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扼住脖頸的手越發用力，莫弦攥着陶琛手腕的手逐漸松脫。
“如果你死了，或許……他就可以回來了！”
呼吸困難，眼前只剩下陶琛猩紅的眼以及其中的瘋狂。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一切就會恢複原樣？
那個站在最高峰的男人就會回歸這具身體，所有的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只要他這個多餘的人消失就可以了。
莫弦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像是脫力了一樣，不再掙紮。他的确害怕，他是一個常人，他也怕死，可是此時的他內心卻滿是凄涼。
有液體無意識地自他的臉頰滑落，輕輕地滴在扼住他的那雙手上。
陶琛像是被燙到一般，渾身一震，死死瞪着他的雙眼多了一絲其他的東西。莫弦張了張嘴，最終也無法再吐出一個字。
就在莫弦以為自己馬上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脖間的禁锢忽然松脫。大股清新的空氣瞬間湧入肺葉，淚腺像是被刺激到了流出了更多的眼淚。
他狼狽地靠在窗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等稍稍緩過神來便望向對面剛才還想要自己性命的男人。
陶琛神色複雜，莫弦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那個男人只是皺着眉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在透過他的身體看向他的靈魂。
“咳咳咳……”莫弦想開口，卻因為剛才被陶琛掐住脖子而不斷地咳嗽起來。
陶琛依然眉頭緊皺，眼中的瘋狂已經褪掉了很多：“如果殺了你，他還是回不來，那該怎麽辦……”
陶琛雖然是看着莫弦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如果你死了，他還回不來的話，那我要一具屍體有什麽用！”陶琛一把抓住莫弦的手，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盯着他說：“你不是莫弦，那你對于我來說就沒有任何意義。”
“我明白。”莫弦垂下眼，他明白陶琛的意思。他不是那個男人，陶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過去的莫弦的。他自然明白。這樣也好，他不願再欠他的情了。
“以後希望你盡量少出現在我面前，只要看到你的臉，我就只能想到你是奪走他身體的家夥。”陶琛冷聲道：“以後你的事情和我再也沒有關系了，但是，有一點，你不能讓他的名譽受辱。”
今天的一切對于陶琛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自己的戀人可能早已不再這個世界，而自己卻一直将別人當做他，甚至還自欺欺人地以為他的變化是正常的。但是，事實終究是事實。
莫弦已經不在了。
他已經從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他是否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是否那場車禍就已經奪去了他的性命。
可是，直到最近，他才真正意識到。陶琛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在知道了真相之後，面前這個男人雖然擁有莫弦的身體，但只要一接觸就會發現他們其實很不一樣。現在面前這個人努力，上進，還不時露出溫和的笑，與那人的随性，冷漠大相徑庭。
他們的确是不一樣的。
在最初的瘋狂中，他的思想完全被“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會恢複原樣”占據了。可是當那個人的眼淚滴在自己的手上時，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想法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如果莫弦沒有回來，那麽自己手上将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莫弦，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如果這個男人可以在你的身體中重生，那麽我可不可以奢望其實你的靈魂也還存在于這個世上……
“你不是莫弦，以後我們再無任何瓜葛。”
不是那個人的話，那麽眼前的這個人也不過是擁有一樣面孔的陌生人。他只要看到他，心裏就會痛得近乎窒息。
他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的事務上了，現在的他只想知道，莫弦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
盡管他知道這個可能性近乎渺茫，但是當人到了絕境的時候，往往會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他寧願抱着這最後的希望活着。
陶琛沉默地望着車窗外，他甚至開始自我安慰。以那個男人的性格，如果變得面目全非，他也不會來找自己。或許他可能……
只是如果莫弦換了面孔，換了身體，那麽……
完全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就算他變得面目全非，他陶琛也不在乎。只要找到他便可以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陶琛才意識到自己的眼角已經濕潤了。他無奈地笑了笑，他這輩子鮮少的幾次流淚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就算後半輩子都在尋找中度過，那也罷了。抱着一絲希望活着總強過絕望。
莫弦回到家的時候，渾身都是近乎虛脫的無力感。
沖完澡之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他又有了初次進入時的那種陌生感。雖然這裏被他稱為“家”，但其實這裏并不屬于他。
現在他擁有的一切，完全是因為這副軀體。
莫弦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陶琛最後竟然放過了自己。在那個瞬間，他已經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他以為在經歷了死亡之後，自己已經可以很淡定地看待這些。可是，在真正面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自己還是恐懼的。
自己其實不是沒有任何牽挂的。
在窒息的那幾秒內，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可是腦海裏卻回響着韓沐的聲音，是什麽，他已經記不清了。
渾渾噩噩的，那個青年的聲音就在一片空白寂靜中響起。
是什麽時候開始，韓沐在自己心裏的位置已經這麽重了。
當陶琛知道了真相，他對于他來說便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他現在在那個男人的眼裏，不過是一個長得和莫弦一樣的殼而已。
在回來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很多事不需要言語，但兩人心裏都清楚。
莫弦的腦子很亂，但是有個想法卻異常強烈。
他想好好地活下去。
他相信如果大神在世界的其他角落和他一樣重生的話，也會和他一樣努力地活下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珍視自己的人。
翻開手機，便發現有很多未接來電。
