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貴客來
第9章 貴客來
梁灼摸了把後頸,頗有點自讨沒趣的無聊。
林風裁打車回到家。
他獨自一人呆在家裏,過回了穿書前獨身的日子,每天看書寫劇本,倒過得充實。
期間,林嘉川和他通過一次電話,電話上,林嘉川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就是很想哥哥。
林風裁已經習慣了林嘉川對內心感受的直率表達,笑着說自己很快就去夏家看他。
挂了電話,林嘉川的一切安好讓林風裁倍感安心。
第三天晚上十點鐘,他剛要上床休息,忽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下床後走到貓眼前觀察,只看到門外人修長的頸線,以及脖頸附近的一圈絨毛。
“誰?”林風裁問。
外面的人卻不答,又敲了敲門。
林風裁是不缺耐心的人,執着的又問了一次,并說明:“如果您不說話,我也許不會開門。”
沉默幾秒,門外傳來一聲嬉笑,語态輕松:“開門吧,我來看看我的救命恩人。”
梁灼的聲音。
林風裁垂着脖頸,手扶上門把。
他知道,和梁灼的事必須有個了斷,否則這人總要來糾纏自己。
綠色的防盜門被緩緩打開,梁灼上身麂皮外套,下身黑褲皮靴,正站在門外對他施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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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笑容是他慣常會有的,三分不屑,七分玩味,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的眼裏不過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而當這目光來到別人的身上,任誰都會感到幾分不适。
林風裁克制住重新關上門的沖動,禮貌道:“請進。”
梁灼的皮靴跨進門檻,步态悠閑,有如在自家漫步。
他先将客廳巡視一遭,轉過身,“夠簡陋的,需要換個地方住嗎?”
林風裁說:“謝謝梁總的好意。”
潛臺詞是不需要。
梁灼挑眉,坐在了沙發上,老舊的沙發照例“咯吱”一聲。
“呦,”他怪模怪樣的說,“我還沒坐過會叫的沙發。”
林風裁修養極好,依舊禮貌,“委屈梁總。”
梁灼是不知道見好就收的。
他在沙發上坐定,長腿交疊,寬闊的肩膀倚着靠背,姿态潇灑随意。
“我當真好奇,林先生應該宰了徐函虎不少錢吧?雖然大部分都還債了。怎麽?現在連換張沙發的錢都拿不出來?”
言語間将林風裁的近況知道的一清二楚。
盡管深谙梁灼調查自己的事,但是聽對方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林風裁再好的修養也難以維持。
然而他知道,對梁灼這種人,他越是激你,你越要穩住氣,便以尋常語氣道:“梁總,随意調取公民的隐私是違法的。”
“抱歉。”梁灼說,“我只是想了解我救命恩人的真實需求,好施以援手。”
說罷又惋惜一句:“可惜人家屢屢拒絕我。”
林風裁十分清醒:“梁總幫助人是需要報酬的,我給不起。”
梁灼會心一笑:“原來你擔心這個啊。”他輕輕活動手腕,散漫無畏,“救了我的命,被我找上門求報恩,卻三番五次的拒絕我,我該說你是熱愛奉獻,還是故作清高?”
最後四個字,他咬字極輕,林風裁卻從中聽出點寒意。
林風裁打量着梁灼,對方的多疑刷新了他的認知。
他淡笑,“梁總,當時夜深人靜,您那雙眼睛着實吓人,我難免想到了農夫與蛇的故事。”
“吓人?”梁灼像是在細細琢磨這個詞語,随後在林風裁的注視下,起身,臉上挂着笑意向林風裁緩緩逼近。
林風裁不解其意,對方卻突然彎腰,極具侵略性的臉猛然放大,“現在呢?還怕嗎?”
林風裁克制住下意識後退的想法,冷靜的凝視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看到這雙眼藏在輕浮後肆無忌憚的審視和探尋。
片刻後,他別過頭,擡手虛撫:“不怕,但還是閉上比較好。”
一陣急促的震動聲在手邊響起,林風裁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拿起來輕晃,“抱歉梁總,我要接電話。”
梁灼站起身,從高處俯視林風裁,首先看到了通話界面上的“小川”二字,緊接着,林風裁的臉色忽然變了,急促的問對面:“那裏有什麽标志性建築?”
挂了電話,林風裁火速從沙發上起身,原本就狹小的沙發空間瞬間變得逼仄,他對梁灼道:“梁先生,我要去接我弟弟,請你先離開,有什麽事以後談。”
說完,也不等梁灼做出反應,就去卧室換衣服,沒一會兒,他穿戴一新沖出卧室。
梁灼還在,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林風裁邊穿外衣邊道:“梁先生,我先走了,你......自便。”
留下這句話,門被關上了,“嘭”的一聲,讓整個鳥籠般的客廳格外安靜。
梁灼獨自站在房間裏,望着鐵門,微微眯眼。
他看林風裁這麽憂心他那個弟弟,甚至不惜把自己留在家裏,心中莫名好奇,也有點古怪的不爽。
和林風裁接觸三次,對方每次都會給他留下冷淡克制印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态。
當然,梁灼對林風裁這個寒酸的家沒什麽興趣,剛才的故意滞留也只是為了吸引林風裁的注意力,惡趣味的給林風裁的焦急再添一把柴。
不想人家直接忽視了他。
梁灼摸了把後頸,頗有點自讨沒趣的無聊。
他離開這個地方,來到樓下,上了自己的車,司機恭敬的問候他一聲先生。
車子駛出小區外,梁灼百無聊賴的望着窗外,忽然看到了正在路邊焦急打車的林風裁。
“等等。”他對司機說。
司機從後視鏡裏望見了老板的視線,循着這視線,他也看到了林風裁。
“先生,要去接他嗎?”
