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看上他了?”
第8章 “真看上他了?”
“艹!你現在對着手機,怎麽笑得跟個沒腦子的花癡一樣?”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陳彬往時允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腳。
自從加上了許臨熙微信,時允在群裏說話的次數都變得少了。
遇到有趣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想着趕緊給許臨熙分享,遇到糟心的事了,時不時跟人吐槽兩句,偶爾還會講一些只有他自己覺得好笑的冷笑話。
許臨熙上課或者做實驗的時候,手機一般都開的靜音,但只要看到了時允的消息,不管時間多晚、未讀積攢了多少條,都一定會回他,雖然說的話基本都是“嗯”、“挺好”這一類的。
陳彬那一腳踹得時允坐在椅子上一晃,湯直接灑在了手上。
這種情況擱平常,時少爺早炸毛了,但今天架不住人心情好,只是不屑白了陳彬一眼,默默從兜裏拿了張紙出來。
“對了。”時允飯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市一中官網許臨熙那張照片你還能找到嗎?給我發一下。”
“能……”陳彬撂下筷子,拿出手機劃了一陣,之後直接把那一頁都截屏發給了時允。
在屏幕上點開圖片,時允把許臨熙那部分單獨裁了下來。
第一次在陳彬家裏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時允承認,自己當時就有被驚豔到。
他不否認許臨熙的确長相出衆,可有些人之所以站在那就能吸引你的目光,不單是因為擁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磁場這個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看到一朵高嶺之花,越是摘不到就越會激起你攀登的欲望。
拉着他墜落、看着他與你一起身陷泥潭。
時允心想,這大概就是對那些所有傷害自己的人,最好的“饋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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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時允一直盯着手機發呆,陳彬忍不住啧啧兩聲:“你丫真絕了。”
之後不由分說,又踹了時允一腳:“你把你那眼神收着點,別不是真看上他了啊。”
時允這次沒慣着他,腳伸到桌子底下踩上陳彬的鞋用力碾了回去,咬着牙:“操你的心。”
時允把剛截好的那張照片保存進相冊,坐在他旁邊的唐曉淇順勢瞄到,說了一句:“我覺得許臨熙這張證件照真拍的挺好的,你說他穿白大褂又會是個什麽樣啊?”
陳彬聞言“嗤”了一聲,翻個白眼:“好個屁。”
見時允嗔着一雙眸子望了過來,他轉轉眼珠,坐直身體咳嗽兩聲,說道:“這還不簡單,你自己去他們學校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曉淇不明就裏,愣愣跟着點頭。
他這邊話音剛落,便看見時允放下筷子從餐位上站了起來。
陳彬給時允遞了張紙,唐曉淇問他:“你幹嘛去?”
“醫科大。”
時允回話的時候懶懶散散的,戴上帽子後嘴角勾着笑:“生病了,找醫生給我看看去。”
怕再惹到時少爺,陳彬埋着頭用極小的聲音吐槽:“你他媽別不是得的相思病吧……”
“我得的狂犬病。”時允居高臨下垂着眸子,轉身前回頭望了一眼,向他投去一個警示的目光。
“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連着你一起咬。”
醫科大新校區坐落在建國路上,距離時允學校說遠不遠,有直通公交,但他還是選擇了打車。
這次找過去算得上是臨時起意,也沒打算告訴許臨熙,看能不能給他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但真正到了醫科大校園裏面,時允才發現自己确确實實是沖動了。
先不說能不能找到許臨熙,單是在教學樓和花園間的幾條林蔭小道上,來來回回繞那幾個彎,就已經把時運轉迷糊了。
最後回過頭一看,現在站的這條路怎麽好像似曾相識,長得跟自己剛才經過的那條還有點像?
