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家長
第39章 見家長
“你會生孩子嗎?”
宴會結束後,林風裁和梁灼一前一後到了停車場,這樣做,是因為送梁灼出門的人太多,為了避免暴露兩人相熟的事實,林風裁先離開,在停車場等着他。
梁灼的司機認識他,見到他以後,主動邀請他在車裏等,說是老板提前吩咐的。
半小時後,梁灼打開了車門,裹着一陣暖風,坐在了林風裁的身邊,林風裁嗅到一點淡淡的酒氣,還有獨屬于梁灼的氣息。
他已經發現了,梁灼無論身在何處,侵略性永遠都是那麽強,他一上車,密閉空間內的大半空氣仿佛都改變了走勢,直通向他。
梁灼交代了一個地方,司機發動車子,然後轉過臉端詳林風裁的側臉,“幹嘛裝作不認識我?”
梁灼的加入,讓本就有些許悶的車內空氣燥熱了起來,林風裁将領帶扯松一些,微微伸了伸脖子,“我當然有我的顧慮。”
梁灼的視線順着他的手下移,在看領帶,也在鑒賞他的手,林風裁的手修長筆直,抓在領帶上的時候莫名有一絲禁欲的感覺。
他側過臉瞥了梁灼一眼,“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條領帶确實很适合你,我的眼光不錯。”
“嗯。”林風裁別過視線。
梁灼卻對他興味盎然,剛才,雖然林風裁沒有和他相認,但是他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主動和他打招呼,已經讓梁灼倍感滿意,畢竟在他的設想裏,林風裁見他出現,一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領帶、主動的問候。
梁灼在心底“啧”了一聲。
林老師連向他示好都如此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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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林老師。”他道,“什麽顧慮?難道怕我不認你。”
林風裁微微一笑:“怕你認我。”
梁灼的眼睛危險的眯着:“林老師還真是孤高桀骜,被我認出是什麽丢人的事嗎?”
“不是。”林風裁解釋:“在你來之前,我認識了一位導演,出了名的不喜攀權附貴,如果見我攀附了你,自然心中不歡喜,說不定要收回遞給我的機會。”
梁灼瞥他,漫不經心的語氣:“攀附我不好嗎?”
“梁灼......”林風裁突然喊他的名字,“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林老師覺得呢?”
林風裁緘默,“為什麽?”
梁灼嘴角暈開一個笑容,車子還沒駛出車庫,車內暗淡的光線下,他的笑容并不明快,似乎藏着其他晦暗的色彩,讓林風裁分辨不清,唯餘暗驚。
一瞬間的複雜過後,梁灼的神色再度恢複到那種輕微倨傲的狀态,“不是你說的?我們是朋友。”
林風裁打量他,總覺得他還有未盡之言,不過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他也只能答個“好”字。
車子駛出車庫的瞬間,林風裁看到了卓然,兩人的目光隔着車窗交彙,梁灼問他:“是看到什麽人了?”
林風裁收回目光,“無關緊要的人。”
在他們的身後,卓然扶着喝醉酒的張墨中,回想着剛才的一幕。
林風裁怎麽會坐在梁灼的車上?
他的不解中摻雜着難以消解的嫉妒,低頭看一眼手邊的男人:粗糙的皮膚,密密叢叢令人感到不潔的胡子,肥膩的身形。
回想到宴會上對梁灼的驚鴻一瞥,再對比眼前的人,瞬間滿是嫌棄。
晚風拂過,他感到一陣輕微的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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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厚達醫院巍峨的大門口,林風裁不禁問梁灼:“為什麽來這裏?”
梁灼正了正領帶,擡起頭,笑得有些神秘:“林老師,幫我個忙。”
“嗯。”梁灼給了他那麽多幫助,面對他的請求,林風裁當然難辭其咎。
夜色深濃,暗寂的大地上,厚達醫院燈火通明,醫務們守着秩序有條不紊的工作,前臺值班的護士見到梁灼,自發帶他上樓。
半路上,有兩位醫生突然冒出來,開始和梁灼講述病情相關的內容,林風裁往後退了一步,方便醫生們離梁灼更近些,被梁灼察覺,伸出一只手,攔住他的腰。
林風裁反而離梁灼更近了一些,梁灼的手卻不願松開,壓低聲音對林風裁道:“配合一下。”
林風裁只得按兵不動。
心中對接下來的事隐隐有了預感。
到了貴賓病房的門口。
白色的大門莊嚴的緊閉着,林風裁通過剛才醫生的話,已經知道裏面生着病的人是梁老爺子,他知道,梁灼帶他來看望他的爺爺。
腰上的手臂上移,改為更親密的摟肩膀,林風裁看了梁灼一眼,他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派頭。
門開了,穿過玄關的時候,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讓人有種輕微的失重感,林風裁沉了沉氣,做好見到梁老爺子的準備,又向前走了幾步,豁然開朗,入目好些人,都散在屋子裏能坐人的地方,應該是梁家的親眷,最中心的位置擺着一張病床,一個老人躺在上面。
進來前,林風裁哪能想到屋子裏會有這麽一些人,因此一下被這麽多目光聚焦,他得費一點功夫,才能裝作視而不見。
“呦——”一道尖利些的女聲最先傳來,“這是什麽人哪?”
