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嗚、嗚嗚……”
被人堵住嘴,雙手反剪在身後的真清沅不住的搖頭,看向前方驚震的姜鸠,淚不住往下流。
宅院內的護院個個面沉黑色,烏泱泱緘默立在屋內。
“要帶你的清沅姐姐去哪啊?”輕飄飄的聲音自外傳進來,一襲青色衣袍,腰墜玉佩的男子走進,溫潤春風,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唇角噙着笑意,可笑不及眼底。
“公子。”
紅葉眼風未掃一旁的姜鸠,快步走到蕭修晏身邊,行禮道。
蕭修晏擡手揮了揮,紅葉颔首,立在蕭修晏身側。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姜鸠心中恍有大鼓,一下一下敲打着,在腦海中不斷回想。
蕭修晏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你該是想問,我怎麽知道你在這裏的吧?”蕭修晏目光凝住姜鸠,覺着這事好玩,她到底翻不出自己的手掌之間。
可這層思緒之下,更多一層惱怒,她不聽話,不見自己的苦口婆心放在心上。
“好了,如今人也見了,你走過來随我回去,一切我還是當做沒發生過。”
明明屋內有數十人,這話是蕭修晏獨獨對着姜鸠說的。
蕭修晏說出的話很誘人,一切沒有發生過。偏偏,姜鸠腳下沉得灌了鉛般,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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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鸠清晰看到他皺了皺眉,不悅得發出信息,‘你還在猶豫什麽?’。
久久見她不動,蕭修晏耐心層層剝落。
屋內響起一陣頓聲,被幫助的清沅撐不住腳腿上的力道,撲在地上。
一個龜公從袖子裏那處匕首,銀白尖韌直朝清沅的臉頰去。
“住手!”姜鸠猜到他的動作,破口而出急喚,随後跑了過去,跪在蕭修晏跟前。
“二公子!我跟你回去,求你放過她。”
“方才我讓你跟我走,你沒答應,已過了時效。”蕭修晏輕飄飄說道,“這地方,是太子的産業,也不知瑞王将她扔在這裏是為何,既然我向太子保下你,想你在這裏也不會失去性命,那你便留在這裏吧。”
聽此,姜鸠竟有些慶幸,心中松了一口氣,哪怕在這裏也好過跟他回去,在這苦又如何,即使身陷青樓暗娼又如何,能見到清沅姐姐,這個自己在世間和親阿姊有唯一聯系的人。
姜鸠不掙紮,不在出聲辯解。她轉過身子,跪匍去抱住地上的女子,用沒有指甲的手将清沅臉上的淚拭去。
“姐姐不怕,九兒陪着你。只要活着,就還有是好的。”
“呵,”上方傳來一陣嗤笑,蕭修晏面上浮起一層陰翳,“我說了讓她也留在這裏嗎?”
姜鸠一愣,摟緊清沅,甚至在看向蕭修晏時候,将人往自己身後推,怕他真要對清沅做什麽事。
“這裏只能留一個人,你留她走。”
姜鸠:“你要帶她去哪兒?!”
蕭修晏氣得幾乎笑起來,眼眸奕奕,“長安之大,我只能給她安置地方,青樓茶館多得是地方。”
“不行不行不……”姜鸠瞪大雙眸,死命一般抱住清沅,仿佛抓住最後的稻草,淚不受控制落出來,驚慌失措,“這是我姐姐,二公子你不可以,我只有這麽一個親人了,求您、求您!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換!求您不要讓清沅離開這裏。我能毒害太能入诏獄,我也随你去南,只求您不要再将她放入豺狼之地。”
眼前的小女子哭得可憐,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越去心中防線,不再面上端着一層。
一旁的清沅揚首阖目,氣息微弱,“九兒,不要為我求男人。”
姜鸠一味地向蕭修晏求饒,聽見身邊的聲音,可她如今沒有法子,沒有眼前的人幫助,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辦。
又是行至水窮處的地步,她只能順着一絲空隙往下走。
屋內只聽得自己哀哀求哭。
他不就是要自己留在他身邊嗎?姜鸠可以,只要能讓清沅活下去。自己再攢銀兩時不時送來,這裏的龜公見錢眼開,自然能讓清沅過得松快些。
“這女人正咬舌!”龜公注意到清沅的舉動,急忙去捏扣她的下颌時,自唇邊溢出的鮮血流在手上。
好在及時發現,清沅被救了下來,被人擡走。
屋內又恢複安靜,燭火昏黃搖曳。
姜鸠緊緊捏住拳頭,指尖抵觸掌心,原本将将養好的十指傷口,頓時化作綿密的針尖。
血猶如紅蛇,蜿蜒落地。
蕭修晏俯身,半跪在她跟前,扯了手邊的簾幔,把姜鸠的左手撈在手中,用簾幔将五指裹住。
一圈一圈,最後使了些力道将将幔布打結。蕭修晏看着她的臉,未從一雙精致面容上瞧出疼意。
換了另外一只手,蕭修晏啓口,“都說了讓你別來,非得給自己弄出一身傷口心裏才舒坦是吧。”
姜鸠擡眸,方才泣聲哭喊已用盡她九分氣力,此時唯一能顯出她情緒唯有一雙眼睛。
眸子被水洗過一般,澄澈清明,“二公子,你裝得可真好。怪不得世子妃夫人不寵溺你。”
蕭修晏将她十指包紮好,纖細的手掌難免發脹,不怎麽好看。他溫和地對上姜鸠,“我自小未在她跟前長大,如今你提起母子親情企圖讓我難堪,難免可笑。”
姜鸠不屑他觸碰,在他包紮過程中收回手,幾度失敗,咬牙切齒道:“你當真是比瑞王還會僞裝,他允我錢財,允我來長安,不過是讓我攀附肅榮王府往後為他鋪路,可惜你之前對我無意。瑞王便讓我去毒殺太子,如今你倒是對我有意了,更是可笑!”
