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在律所簽好代理委托合同後,盛旖光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往費也南發來的定位去,是一家連鎖的知名火鍋店,聽費也南說他們宿舍每逢有人過生日,必然要過去鬧騰一通,這個傳統一直保持到大學畢業。
到地方的時候費也南和張舒赫已經在了,見到盛旖光連連招手。
張舒赫畢業後就進大公司當了程序員,日常995,看着有些滄桑:“小光,你看着精神多了,上次見你還蔫噠噠的。”
盛旖光在費也南旁邊坐下,來之前已經向費也南了解過宿舍的情況,當然失憶的事也沒瞞着費也南。盛旖光得意一笑:“那當然啦,本數字游民時間安排自由,晚睡晚起。”
數字游民是他連夜學的新名詞,無固定地點線上辦公,非常符合他現在的狀态,當然啦得加個前字,畢竟他現在還沒完全掌握敲代碼技能。
張舒赫被他逗笑,話匣子也打開了:“難得看你這樣,大二那會兒也不知道你是怎麽了,和變了個人一樣。”
“記得那會兒你還請了快一個月的假,後來問你啥情況也問不出來。”
正說着鄧哲也到了,鄧哲和盛旖光一樣是本地人,工作也在本地。
鄧哲在張舒赫旁邊坐下:“看來我來的最晚,點餐了嗎?”
張舒赫回答:“沒呢,都掃碼看看。”
盛旖光也跟着掃了下,邊看菜單邊參與唠嗑。雖然對他來說是第一次與這幾個人面對面,卻絲毫沒有生澀感,像是真的認識很久。
張舒赫問:“鄧哲,你畢業後都忙什麽呢,也沒個音信。”
鄧哲笑了笑:“銀行守門員,沒什麽好說的。”
張舒赫感慨:“銀行好啊穩定,技術部門也不用擔心業績,下班還早。還是你有遠見,程序員狗都不做。”
接着又自我調侃:“說起來咱都一年的,走出去看着我快和你們差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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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也南毫不留情的大笑:“老張,還是你文化水平高,形容到位。”
張舒赫:“去去去。”
幾人邊聊邊吃,說起以前念書時候的事。
盛旖光從他們的話裏知道從上大學起,他就和傅競澤關系好,開學時他宿舍的床還是傅競澤幫着鋪的。
雖然不是一個系的,有時間就會約在一起吃飯、泡圖書館,比小情侶還膩歪。
大二休長假回來後,盛旖光就帶着傅競澤一起參加宿舍聚餐,公開了兩人的關系。
“傅競澤對你還好吧?”鄧哲忽然問。
盛旖光愣了下,點點頭。
鄧哲:“一轉眼都這麽多年了,那麽多校園情侶也就看你們修成了正果。”
盛旖光喝了口果汁,有些心虛的:“害,也沒什麽稀奇的。”好像在所有人眼裏他和傅競澤都是正宗的情侶。
可如果是真愛,如果這五年裏他過得很開心,為什麽會讓85歲的他取代35歲的他?
從他來到這裏,所有的變化都出乎他的意料,與他曾經想過的截然不同。他不會想到自己會和一個男人結婚,那個男人是自己的死對頭、情敵。情敵變情人、好友變陌路,走向太過離奇。
傅競澤這個人像塊冰冷的石頭,我行我素、詭計多端,讓人捉摸不透。
盛旖光不知道35歲的他怎樣和傅競澤相處,85歲的他反正是無法想像喜歡上傅競澤。
想到傅競澤,盛旖光抽空看了眼手機,說起來作為合法伴侶,他和傅競澤的溝通少得可憐,交互的信息還不如和費也南多。
他和傅競澤的聊天列表更像個備忘錄,傅競澤會說:“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去晉市出差,大概3天。”、“去F國參加論壇,回來給你帶禮物。”諸如此類,而他只會回複“好。”像機器人之間的對話。
沒有新的消息進來,盛旖光收起手機不再看了。
吃完後幾人從火鍋店離開,去了費也南提前預訂的網紅酒吧。
酒吧的老板是費也南的朋友,給他們預留了位置很好的卡座。
盛旖光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免多了些好奇,四處張望着。
酒吧的燈光很晃眼,音樂聲嘈雜,各色各樣的人往來着。距離音源最近的地方聚集了最多的人,他們随着節奏擺動身子,将所有的不愉、疲累抛開,随心宣洩着。
盛旖光抿了口酒,看得起興。
張舒赫忽然說:“小光,我怎麽覺着你不太對勁呢?像頭回來。”
盛旖光還沒回答,費也南先說:“他老公管的嚴,難得出來。”
鄧哲接話:“是啊,別說酒吧,門都不怎麽出。”
張舒赫驚訝:“至于嗎?成年男人還怕被誰欺負了?小光你硬氣點。”
費也南笑無情嘲笑:“你看他乖得,像個上課的小學生。”
盛旖光立馬瞪過去:“說誰呢啊?”反駁歸反駁,盛旖光也是後知後覺自己被傅競澤帶偏了,出來玩坐那麽端正是要幹嘛。
盛旖光幹脆站起來:“我去洗手間。”去撲個冷水臉醒醒腦子。
将自己關進廁所隔間裏,耳邊清淨下來,盛旖光又想到傅競澤。從昨晚各自回房間,他們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他熬夜玩游戲傅競澤也沒有管着他,兩人相當的和平。
這樣的狀态正是盛旖光期望的,可沒來由的并沒有很自在,就像本來很想吃的甜品超時送達,欠了些滋味。
他和傅競澤從小學二年級做了同桌,緩慢地成為好友,又迅速成為死敵。曠日持久的較勁中,沒有這樣持久的冷戰,更不存在這樣毫無道理的矛盾。
總是要有個原因的,譬如傅競澤比他多考了幾分,譬如他投籃比傅競澤多,譬如大掃除時他不小心把傅競澤的椅子弄壞了,有值得不爽的理由。
盛旖光看着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半了。這個時間,傅競澤應該已經下班回家,大概率都洗漱完了,沒準還睡了。
費也南:你掉進去了?