“不必。”
司機只好侯在原地。
夜色中的道路上,黑色的卡宴如一頭蟄伏在暗處的雄獅,沉默而銳利的眼睛鎖定了馬路斜對面的男人。
終于,林風裁上了一輛出租車,綠色的轎車從卡宴面前駛過,卷起一股疾風,司機全神貫注,等候老板的調遣。
“跟着吧。”梁灼聲音慵懶。
卡宴不緊不慢的跟在出租車的後面,半道上就被出租車師傅發現了,他邊開車邊通過後視鏡和林風裁對話,一臉憂心:“後面有車一直跟着我們,小夥子,你是不是惹上事了?”
林風裁回頭看一眼,認出這是不久前停在他家樓下的豪車,回過頭對師傅道:“您放心開吧,這人喜歡給別人當觀衆,當他不存在就好。”
師傅微感安心,看了眼手機導航:“小夥子,你要找的地方應該就在這附近了,這裏衛星信號差,我們只能慢慢找。”
“好。”
盡管焦急,但此刻最重要的是鎮定以待。
林風裁試着給林嘉川打電話,沒打通,他望向窗外,這裏不知是哪兒的郊區,沒有路燈,漆黑一片,唯靠出租車的車燈照明。
忽然聽到一陣狗吠,林風裁想起林嘉川形容的方位特征,對師傅道,“我弟弟應該就在這附近,我下去找吧,麻煩您稍等。”
車子就地停下,師傅人好,見他找人心切,一定要下車幫忙。
林風裁出門時拿了手電,下車後開燈照明,像是想起什麽,他回頭望去。
卡宴就停在不遠處。
走上前去,林風裁敲敲車玻璃,待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梁灼的側臉。
林風裁友好建議:“梁總,來都來了,幫着找找人如何?”
梁灼并沒有跟蹤被發現的尴尬,正要拿腔捏調,卻被前排司機搶先,“老板,您坐,我去找。”
梁灼沒好氣的說:“你倒熱心。”
司機赧然。
林風裁輕笑,“梁總,下車吧,我弟弟等着您拯救呢,就當是您報恩了。”
梁灼看他一眼,屈尊降貴般揚了揚下巴,林風裁配合的打開車門。
梁灼和司機都下了車,加入林風裁的尋弟隊列,不過梁灼重在參與,全程沒有出聲,只覺身邊三人的疾聲力呼怪吵。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後悔這一無聊之舉。
“哥。”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聲音,林風裁剛站住腳細聽,那聲音便大了起來:“哥,我在這兒!”
“左前方。”梁灼淡聲提醒。
林風裁将手電照到了左前方,那裏是一個彎道,林嘉川的身影忽然閃現。
“哥!”又是一聲呼喊,林嘉川從遠處跑來,林風裁忙小跑去。
梁灼冷眼旁觀這感人至深的一幕,又打了個哈欠,剛要轉身離開,餘光中看到林嘉川的身後還跟了道黑色的人影。
緊接着是是林嘉川撕心裂肺的喊聲:“快跑!”
然而究竟還是晚了一步。
在梁灼的視線中,一個綠色的酒瓶甩向了林風裁,林風裁将林嘉川猛的拽進懷裏,伸手護住他的腦袋,與此同時,酒瓶擊中了他的額頭。
玻璃瓶應聲碎裂,林風裁将林嘉川護在身後,看到了一個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魁梧男人。
三兩下的功夫,他把這個醉漢制服在地,回過頭,一道血跡沿着他的額角緩緩流下,無聲的訴說剛才那一擊的重量。
他對還在愣神的衆人道:“麻煩來幫忙。”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林風裁随後的操作又令人眼花缭亂,兩個司機都愣住了,還是梁灼出聲叫醒他們:“傻在這兒幹嘛?他叫你們幫忙。”
林嘉川離哥哥最近,在司機趕來之前便用自己的袖子替哥哥擦額頭的血,整個人都在顫抖。
林風裁安慰他自己沒事。
醉漢實在不老實,天寒地凍,又不好撂下他不管,林風裁讓衆人按住他的手腳,從他身上搜出手機,打通訊錄裏的電話叫人來接走他。
梁灼全程旁觀。
挂了電話,林風裁用手捂着傷口,對上梁灼的雙眼,道:“謝謝梁總的幫助,我們算是清賬了,以後梁總不必再來找我。”
梁灼不急着回應,圍着他緩慢的走了一圈,眼神像是在看動物園裏的大猩猩,陌生而驚奇。
重新站在林風裁的面前,他伸出手,扶了扶林風裁有些歪斜的眼鏡,手指頃刻沾染血跡。
他看過後一笑,不知誇贊的是否誠心:“你剛才的獻身可歌可泣。”
“談不上。”
梁灼的笑未散,“既然林先生這麽着急和我撇清關系,我也樂意認下了。”
“不過,”他頓了一下,語氣頑劣:“林先生要是後悔把這份報答算少了,也能重新來找我。”
“我很大方。”
“不會。”
林風裁的否定溫和但有力。
梁灼又勾了勾嘴角,轉身離開,他的司機忙跟了上去。
坐回車裏,梁灼繼續望着車窗外的夜景,腦海中難免浮現林風裁滿臉是血,迎着手電筒的燈光看人的樣子。
像只狐貍,流血的白狐。
他輕嗤一聲,嘆道:可真夠吓人的。
然而随着車子漸漸開到明亮處,梁灼忽然情不自禁的回憶起林風裁将林嘉川護在懷下的動作。
看得出,這個舍己為弟的做法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他那麽護着他弟啊。
梁灼打開車窗點了支煙。
如果他找人把林風裁他弟藏起來,林風裁應該會急哭吧?
惡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作者有話說】
改流暢了一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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