林風裁看向說話的人,是一個年輕些的女人,遺傳了梁家優秀的基因,人很漂亮。
梁灼沒有作聲,将林風裁攬的更緊了些,那個女人笑了,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梁灼帶着林風裁直抵病床,喊了聲:“爺爺。”
床上的老人緩慢睜眼。
梁灼的聲音帶着幾分愉快,仿佛真的在向家裏人介紹自己的愛人,“瞧瞧,我帶了什麽人來看你。”
老人的眼神光緩慢集中,終于看清了站在梁灼身旁的林風裁,以及梁灼放在林風裁身上的手。
看似親密無間的模樣狠狠刺傷了他。
怒氣攻心,一時說不出話來,“梁灼......你......”他不住咳嗽起來,捂着自己的喉嚨,面部都有些扭曲了。
林風裁下意識望向身旁的梁灼,在老人這麽痛苦的情況下,他卻在勾唇笑,剎那間,林風裁心底的預感落實:梁灼帶他來,是為故意氣人。
想到自己答應他在先,林風裁也只能配合,一本正經的叫了聲:“爺爺好。”
聲音剛出,梁灼在他臉上摸了一把,以示滿意,可這聲卻氣壞了床上的老頭,在劉姨的拍撫下,他終于氣順,毫不客氣的斥責林風裁:“誰讓你喊的?”
耳朵被老人吼的發麻,林風裁選擇閉嘴,看梁灼表演即可。
只見梁灼不疾不徐道:“您老人家不是天天盼我結婚,這不,我把結婚對象帶來了,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老爺子板着臉,法令紋深到兩腮的肉幾乎要從臉上掉下來,“我是讓你結婚,和女人結婚!”
他言辭淩厲的強調,擡起一只手,指着林風裁:“他能生孩子嗎?”
“哦?”當着老爺子的面,梁灼轉過頭,問林風裁:“林老師,你會生孩子嗎?”
林風裁:“......”
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強力忍住揉按的沖動,還要溫聲回答:“不會。”
梁灼重新望向老爺子,“您聽見了嗎?他說他不會。”
老爺子臉都要氣變形了,充滿命令的語氣,一字一句道:“梁灼,不準帶這麽個東西回家。”
東西。
梁灼面容一沉,下一秒,輕輕落了個吻在林風裁的耳畔上,林風裁全身一僵,克制着沒有表現出來。
“沒辦法。”他是對老爺子說的,“原諒我不能随您老的意。”
老爺子瞪着眼看他,胸口起伏不定。
梁灼含着不屑的笑意,摟着林風裁,轉身,要離開了。
林風裁帶着複雜的心情和梁灼一道,突然感到身後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他極機敏,下意識拉了梁灼一把,“啪”的一聲響,一個杯子摔在兩人的身側,應聲而碎。
如果不是林風裁拉了梁灼一把,這個杯子就該會落在梁灼的後腦勺上。
梁灼站在原地,回頭望着床上的扔杯之人,爺孫兩的視線相撞,一老年一盛年,卻一個賽一個的狠厲,梁老爺子高聲叫罵:“梁灼,你小子別得意的太早,你也會有我這麽一天!”
梁灼冷冷收回視線,頭也不回的離開,林風裁緊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走出病房沒幾步,劉姨追了出來,叫梁灼的小名,“小灼。”
林風裁停下步子,回頭望向身後的女人,她看上去十分幹練,一看就是照顧大家族家庭生活的管家一類的角色。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女人謙和的對林風裁說,“我想和小灼單獨講兩句話。”
梁灼道:“當着他的面說。”
女人目露為難,“小灼,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給我個和你單獨聊聊的機會吧。”
林風裁非常識趣,拍了拍梁灼的手臂,向女人颔首,主動離開,離開時給梁灼吃了一粒定心丸:“我去車裏等你。”
過了好久,梁灼才回到車上,一上車,也不管林風裁還在旁邊,立刻開始找煙。
他的動作沒有章法,林風裁接過司機遞來的煙,交給他,他已經找到了火機,拿過煙便點,手微微顫抖着,火機似乎出了問題,幾次打火不着,他越發焦渴,鬓角微微出汗。
林風裁拿過火機,只一下,就打着了火,湊近給梁灼點上煙。
梁灼猛吸一口,吐出青色的煙霧,終于感到一些安寧。
林風裁的手揮了揮,意在驅散眼前的煙霧,梁灼扯出個笑,搖下車窗,煙霧向有風處飄走。
視野終于清明,林風裁眼中的一絲憐憫恰好落進了梁灼的眼裏。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了一丢丢~
晚安,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