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騙子”
第18章 “騙子”
院子裏的長明燈亮了,一束暖光照過來,正好打在許臨熙的背後上。
他面對着時允,卻因為反光的原因,叫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時允一臉茫然,怔怔望了過去。
頭頂傳來很輕的呼吸聲,許臨熙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你可以把自己的消息設為置頂,如果下次我再很長時間不回你信息,那就是借口。”
“然後呢?”時允刻意提高聲調。
“然後……”許臨熙拖着尾音想了想,最後語氣放輕,彎下腰,故意順着人的意思道:“我就沿着網線爬過來,帶着你最喜歡的飲料,讓你罵我一頓,解解氣。”
在許臨熙那兒得到“置頂特權”的第一個晚上,時允睡得極香,做夢都帶着粉紅色甜甜的泡泡。
睡眠質量好了自然心情就好,第二天起身後難得神清氣爽,時允站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拖鞋就踩在昨天晚上和許臨熙說話的地方。
嘴角揚得很高,就差能把大福給釣起來了。
晨間陽光不刺眼,大福在院子裏撒歡,叼着玩具球跟在時允腳邊鬧了一會。
不多時,就聽見王嬸站在門邊喊:“小允,別光站着,進來把牛奶喝了。”
時允轉頭,沖人“诶”了一聲,舉手投足都透着輕快。
他這邊剛沿着臺階上了兩步,不經意往旁邊一瞟,竟是在花圃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紙箱子。
時允心裏納悶,忍不住走上看了看:“這是什麽?”
王嬸跟在時允後頭,走近了一瞧,“嗐”一聲解釋道:“許經理昨天在書房整理了一些書,說是現在用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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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說是讓扔掉,我尋思着這箱子還挺沉的,賣廢品值個不少錢呢,就先留下了。”
經王嬸這麽一說,時允這才注意到,箱子最上頭果然放着本《財務分析實錄》。
許豔萍原先就是時長榮公司的會計,能看這些書也不奇怪。
只是時允想不明白,這人的腦子怕不是真有點問題。
明知道這些書是垃圾,當初就別往別墅這邊帶,帶過來又扔掉,何必要多此一舉。
在罵人方面,時允的嘴一向挺毒的。尤其對上自己讨厭的人,更是不會留情。
但今天架不住他心情好,況且看在許臨熙的份上,這點小事,也懶得跟她計較。
于是最後只往那箱子上淡淡瞥了一眼,轉身朝大福招個手,哼着歌悠悠閑閑準備回屋。
拖鞋踩在大理石地磚剛剛挪了兩步,一個畫面在腦子裏回閃,時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才又猛地頓住。
他快走兩步回到紙箱跟前,把最上面那本書刨到一邊,眼前當即露出一本包着灰色封皮的小冊子。
整個身子僵住,時允心下一沉,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心翼翼将那灰色的冊子拿到手裏,時允目色幽深,對着王嬸發問:“這是什麽?”
“是書啊。”王嬸站在旁邊一臉疑問:“不然是、是什麽?”
“是相冊。”
時允說完,翻開冊子拿到手裏舉起,将裏面的內容怼到王嬸面前:“你再看看這照片裏的人是誰。”
王嬸眼睛有些老花,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時允的母親。那樣溫柔而又美麗的一張臉,縱使多年不見,也依然會被深深刻在腦海裏。
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王嬸驀地反應過來:“太太還有這麽一本相冊呢?怎麽在這?”
看時允面上的神色越發難看,王嬸也跟着明白過來,狀作懊惱的模樣趕緊拍了拍腿,從中轉圜:“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檢查仔細。”
說罷兩步上前,扶着時允的胳膊對着人好聲好氣勸道:“幸好還沒扔掉,你什麽話都別說,拿回去保管好,放自己屋裏。以後想太太的時候,剛好拿出來看看。”
時允低下頭,不緊不慢擡手,拂去相冊上的一層灰,像沒聽見王嬸方才的話一般,冷冷發問:“許豔萍人呢?”
“小允。”
王嬸喚他的聲音極小,怕他把事情鬧大,也有規勸的心思在裏面。
“要不…這次就先算了吧。”
說話間,王嬸愁容滿面地看過來,拍了拍時允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對着人輕聲道:“時總這兩天血壓和血糖都有點高,吃了好些藥都沒降下來呢。咱們就先忍忍,別再因為這事鬧的家裏氣氛緊張,他生氣你也着急上火,到頭來又是個不歡而散。”
“你說最後得了好處的,又該是誰呢?”