許臨熙昨晚在微信裏說過今天有個實驗要做,結束最快也得到中午一點。
心知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打擾對方,時允就近找了路邊的臺階坐下,給人發了個自己的定位過去。
正午日頭高懸,烈陽把道旁的垂柳都烤得蔫蔫的。
時允頭頂着一片樹蔭,坐在道牙上悠閑支着下巴,一邊等許臨熙給自己回信,一邊哼着首不在調上的歌。
腦子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就把眼睛閉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人家高等學府跟自己那破二流垃圾大學裏的氛圍還真不一樣。
原本應該是午休的時間,花園深處隐約還能聽到有人背單詞的聲響。
就跟灌耳似的,聽得多了,時允也跟着默默記了幾個。
迷迷糊糊間,耳邊有人說話。
“睡着了。”
他閉着眼睛“嗯”了一聲,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
然而沒過兩秒,卻又立馬靈醒,睜開眼,從地上站了起來。
“沒,背單詞呢。”
時允甩甩腦袋,望着日頭下與自己一米相隔、安靜站着的許臨熙。
原本就是随口一句胡扯,時允說完以後自己都想笑,以為許臨熙肯定會揭穿他。
可誰知對方骨子裏也不是沒有幽默細胞,這次竟然很配合地問道:“背完了嗎?要不要我把那個人叫過來,讓你聽得更清一點?”
經許臨熙這麽一說,時允一時沒憋住,吭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搖搖頭,随後看見許臨熙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
“我喜歡喝可樂。”時允望着那塑料瓶癟了癟嘴,饒是如此,還是很受用地将其接過。
“水是最好的飲料。”許臨熙轉身,向着馬路對面走。
時允聽後咬咬牙“呿”了一聲,跟在人身後兀自喃喃:“上次還說我有什麽訴求可以直接說呢,騙子。”
許臨熙放慢腳步,餘光往後掃了一眼卻并未回頭,等時允完全跟上來,這才将人帶着,從教學樓有空調的大廳中央穿了過去,一路抄近道,去了食堂。
過了飯點,食堂裏面幾乎已經沒什麽人了,打飯的窗口也只剩下零零散散那麽幾個。
時允沒告訴許臨熙自己已經吃過了,坐在餐廳一角,靜靜看着許臨熙從遠處走來,将盛好的飯菜給自己端到面前。
随後,一瓶罐裝可樂被放在了桌上。
時允望着那可樂偷笑,剛準備伸手去拿,就聽見許臨熙在自己對面坐下後問道:“想過來怎麽不提前說,迷路了才告訴我。”
時允的重點落在了“迷路”這兩個字上,自覺丢面,不得不為自己辯解兩句:“我從小就是路癡,所以到哪都是打車,讓人家直接給我送門口。”
許臨熙将筷子掰開遞給他:“下次讓司機開到東門,我去接你。”
時允伸手接過,目不轉睛盯着對方,看上去一臉興奮,抻着脖子問:“還能有下次啊?”
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下套,許臨熙垂眸盯着餐盤,若無其事将時允那份往他面前推了推。
片刻後,換了個話題,問他:“所以你還沒有說今天為什麽突然過來。”
“這不是想看看許醫生穿白大褂什麽樣嗎。”時允嘆口氣靠在椅背上,沖人揚揚頭,得意地笑了笑。
見人不應,一時間好奇心更甚,開始追問:“話說你為什麽要學醫啊?”
“以你的成績,去京城上學不是更好?”
同樣的問題,之前也有人這麽問過許臨熙。
跟外人談自己有什麽職業規劃,未免有些雞同鴨講,許臨熙從來都只是很簡單地回複對方:“喜歡。”
而這兩個字,今天他也同樣告訴了時允。
他想要成為一名醫生,拿着手術刀,甚至可以說是癡迷于手握那些冰冷器械的感覺。
破碎的血肉需要一雙有溫度的手去修補,談什麽抱負理想未免太過宏觀,他只想做自己,做自己認為值得且有意義的事情。
“懂、了。”
正沉默間,時允出言将他的思緒拉了回來:“為了夢想。”
許臨熙筷子上夾着菜,手中動作停頓了一下,送進嘴裏後自我調侃:“沒有,喜歡拿刀。”
他這邊話音落地,時允的目光掉轉,不由自主落在他細長而又骨節分明的一雙手上。
“喜歡拿刀……”
這個說法挺特別,時允問:“廚子不也是拿刀的,你怎麽不去學炒菜啊?”
