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咳咳咳……”莫弦嘴裏的酒差點噴了出來，酒液進入氣管，嗆得整張臉都泛起了紅色。
“你怎麽反應這麽激烈，真是的。我就說你出了車禍之後，怎麽連承受力都下降了。”喬新安拍着莫弦的後背，笑得像只狐貍。“自己喜歡男人難道感覺不到嗎？”
“……”莫弦只想翻翻白眼，終于緩過一口氣：“這怎麽感覺？”
“就是看到美男會有全身發熱的感覺啊！用直男看美女的那種眼光去欣賞。”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因為我男女通吃啊!當然也會用火辣辣的目光去欣賞美男了~”喬新安兩眼眯眯，聲音還帶着跳躍。
“……”
“喂，怎麽樣？反正你本來就是彎的，要不咱們試試……”喬新安不動神色地把手環在莫弦的腰上，黑鴉鴉的長睫半遮着那極具挑逗的美目。
莫弦剛想開口，旁邊卻想起了另一個聲音。
“試什麽？”陶琛不知什麽時候走近，一手搭在喬新安肩上。剛才還在亂放電的男人立刻松開了莫弦腰上的手，笑眯眯的。
“當然是試戲咯。莫弦這次得到影帝桂冠，最近應該會借這個機會接新戲了吧？”
莫弦愣了下，也考慮起這個問題。果然大神是不好當的，的确無法想象自己演戲的景象。
陶琛沒有說話，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喬新安眯起桃花眼，微笑着對莫弦說：“雖然你忘了怎麽演戲，但是天生戲骨擺在那裏。而且還有我這個同為影帝的好老師，只要你不傻，就完全不用擔心！啊，那邊有人邀請我過去喝酒了呢，不好意思我失陪啦。”
喬新安笑着轉身，端着酒杯，風情無限地朝人群中走去。
莫弦看着他的背影，只覺得這個男人似乎生來就是做明星的料，果然到哪兒都能吸引周圍的目光。就算毒舌又怎麽樣，照樣有人捧他的場。
“去那邊吧。”陶琛看着莫弦，微側着臉示意去會場外的花園。
微涼的夜晚花園中散發着花朵的幽香，矮樹被修剪成很可愛的形狀，在周圍柔和燈光的投射下在地上落下一排影子。
呼吸着清新的晚風，之前在酒會上稍有些煩躁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公司什麽時候安排我接新戲？”旁邊的男人只是與自己并排行走，安靜多時，似乎不打算開口。莫弦只得找了個話題打破兩人間的沉寂。
“想要演新戲？”
“我想試試，雖然完全忘記怎麽演了，不過身為藝人，演戲不是天職嗎？”
陶琛側過臉望過來，眼神變了變，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開口：“說實話，我覺得你現在不适合演戲。”
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被這個男人如此明顯地否定，還是覺得很難受。
“……”
“之前讓你接戲，你給我的感覺是在抵觸。其實我很高興看到你願意繼續演下去，因為站在舞臺上的你，才像你。”
“……”
“你的身上少了些東西，又多了些東西。”
手忽然被擡起了，莫弦皺着眉看向正握着自己右手的男人。
他的神情專注，用手指摩挲着自己手背的皮膚，最終在小指的指環上停留了一會，才改為輕輕握住。
“明明還是和以前一樣，為什麽卻覺得你變了一個人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你這麽做了。”陶琛擡起頭，眼神看向莫弦的雙眼，像是想從這雙眼看進他的靈魂。“結果被你扇了一巴掌。”
“……然後呢？”
果然是自己永遠都無法追上的人，就算重生多少次，莫弦也不認為自己有扇人巴掌的膽量。
“然後……”男人似乎在回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當然報仇了。我們可是鬥得你死我活。”
陶琛執起莫弦的手放在唇下輕輕地吻了一下，挑起眉毛：“知道嗎？我在等你回來。”
手背上傳來柔軟的觸覺，被那雙眼注視着，莫弦整個人都無法動作了。
男人最終将他的手放開，莫弦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自己剛才被親吻的手背，幽幽道：“如果他回不來呢？”
正在前行的陶琛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堅定：“不會。”
莫弦沒有再說話，跟上陶琛的腳步。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沒入花園深處，與那月光倒映着樹木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再也辨不出。
