈,你怎麽戴得下去的。”

“因為是你戴的。”青年定定看着她,緩慢開口。

郁寒一怔。

什麽笨蛋。

就因為是她戴的,所以就不想摘嗎。

他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歡她。

郁寒忍不住軟下眉眼,“那我好好問一遍,許知年,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想起了八年前在王宮,就在這裏,那個獸人少年是你。”

“我不介意身份,也不覺得這些會是阻礙。”

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立場是否對立,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問題。

“我很喜歡你。”

她認真地看着他。

“你要不要做我的Omega,當我的男朋友?”

面前的青年一瞬不瞬望着她,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麽,忽的伸手一拉,把她拉進懷裏,下巴抵在她肩頭。

他抱得很緊,像是在确認她的存在。

又或是在思考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空氣沉寂了很久,郁寒聽着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這一瞬兩人的心跳糾纏在了一起,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姐姐。”他終于開口,嗓音格外啞。

郁寒看着黑暗中跳舞的心髒,輕輕應了一聲。

下一秒,她在耳畔聽到他有些顫聲的回答,掃過耳蝸,聲音很輕,卻又很重。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句,“我愛你。”

腦海裏細碎的片段忽然連成了畫面,紫藤花淡淡的味道拉回那個深夜,她忽然想起來了她遺忘的記憶。

在那個失控的夜晚,她逃出大皇子手下,意識還沒有完全喪失之前,意外闖進了一個潮濕黑暗的房間。

在那裏看到了一個被鎖鏈綁住,囚禁在籠子裏的少年。

他沒有精神力,是個Beta,還是個無法控制自己獸化的獸人。

即使是皇子也低賤,不被承認,要被送去給某位貴族當玩物。

被她發現時,少年瑟縮着,把尾巴藏在自己身下。

她覺得他們同病相憐,把他放了出來。

她說這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尾巴。

她帶着他一起逃出王宮。

只是過程中,她暴走的精神力導致了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

而她也沒能控制住,失去了理智。

再後來,她傷了大皇子的事被發現,被守衛追捕,就在這紫藤花架下,他沒有跑,緊緊抱着她,安撫着她,像兩只受傷的獸互相溫暖舔舐傷痕累累的傷口。

那時少年在耳邊說的話,她終于想起來了。

他說。

“姐姐,我會愛你。”

那時青澀的少年身影,仿佛和此刻的青年重疊。

因為這句話。

他從一無所有的獸人少年,做到今天,站在她身邊。

郁寒鼻尖一酸,抱着他的手收緊,兩人都好像要把對方融入骨血一樣用力,近得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在這寂靜的黑夜裏格外吵鬧。

“姐姐,我想回家。”他埋在她肩頭悶悶出聲。

“我不想待在這裏。”

他和她一樣讨厭這裏。

郁寒松開他,額頭和他貼着,“好,回家。”

晚宴沒有結束,兩方最重要的人物就先離場了,郁寒跟盛景發了個消息說了一聲,帶着許知年回了中層區的別墅。

許旋早就有預感晚宴他們不會回來了,并沒意外,啓用了準備好的解決方案。

推開門,明明兩個月沒回來了,屋裏的鮮花還是一如既往地盛開着,像是在歡迎他們回來,在風吹動下晃了晃葉子。

整個房間全是他們生活過的痕跡,一點一滴都能細數出來。

郁寒牽着他走進來,十指相扣。

只不過這次與以往不同,是以伴侶的身份。

郁寒偏頭看他,心裏感觸萬千,沒忍住,湊過去親了他的唇角一下。

“男朋友,歡迎回家。”她語氣歡快。

下一秒,猝不及防被青年重重親了上來,吻得很深,宣洩情緒一樣,勾着她糾纏。

郁寒一愣,主動環上他的脖頸。

他是個不擅長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或許跟她一樣,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喜歡。