平時跟着陳彬他們滿嘴跑火車習慣了,時允有時候嘴比腦子快。
可一看到許臨熙鎮定、亦或是說面無表情那張臉以後,又覺得自己剛才這話聽上去其實一點也不好笑,甚至還顯得有些尴尬。
正想着說點什麽找補一下,許臨熙卻在這時候發了話:“炒菜我也會。”
時允動動唇,神色輕松了幾分:“你會做飯?手藝怎麽樣?”
“說得過去。”
許臨熙口中所謂的“說得過去”究竟是個什麽水平,讓時允一下來了興趣:“我想嘗嘗。”
許臨熙擡頭望了過來,見時允眸光微閃,似是寫着期待。
思索片刻淡淡“嗯”了一聲,最後告訴他:“以後有機會吧,做給你嘗嘗。”
下午時允還有課,而許臨熙剛好要到校外的一處機構送份檢測資料。
本着能跟許臨熙多待一會兒的原則,時允直接拉人去了公交站,對方中途下車,而這趟車的終點剛好是自己學校。
公交車慢慢悠悠行駛在馬路上,兩人并肩坐在最後一排,廣播裏放着舒緩的輕音樂,頭頂的一個個扶手随着車子行進的速度前擺後晃,被撞得當當作響。
許臨熙帶着無線耳機,時允一開始沒注意到,發現後便湊到人耳邊問他聽的什麽。
許臨熙靠在座椅上微躬着背,一句話沒說,将自己左耳那只聽筒摘下來,塞到了時允耳朵裏。
如果說看書學習對于時允而言是件痛苦的事,那聽英語就顯得舒服多了,至少有助于睡眠。
正因為聽不懂,所以精神上是放松的。
時允原本也沒那麽困,可架不住司機師傅一腳油門一腳剎車,他坐在車廂裏一搖一晃的,眼睛很快也就跟着眯上了。
肩膀上突然砸下來那麽重一顆腦袋,許臨熙身體條件反射往後閃了一下。
再垂眸看向身側,方才還跟自己讨耳機問自己在聽什麽的人,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音,切換到休眠狀态。
許臨熙身體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一擡手便碰到了空調的出風口,将風葉調了個方向,避免對着時允直吹,之後環過去輕輕扶住了他的後腦勺,一舉一動都是小心翼翼的。
剛把時允的頭擺正、卡在自己肩窩上穩住沒一會兒,車廂廣播裏報站的聲音響了起來。
許臨熙原本要在下一站下車,現在把人叫醒似乎還來得及。
這種事原本沒什麽好猶豫的,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一拖再拖,眼睜睜看着車子開過了站。
就這樣靜靜聽着廣播一次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屁股卻像被釘在了座位上,最後陪着人一路坐到了終點。
車上雖然開着空調,但畢竟是夏天,時允發間流出的汗還是将許臨熙整個肩浸得透透的。
兩人下車後站在路邊,因為長時間保持不動,時允的右臉被壓出了一塊明顯的紅印,看上去有點滑稽。
他望着許臨熙,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你到站了怎麽不叫我……沒耽誤你送資料吧?”
許臨熙朝他身後的學校大門望了一眼,斂着笑,替他把帽子扣好,柔聲道:“快回去吧,下午還要上課。”
“那再有事的話,我微信找你。”時允話裏帶着試探,看向許臨熙的目光透着小心。
許臨熙點點頭,嘴角上翹的弧度始終淡淡的。
嚴格意義上說,這是時允第一次看見許臨熙笑。雖然笑意很淺,但是依舊能化作春風暖陽,讓時允的心情跟着瞬間明朗起來。
時允臨走前沖人揮了揮手,還想說什麽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往前走幾步還是回了頭,眸光灼灼看着許臨熙,突然叫了一聲。
“哥。”
肉眼可見地,許臨熙神色一滞,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說以後有機會給我做飯吃的。”時允抿抿唇,重複着兩人一個多小時前的對話。
見許臨熙仍舊望着自己,心頭一緊,有些急切地在人耳邊追問道:“那個‘以後’就定在這周六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