新的一周伴随着新的通告開始。
這兩天莫弦沒有少翻報紙，看看娛樂新聞對于他的報道。這些報道對于他在金獅獎上的表現有褒有貶，不過這是很自然的事。在娛樂圈，有争議才有賣點。
從與林妙相攜走紅毯到捧得金獅獎最佳男演員，娛樂報紙基本上把他所有的動作都點評了一遍。還好，整體評價還算不錯。
末了，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對大神在捧得最佳男演員後會不會立刻拍攝新戲做出了預測。很難得的是，大家在這個問題上抱有極高的一致性。
就是期待莫弦的新作。
莫弦又翻了翻報紙上關于自己緋聞的報道，無非都是拿着一些沒影的小道消息炒作。就連和林妙走紅毯時，說話時離得很近被拍攝的照片也被小報貼了出來，還打上了暧昧的标題。
莫弦無奈地笑了笑，想想這次林妙也是捧得了最佳女演員的獎項，不知道她看到這樣無厘頭的新聞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無奈。
手邊放着姚樂才送來的資料，莫弦撫摸了一下資料袋，然後打開認真地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gg的資料，也是莫弦決定将影帝的演藝事業繼續後的第一個工作。
雖然只是一條gg，但是卻是為世界名表拍攝的。
奢侈，高貴。
據姚樂說，對方非常看好影帝的氣質也認可他的實力，之前就已經在與公司洽談。不過莫弦出了車禍，所以gg也就先暫緩了。不過對方表示莫弦是最佳人選，也并沒有因為他受傷無法拍攝而換人，而是表示願意等到他傷好之後再進行拍攝。
等幾天後真正開始拍攝，莫弦才知道原來gg拍攝遠非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
試鏡的前一天晚上，莫弦又反複對着鏡子練習了一下，尋找gg腳本裏需要的那種感覺。
練了半天，鏡子中與自己相對的那個男人還是有些陌生，臉部也略微僵硬。
柔軟的黑發稍稍有些亂，襯得膚色更加白皙。薄薄眼皮下的鳳眼不再像自己看過的資料片中那樣充滿了淩厲的光芒，像是被生活打磨了一樣，只剩下類似柔和的東西。
那種奢華，高貴的感覺，莫弦以前從未體驗過，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演繹。
畢竟過去接觸過的所謂高貴奢華，不過是電影gg中，那些帶着浮誇氣的表演。至于真正的低調奢華意味着什麽，他完全不知所措。
試了一會兒，莫弦嘆了口氣，望了鏡中那個看起來有些沮喪的男人一樣，便走出了房間。
忽然很想向那個人傾訴一番。
雖然自己比那個人打了一輪，但是卻總能找到共同話題。
莫弦打開郵箱，裏面果然躺着來自韓沐的郵件。
其實從A國回來，莫弦就用自己從前的郵箱與韓沐互發郵件。韓沐會把自己生活中的瑣事寫在郵件裏發送過來。又嘗試了新的美食做法，鄰居收養了一只狐貍犬，教授布置了很多作業，結果他是班裏唯一在指定時間內完成的人，他們又在鬥牛比賽上贏了對方雲雲。
雖然都是一些很小很簡單的事情，可是莫弦總是看的很開心。因為想象對方那張還微微帶着些孩子氣的臉在寫下這些事的時候，或許會出現非常可愛的表情。
今年韓沐的郵件裏還附帶了一首音樂文件，莫弦把它下載進自己的電腦，然後用播放器打開。
先是一段非常流暢的鋼琴前奏，節奏時快時慢，瞬間就讓人清醒過來。
短暫的前奏後，立即被年輕純淨而又富有磁性的男聲所吸引。
是韓沐的聲音。
歌詞讓人想起了浩瀚的海，無邊無盡，引人沉淪。
這是一首關于在海上發生的故事的歌曲，歌詞寫得非常優美，訴說着一個凄美的故事，卻無關愛情。
不像市面上流行歌曲那樣讓人覺得有些廉價快餐的味道，這首歌一聽就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震撼感，閉上眼睛，似乎還能感受到海風在耳邊吹拂的觸覺。
莫弦複聽了這首曲子，一邊閱讀韓沐的郵件。這次的郵件很簡單，就是希望莫弦做一下第一個聽衆。對于自己創作錄制的歌曲，青年還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在後面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
莫弦将自己的感想回複過去，韓沐能夠繼續寫歌真是太好了。而且他也快畢業了，這麽忙碌的關頭還能創作出這樣的作品，實在是讓人佩服。
郵件發送過去沒一會兒，立即就有了新郵件的提示。莫弦打開一看，果然是青年的回複。