王嬸一番話說得在理,但時允氣性上頭,卻沒怎麽聽得進去。
不過到最後他還是沒找許豔萍理論,不是真想忍着,而是沒等到許豔萍和時長榮回家,他卻先一步被叫回了學校。
眼看着進入了考試周,上次和陳彬被學霸冤枉打人的事還沒了結。
陳彬家九代單傳就這麽一個寶貝蛋,受了委屈,人家父母大老遠從外地跑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家兒子做主。
再加上先前有許臨熙作證,時長榮給學校說明了情況,最後時允的三千字檢查是免了,但畢竟作弊是事實,所以下學期還得跟着再重修一次,把落下的學分補齊。
礙于許豔萍整了這麽一出幺蛾子,時允心裏膈應,把火遷怒到許臨熙身上,故意憋着好幾天沒跟人聯系。
許臨熙那頭倒是安靜,時允不找他,他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連信息都沒給時允發過一個。
時允這兩天忙着期末體育考試,這學期選的項目是标槍,為了怕傷着人,這項目一般都是把運動員圈在鐵絲高網裏,拿着标槍往前方沙坑裏扔。
時允一開始不願意選這門課,總覺得扔标槍的時候自己像動物園的猴子,被關籠子裏讓別人看着。
後來因為宿舍網速慢,選課當天卡了一下,系統最後給他分配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自然就變成了這個。
時允考完等成績的時候,陳彬剛好路過操場,湊過來看了一眼。
見人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陳彬蹲下來跟他一同望着沙坑,沒一會兒,撞撞他胳膊肘出聲:“我爸媽在海邊給定了酒店,說這兩天考完讓咱們去度個假,老待在內陸沒什麽意思。”
時允心裏正煩着,聽見陳彬說話懶得搭理,興致缺缺,有氣無力回了兩個字:“不去。”
陳彬“嘿”了一聲,瞥他一眼:“你不去剛好,我帶着唐曉淇去,你小子就自己在家待着養苔藓吧。”
時允嘴上一向不肯吃虧,以往這時候肯定要抓住陳彬把人嗆回去。但今天不知怎麽了,陳彬說什麽他都是一副蔫蔫的表情。
陳彬在一旁瞧了他半天,最後實在沒忍住,一臉八卦樣湊過來問道:“失戀了?”
“沒戀,哪來的失?”
時允單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拿着個标槍頭,使勁往沙子裏鑽。
“你怎麽回事兒?還沒得手呢?”陳彬着實被他這追人的效率給驚着了。
上次醉酒說是讓許臨熙來接,看兩人之間一來一回那股子暧昧的勁,明明是有戲的,怎麽确定個關系就這麽難呢?
陳彬看着時允搖搖頭,一臉無奈對着人調侃:“回頭你家老頭二胎都抱上了,你還在這給純愛扛大旗呢,真有你的。”
“主動點!”陳彬越說越來勁,從時允手裏奪過标槍頭,引着他看向自己:“這事兒你不主動往上貼,還真當自己是塊磁鐵,站着就能把他給勾過來啊?”
皇上不急太監急,陳彬叽裏呱啦說了一長串,聽到時允耳朵裏基本等同于無效輸入。
時允感覺自己現在完全就是被許臨熙牽着鼻子在走,聽見陳彬讓自己主動點,一時間心裏更加來氣。
憑什麽,到底憑什麽?
許臨熙個騙子,那天晚上在家門口明明說得挺好的,兩個人該摟的摟了,該抱的也抱了,怎麽一轉眼又玩起了消失?
為什麽不打電話?為什麽不發短信?他比國務院總理還忙?忙到勻出來幾分鐘跟自己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還有他那個媽!
這母子倆絕了,簡直就是老天爺派過來專門克自己、給自己添堵的。
心裏越想越覺得憋屈,時允凝着眉,拿出手機對着上面噼裏啪啦一頓猛敲,就差把屏幕給戳碎了。
最後發給許臨熙:【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了是吧?】
過了一會,覺得還不解氣,見人沒回複自己,于是咬咬牙,緊跟着又補了句硬氣的:【行,那以後幹脆就別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