大部分都是韓沐的。
莫弦回撥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青年熟悉而又急切的聲音令莫弦一陣心安：“怎麽都沒接電話？我聽說下午陶琛把你從攝影棚帶走了，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陶琛與過去莫弦之間的關系，如果韓沐想知道又怎麽會查不到。現在的莫弦是重生而來的秘密，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
從開始時候的好奇，到後來接觸而慢慢地愛上，他都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他并不是莫弦所看到的那麽單純。
第一次在A國見面的時候，他起初是被莫弦彈的鋼琴所吸引，只覺得在異國他鄉見到一個與自己同樣黑發黑眼的音樂愛好者實在是很欣喜。當那個人轉過臉的時候，他一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國內頂尖的影帝級人物莫弦。
韓沐是不會認錯的。這個男人他一直都很崇拜，他的性格，他的能力，他的随性都吸引着他。
甚至在自己住的公寓內，還有專門有一個房間放了很多與他相關的圖冊碟片。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在異國他鄉，這種情況下見到他。韓沐當是是欣喜的，但是他并沒有說出真相。
因為他更希望與那個人以陌生人的身份相識。
在剛接觸的時候，兩人便聊的十分投機。
那天來自那個人的溫暖令他至今都難以忘懷。
他不準備将這些告訴莫弦。開始的時候，他的确是因為莫弦的身份是自己一直以來都崇拜的影帝而與他結識的。但是如果開始的時候就是過去的莫弦，那麽自己是否會愛上他這将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這只是如果。事實是自己喜歡的是現在的莫弦。
這就夠了，他心裏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現在的莫弦。所以他不願意将那些會讓莫弦困擾的可能告知對方。
聽見韓沐的詢問，莫弦自然不會将下午在車內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讓他擔心。“沒什麽，他只是問我一些事而已。”
“是關于照片嗎？”
莫弦自然知道韓沐說的是游樂場被偷拍的牽手照片：“嗯。”
“對不起，是我那天太不小心了。”
“不是的，那種情況下，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反正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以後我們注意一些就好了。”莫弦想到姚樂說的與0周刊溝通的另一股力量，便試探性地問道：“韓沐，你那邊是不是也參與解決這件事了？”
韓沐在話筒裏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是的。”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莫弦，你可以一直相信我嗎？”
“嗯。是會發生什麽事嗎？”
“可能會，但是我會努力避免的。不管發生什麽，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莫弦無聲地點了點頭。他大概能夠猜到，既然韓沐那邊也有參與照片的事情，說明很可能是他的家族知道了這件事。莫弦不知道韓沐的家庭背景究竟如何，但是經過這幾次的事件之後，他大概了解到了青年的家庭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實力。
完全能夠想象到韓沐此時的表情，莫弦知道他一定是忐忑的。既然選擇了韓沐，自己就會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他願意和韓沐一起面對。
因為韓沐對他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存在，雖然青年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他，但是自己卻依然相信他。畢竟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會更幸福。
之後的幾天，莫弦總覺得自己有種被監視的感覺，不過一段時間之後就自動消失了。其實對于他的影響也不是很大，像他現在這種身份，周圍保護的人很多，平時也是引人注目的。但是帶着不懷好意的監視，他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莫弦自然是更加小心，好在并沒有發生什麽，那種視線便忽然消失了。
再見到韓沐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天以後了。青年的頭發長了一些，臉上有些疲憊的痕跡。在看到莫弦的時候，他便彎了眼睛，嘴角泛起笑容。
以往因為拍戲的原因，他們見面還比較方便。現在《盛世》的拍攝結束了，兩人卻無法像之前那樣頻繁的見面了。
兩個男藝人再怎麽要好，也不會總在一個場合出現。
之前在娛樂場，已經被人拍到了那樣的照片，雖然已經被壓了下去，但還是說明現在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莫弦開着車向韓沐所住的地方駛去，最近兩人都是小心翼翼。在這樣的情景下，相見的時刻越顯珍貴。
莫弦不禁笑道：“當明星果然是很累的。”
韓沐幹脆繼續他的話開起了玩笑：“而且還是和同性相戀的明星。”
莫弦垂下眼握住韓沐的手。
“莫弦，你知道嗎？我根本不介意在公衆面前出櫃，但是我卻不想你因為這個影響到你的事業。畢竟這一切都是經過你這段時間的付出得到的。”
“……”莫弦沉默了一會兒，斟酌着開口：“你也知道，這一切原本并不是屬于我的。我不能把這件事公之于衆，之前的莫弦沒有公開性向，所以我也不能。對不起……”
“我明白。現在這樣，我也很滿足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來，一切都會更好，不是嗎？”韓沐笑着，将莫弦的手握得更緊。
下車的時候韓沐湊近了莫弦，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如此簡單的吻卻讓兩人不禁面紅了。
“我看你進去再走。”莫弦摸了摸青年的頭發，每次都是韓沐等他，這次他也想等一次。
韓沐看了看他，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微笑着點點頭，推門下車。然後邊回頭，邊往住處走去。
直到他消失在住處之後，莫弦才重新發動車子。車窗卻忽然被人叩響，因為之前停在暗處，莫弦仔細看了一下，才看出站在外面的是拍攝《盛世》時致使自己墜馬的林玄。
莫弦不禁皺眉，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林玄。聽說之前風雷已經和他解約，而且在離開劇組之前，他還對自己和韓沐說過那種話。
他出現在這裏是想幹什麽？！
莫弦沒有放下車窗，他本能地覺得在這裏遇到這個人十分危險。林玄卻像是預料到了他的反應，竟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只是将手放在車窗上，然後就慢慢走開了。
莫弦的眉越皺越緊，急忙掏出手機：“韓沐，我在附近看到林玄了。”
“什麽？！他有沒有做什麽？你等一下，我現在出來。”
“沒有，你不要出來，我覺得這次的事情不簡單。”莫弦握着手機，将車頭調轉直接開了出去。
後面的情節我又調整了一下，會是大家期望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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