“沒想到你會給我這麽高的評價，我真的好開心。最近我一直在努力一件事，而且馬上就要成功了~”
莫弦知道他在線，于是兩人開始聊天。
“是關于寫歌的事情嗎？”
“稍微有點關系。如果成功的話，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莫弦看着屏幕考慮了一下韓沐這句話的意思，似懂非懂。不過對方既然這樣說了，自己耶沒有追着問下去的道理。
“對了，最近順利嗎？”對方又發送過來一份新郵件。
“還好吧。在嘗試以前沒有做過的工作，現在有種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明天就要正式開始工作了，可是我還沒調整好。”
對方半天都沒有反應，就在莫弦以為韓沐已經下了的時候，電腦上又出現了新郵件的提示。
“如果是過去沒有做過的工作，盡力就好。反正怎麽做，結果都比不敢嘗試，等它發黴要好。”後面還附帶一個笑臉。
莫弦抿着嘴，看着那個笑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把臉埋進手掌，心裏想着自己竟然被這個年輕人安慰了，還真是……
第二天到了拍攝gg的片場，莫弦見到了這次擔任gg拍攝的攝影師Adam。據說他來自A國，曾為多家國際品牌拍攝過gg，以挑剔的眼光和絕佳的品味着稱。
這名攝影師穿着帶着設計風格的白色襯衣，莫弦猜想這大概是專門訂做的手工制品。畢竟他在重生之後，接觸了很多過去沒有接觸過的人和物。原來的大神就有專屬的設計師為設計衣服，自己認識的喬新安，陶琛還有在公司見過的其他的大牌藝人穿着的也都是極具個人風格的衣服。
Adam看見莫弦，微笑着走過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莫弦感到這個留着半長褐色頭發的外國男人正用他茶色的眸子探究着自己，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擁抱的時間不算長，Adam松開手，微笑着用稍顯生澀的中文開口。
“莫先生，認識你很高興。聽說你之前出了車禍，現在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因為我受傷的關心，耽誤了gg拍攝的進度，真的非常抱歉。”
“莫先生，請別這麽說。你是最适合這支gg的人，我認為沒有人能夠代替你。所以我一直堅持不換人，要的就說你那種感覺。”
對方的稱贊令莫弦有些窘迫，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
“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去攝影棚找一下感覺吧。”Adam說完便轉身走向前方，末了還加了一句：“我一直都很期待和莫先生的合作。”
兩個多小時的試鏡下來，莫弦額上早已布滿了汗水，面上也帶了些疲憊。姚樂急忙把水遞給他，用毛巾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
一句話也不敢說。
因為剛才莫老師的試鏡……很不成功。
開始的時候，Adam一直在和他說放松，尋找那種gg需要的感覺。但是莫老師卻一直表現得有些緊張，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在努力，可是結果卻……
莫弦閉上眼，咽下口中的水。
實在是太無能了。
渾身僵硬，雖然在Adam的鼓勵下一直努力，可是結果卻是更加無法放松，到了後面完全和木頭沒有什麽兩樣。
後來稍微找到了一些感覺，但是卻怎麽也演繹不出那種能夠鎮得住奢侈腕表的氣質。
果然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
Adam後來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一個以挑剔着稱的攝影師面對如此蹩腳的拍攝對象，一定無語到要吐血了吧。
而且還是等了這麽久，并且抱着極大期望的最佳人選。
莫弦用手掌根部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眉心，自己真的能接替原來那個男人嗎？
這麽想着，攝影棚內卻忽然有些熱鬧的聲響。從指縫間看過去，遠遠地便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向這邊走來。
是陶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