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次見面

第三次見面

岑葉睡不着。

岑葉已經睡不着很久。

卻是父親出事以來,第一次忐忑到睡不着。

……他該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他該不會明天就變卦吧?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在開玩笑吧?

……他該不會是想報複自己吧?

他想到一切越随有可能背叛自己的理由,唯獨想不到他會這樣幫自己的理由。

睜着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他以為自己這人生需要硬抗過來,哪知道有人會從天邊給他掉下一塊梯子。

可這到底是真梯子還是假梯子?

即便脆弱到做着有天有個人能站起來幫自己抗住這一切的夢,實現後,居然更多的不是狂喜,而是惶恐。

他不是靠自己得到這一切。

他是依靠別人不知名的原因得到這一切。

在婚姻中,他将永遠處于弱勢,而依靠着別人來取得的東西,必然會在未來某一天償還。

帶着越随在醫院結賬的時候,岑葉有過一瞬間的動搖。如果父親醒來,絕對不會願意岑葉用自己未來的人生去還債。

他還沒有足夠了解越随。

不知道他目前的情況,不知道他的脾氣性格,還有他的性↑癖好。

可相比于龐大的負債,那種背負和無力感,也許□□上的痛苦還要能夠容易忍受些。

如果不這樣,年華老去,負債越來越多,也許最後他只能連身體的尊嚴都出賣,去跟随那些老男人。

也許越随就是看出來,岑葉是在搏。博自己還年輕好看,有本錢的時候,能夠找到一個起碼對他有些真心實意的人。

下午從民政局出來,岑葉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不是指心情,而是指身體,他終于不再欠債,不再虧欠任何人,所以,即便越随折磨他的身體,他也會任他予求予取。

傍晚,越随幫他搬家。

房租還有兩個月到期,越随卻不願意等。

這進展着實有些快,前天,他們還在相親,到今天他們已經成為合法夫夫并準備住在一起。

岑葉沒有意見,現在,他歸屬于越随。

越随買的房子是整體呈暗棕色調的兩室一廳,卧室裏清清冷冷,只在櫃子裏挂了幾件冬日大衣。

書房擺放着電腦、文件和圖書,充滿着他的痕跡。

客廳沙發上都有淩亂的空調毯,看來他還總睡在客廳。

“前年買的房子,去年才剛交房,一直沒怎麽好好打理。”

岑葉拎着行李箱點了點頭:“我住卧室?”

越随笑:“不然呢?”

岑葉只是征詢他的意見,他并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別的想法,畢竟現在有自己特立獨行方式的人很多。

他推着行李箱進卧室,轉身:“需要我幫你打掃一下嗎?”

“求之不得。”

岑葉新婚的第一個傍晚,打掃了越随的卧室、客廳、廚房和廁所,書房越随在用,他便沒有進去打擾。

把行李收拾妥當完畢,岑葉坐在卧室床上疊衣服,擡頭,才發現已經晚上22點。

越随處理完公務,走進來。

岑葉把最後一件衣服疊起來:“我先去洗個澡。”

越随“嗯”了聲,突然問:“你說什麽羞辱了鄒勝?”

岑葉回答:“我說他追我的樣子,像條死乞白賴的癞皮狗。”

越随輕笑了下,這才是以前岑葉會說的話,所有追他卻不懂得正确評估自己的人,都是癞皮狗。

“去洗澡吧。”

岑葉拿了睡衣進去,熱水洗幹淨身體,按捺住皮膚戰栗的惶恐情緒,輕輕舒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兩間卧室,主卧一間,客廳一間。岑葉用的主卧,越随習慣性用客廳。

所以等岑葉洗完出來,越随早已經洗好。他也換了睡衣在等他。岑葉掀開被褥,躺在床上,越随坐在床邊,慢慢握住他的手。

此時,萬籁俱靜,偶爾才遠遠傳來車輛鳴笛聲。

越随低下頭,大拇指按住他的手心,輕輕摩挲着:“岑葉,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跟鄒勝有生意往來。”

“嗯。”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可能跟他是一夥的?”

隔了一秒,岑葉空空地看向他:“你是嗎?”

越随繼續摩挲他的掌心:“你的手心在出冷汗。你有點害怕,鄒勝搞出這麽多事,就是在等着有一天你甘願屈服,向他跪地求饒。”

岑葉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望他,時鐘一分一秒地在他心髒口旋轉過去。

“很抱歉吓着你,我跟他不是一夥的。”越随揉捏着他的手心說,“我只是提出這種可能性,你還是有點天真,如果有人突然向你伸出救命稻草,你得往壞的方面想。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越随伸手關滅了燈。

在黑暗中,岑葉問:“那你又是什麽?”

越随笑,湊得極近,撫摸他的臉:“我不是徹頭徹尾的好人,但我不會對你使壞,你可以懷疑我,但時間會替我證明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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