“什麽有意?”蕭修晏一只手将人往自己跟前帶,随即空出手捏住姜鸠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對上自己的眼睛,瞧着裏面倒映自己的模樣,“莫忘了,你已經不是之前的姜小姐。我今夜來暗娼宅,不是尋個歡罷了。”
說話間,蕭修晏手臂穿過她的膝下,将人攔腰抱起,步履穩穩往床榻而去。
此處陳設不及西南院簡樸,處處風流靡靡,簾幔青紅紫豔,就連床架木梁出雕刻的圖案亦是春宮鴛鴦。
姜鸠腦中短暫地空白一片,沒有任何思緒想法。
冷不丁,唇上溫熱銜來一陣疼意,她眼中才慢慢聚焦,對上蕭修晏探究深谙的眼眸,才知道,這次他是來真的。
“聽聞女子初次會疼,你疼得話叫我。”蕭修晏沒有章法,忙亂一通後,呼吸沉重,撐起身體看向姜鸠,還是先解釋一番。
青藍薄簾深處,兩人衣衫盡褪,蕭修晏目光灼灼,向為她蓋上一層錦被,遮掩自己方才的行為,可視野間巨大的沖擊令他耳根燙紅。
姜鸠心中發笑,了無力氣也只得勾了勾唇角,氣息微弱,“沒見過出來尋歡作樂的男子還要為自己辯解的。”
說罷,她側過首,将一半臉埋入軟枕之間,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如魚似水,墜雲觸霧。
踩在綿釘之上也要暢酣淋漓地行事。
蕭修晏亂了章法,可腦中尚殘存一絲理智,時不時伸出手去探姜鸠的氣息,生怕自己沒個輕重,将人弄沒了。
時辰悄無聲息過去,燭火燃盡,只留一灘燭油。
夜去晨來,各房院落屋子打開,龜公奴婆進去不同屋子端水奉衣,一切井然有序。
不時有各種男子從屋內出來,響起女子歡驚喜呼,搖擺手中得來的金銀首飾。
角落處的一方屋子遲遲未開,
有不少仆從守在門口,院裏的女人們看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讨話着。
“清沅怎麽改性,同意留夜客了?”一女子瞧着手中蔻丹嫣紅,偎在庭欄上,慵慵懶懶道。
一道女聲回應道:“肅榮侯府的二公子,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誰敢招惹他。清沅姐姐雖性子孤傲了些,但也不傻。”
“啊?肅榮王府的二公子自幼年随老王爺在北疆,未至弱冠便戰功累累,沒想到也是個流連花叢的人吶。”
“姐姐這話當真無知,哪個男人不花心,世上癡心的男人只有做成牌位供起來。”
“哈哈哈……”
“你這嘴真毒,怪不得許公子每回來,都得找你解悶。”
溫水如喉潤過肺腑,在下一次水未入口前,姜鸠便迫不及待張開嘴,終于知曉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慢慢地,姜鸠腦中混沌清醒了不少,緩緩睜眼,只見蕭修晏坐在身邊,手中端着一個茶碗,一手捏着湯匙。
她搖頭,示意不再喝了。
蕭修晏卻還是遞了過來,“這是百年參湯,只最後一口莫要浪費了。”
姜鸠只得啓口含吞下去。一兩滴湯散去唇角,蕭修晏探身而來,替她拭去。
“你故意的。”姜鸠憤懑,氣惱他輕薄舉動,一雙眼眸波光潋滟,溫婉精致的面容上,眉梢尚存春意。
蕭修晏心中十分舒坦,也樂得和她拌嘴,“你知道是故意的還說出來作甚。”
姜鸠見他此時纨绔郎當模樣,冷冷哼了一聲,“二公子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跟前的人再次湊近,姜鸠即刻警惕看向他。
彼此經過一夜風流,多少破去對方心中一些印象。蕭修晏外貌清隽俊朗,骨子深處有股陰狠戾氣,隐隐透出來不那麽平易近人。
可他臨近弱冠,年紀不肖僞裝,一番熱忱情真意切,從被中找到姜鸠的手,放在掌心錯過那些指尖,緩慢揉搓着,“說說,我的真面目是什麽?”
姜鸠正預開口,話臨到頭,卻愣生生收回。
蕭修晏歪首,“很難回答嗎?”
“清風俊朗正人君子背後,道貌悍然卑劣無恥。”
他笑,明明此時清晨,他眼中有碎星,帶着笑意璀璨。
姜鸠白他一眼,忽然拼盡全力朝他撲過去,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憑什麽又是一個能輕而易舉拿捏自己的人出現,她要他墜落,要他陷入和自己一樣的泥潭!
頃刻間,唇齒間彌漫着一股鐵鏽味,蕭修晏任由她動作,只是圈在她腰上的力道逐漸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