濃濃的巧克力味的甜蜜信息素包裹住她。

郁寒想起來近期是他的發熱期。

還在玄關,她就被抱着坐在櫃子上,灼熱的手攬着她的腰,兩人身體貼得很近,随着接吻的動作,不輕不重地碰撞。

但他卻好像沒有要去卧室的意思,郁寒被他釣得不上不下的,圈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耳垂,叼着磨了磨,用舌尖舔舐。

明顯感覺到他呼吸加重了很多,那條毛茸茸的尾巴也不安分地纏上她的腰,鑽進下擺裏,覆上腰。

她被撓的輕輕笑了下,在他耳邊吐氣。

“你是要試試在這裏嗎?”

“也不是不行,”她還真思考了下,“不過這樣以後出門的時候大概都會想到我們在這裏……”

他擡眼看她,琥珀色的眸子蒙着一層水霧,看上去脆弱易碎。

“會有以後嗎?”

她一愣,察覺出了他的沒有安全感。

“當然會有。”

她緩慢但認真:“這件事并不是一時興起,是認真考慮過的決定,我本來想着先成為情侶,等你适應了,再跟你提我們結婚的事。”

她對未來的規劃裏都有他的參與。

“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去簽訂合法契約成為夫妻。”

青年靜靜地看着她,“明天就可以嗎?”

郁寒不禁失笑,如果不是今天太晚了別人都下班了,他是不是今晚就要拉着她去?

她圈着他的脖子往下拉,在他唇上重重印了一下,給沒有安全感的小狐貍确定的答複,“好,明天就去。”

小狐貍這才安下心,尾巴纏了上來。

夜晚漫長,吻細細密密地落下,郁寒被親得迷迷糊糊的,腦子裏忽然冒出個想法。

“帝國皇帝好像不是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說你可以有好幾個Alpha。”

話音剛落,她被青年的動作撞得悶哼出聲,感覺到鎖骨被咬得生疼。

郁寒明顯感覺到小狐貍生了氣,有些受不住,意識到自己的錯,連忙哄:“我沒有說你會變心的意思。”

“再說了,你明面上不是Alpha麽,要娶肯定也是娶Omega……”

越說好像越錯,小狐貍越來越兇,直接以吻封緘堵住了她沒說完的話。

當晚,郁寒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比如在某些時候,他忽然停下來,問她:為什麽要喝盛景倒的酒。

問她是不是也想有好幾個Omega。

問她是不是想把他丢給別人。

這種時候郁寒能怎麽辦,只能胡亂哄着亂吃醋的小狐貍。

甚至答應他一早起來就去簽訂結婚。

還答應了他,以後不許丢下他,以及讓他跟着她回到聯邦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郁寒渾身酸疼,幾乎是天亮才合眼的她在生物鐘催使下醒了一下,有點生無可戀。

好消息:身體鍛煉好了。

壞消息:能玩的花樣更多了。

郁寒抱了抱懷裏柔軟的尾巴,蹭了蹭,繼續睡。

時間安靜又漫長,一分一秒。

郁寒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被攬在懷裏抱緊了些,輕柔的吻落在耳邊,像羽毛一樣撓得癢癢的。

她沒睜眼,揉了揉懷裏的尾巴。

“唔……早。”

“放心,答應你了,不會跑的,我再睡一會兒……”

溫暖的懷抱收緊了些,青年埋在她頸側,緘默了許久,感受她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懷裏,不是虛幻的,不是酒精産生的幻覺,更不是他在那兩個月裏患得患失時的幻想。

她說喜歡他,只喜歡他一個。

不管是去哪裏,努力改變什麽也好,她對未來的規劃裏都有他。

他像往常一樣開口。

而以後他們會有無數個往常。

“早安,姐姐。”

正文完,感覺到感情進展到這裏就應該完結了,本來就是個小短文,還有兩章番外吧大概,補充一下後續劇情發展,不細寫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嗚嗚嗚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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