盛旖光收起手機出了隔間,決心不再胡思亂想,都出來玩了要開心些。
外面氣氛正濃,人也更多了,盛旖光費了些功夫才回到自己座位,被擠得有些熱。
張舒赫喝了不少,這會兒情緒高漲,看着不那麽像社畜了:“小光,待會兒去電競酒店不?咱回顧下在宿舍四黑的日子。”
盛旖光看向另外兩人,看表情顯然剛才已經有過商量了。說起來也是艱難,整個宿舍就他一個已婚人士。
費也南不放過任何一個調侃盛旖光的機會:“小光弟弟做不了主,趕緊找你老公商量下。”
盛旖光沖費也南翻了個白眼,挑釁:“等下單挑啊!”開什麽玩笑,別說他和傅競澤是塑料婚姻關系,就算是真情侶也不存在被管住好吧,何況他倆正吵架呢,回去也沒意思。
傅競澤不是也沒有來管他嗎,幹嘛要找傅競澤商量回不回家這種與傅競澤無關的小事,顯得他像個沒主見的小朋友。
而且和室友們去電競酒店也不錯嘛,至少不擔心傅競澤腦子不清楚再亂折騰。或者他也可以在外面多住幾天,等他們不這麽奇怪了再回去。
盛旖光還是有點煩躁,順手往杯子裏加多了些冰塊。
費也南笑着看他:“小光弟弟出息啊,刮目相看。”
張舒赫有些看不下去費也南老欺負盛旖光,哭笑不得的:“老費,你可真是,小心小光給你套麻袋。”
盛旖光眼神冷幽幽的:“就是,說說吧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滿足你。”
正說着,盛旖光手機震動了下提示有新消息進來。
低頭先瞥見傅競澤的名字,是傅競澤給他發了條圖片消息。
以為是催回家的表情包,盛旖光邊點進去邊想要回個什麽表情才最能體現他的态度。
不然就用小黃人微笑臉吧,他媽最愛用了,諷刺值拉滿。
盛旖光手指飛快地點開,不是他想的表情包,是一張快遞圖片。
手指在屏幕上停頓幾秒,盛旖光都沒點開大圖,直接回複:是我的,先放着吧。
應該是律所給他寄的他那份委托合同,他怕自己丢三落四就直接讓寄回家了。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不知道為什麽傅競澤要特意拍照片過來。也許是出于謹慎,怕收錯快件導致麻煩吧。
剛好張舒赫招呼他們去蹦迪,說喝得微醺的狀态正适合。
來都來了,沒有不體驗下的道理,盛旖光當即收了手機不再關心傅競澤會說什麽,和室友們一起融入人群。
躁動激烈的鼓點、熱情澎湃的搖滾樂讓人不自覺跟着擺動身體,将靈魂放縱。
相距酒吧十公裏的別墅裏一片寂靜,連陽臺外的樹葉都靜止着。
傅競澤結束跨國視頻會議,從書房出來時路過盛旖光的房間。房門緊閉着,一絲光亮也沒有。
推門進去,意料之中的空蕩,此時時針指向零點的方向。
毫無疑問,某個在外鬼混的人,至今未歸家。
傅競澤擡手按了按眉心,将房門帶上,回到主卧裏。
主卧的床頭懸挂着巨幅照片,冷調的黑與柔和的白糅在一起,似乎天然就該這樣。
白色是無法定義、不被束縛的,仿佛一眼可以看透,卻總在掌控之外。
随縫而入,又可以輕易抽離。
而黑色,早習慣了自身的單調。
傅競澤看着手機屏幕裏寥寥幾個字,如同記憶裏稀少的幾個片段,在高中時他和盛旖光關系最緊張的階段,他們純粹而平和的時刻。
盛旖光從來不缺少追捧者,永遠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鮮活的、生動的,于塵世間恣意橫行。
有時候傅競澤也會想,自己于盛旖光該是特別的,至少值得他十年如一日的特殊照顧。但這種特別,是否是唯一的,傅競澤從不去探究。
正如傅競澤不去探究,盛旖光答應和他結婚的動因。該種動因是人類對另一方純粹、由心而發的感情,還是主人公于混亂中産生的認知混淆,一旦清醒便會愧悔。
傅競澤有時候會想,他或許該忍耐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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