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2)荷花媽一肚算盤
番外(2) 荷花媽一肚算盤
說到耐心,你們人類遠不是我們貓類的對手。我們能一整天趴着一動不動,就為了等一只倒黴的老鼠路過,你們人類能做到嗎?嘿嘿,所以呀,我一直耐心地瞅着三姑娘跟七寶,從她二十歲一直瞅到她二十三……
啊?說我這是耽誤人的青春?
切,你懂什麽?這叫等待知道不?這叫醞釀知道不?聽說過“愛情需要時間來醞釀”這句話嗎?愛情,就跟XO一樣,是需要時間來醞釀滴。知道那四十年的XO為什麽這麽值錢?就是因為它放在那裏四十年沒挪窩。你看二十一世紀,見面幾天就結婚了,可沒準不到兩天又離了呢。再看看我現在的這個世界,光說個媒就得來來回回七八趟,為什麽?不就是求個紮實的基礎嘛。所以在我們這個年代裏就沒“離婚”這詞兒,人家要好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所以啊,我不急,我就在這兒等着,等時機成熟,等他們自己給自己打實了基礎,然後我再猛地一出手,肯定是一手一個準兒。
不過,這機會還真是說來就來了。
且說那一天,正是我家老爺子七七大祭後的第一天。
說到我家老爺子,人是好人啊,就是有點兒死心眼。你說,他要是早點想到在孫子輩兒裏挑個好的來姓了殷,那不就什麽事兒都沒了?不過話再說回來,要真是那樣,三姑娘這朵花兒就不知道要落在誰家了呢。那這麽一來,七寶不可憐了嗎?所以說呀,“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離……”
話說,前世我挺喜歡劉德華那老小子的……
不好意思,又跑題了。拉回來。
話說當天,天氣那個悶熱,熱得我恨不能把這身漂亮的虎皮大衣給扔了,可又辦不到……你說老天爺為什麽就這麽不公平?憑什麽讓你們人類可以随意加減衣服,我們貓類一年四季就只能穿着這麽一身?
想到老天爺的不公平,想到這悶熱的天氣,再想到我們家老爺子竟然就這麽狠心地丢下我跟我們三姑娘去了,我這心裏啊,別提多難受了……
我正趴在廊下難受着呢,耳邊就聽到幾位姑娘在勸三姑娘去相親。
什麽?!
相親?!
這大姑娘也是,就連去了的老爺子都知道三姑娘是老天爺給七寶留着的,她這是湊的什麽熱鬧呀?!這不是存心在給我,不,給老天爺搗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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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幹物燥,我心頭一火,就沖着幾位姑娘“喵嗚”上了。
可我沖着她們“喵嗚”了半天,她們也沒能明白我的意思。不僅如此,大姑娘還嫌我煩了,一把拎着我的脖子就把我給扔到大太陽底下去了。
喵嗚,你們人類沒這身裘皮大衣,哪裏知道我們貓類在夏天裏的痛苦。趴在陰涼地兒都熱得想學狗伸着舌頭喘氣,竟然還把我給扔到大毒日頭底下去……喵嗚,真是一點貓道都沒有!
可我不跟人一般見識。我是誰?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做主人的怎麽能跟仆人一般見識呢?而且我現在還有任務在身,我得當幕後的那只黑手啊。于是,我晃晃悠悠,一步三擺地出了門。
我去哪?我要去斜對門鳳英家的廚房。
為什麽去廚房?嘿嘿,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廚房,不僅是人類做好吃的、藏好吃的地方,更是個聽八卦、說八卦的風水寶地。鳳英媽就喜歡在廚房裏跟婆婆說村子裏誰家長誰家短的事兒。然後鳳英奶奶就會帶着同樣的八卦到鄰居英子家的廚房裏去告訴英子媽。英子媽呢?又會帶着同樣的新聞去荷花家走一遭。然後荷花媽又會去跟玉祥嬸子唠唠。玉祥嬸又會跑到五奶奶家去看看,然後五奶奶又會在晚飯時端着碗,帶着一肚子的故事去鳳英家的廚房裏,一邊看着鳳英媽做什麽晚飯,一邊跟這婆媳倆分享村子裏的見聞。所以呀,這八寶村倒有一半的新聞是在廚房裏發布的。因此,我要鄭重提醒那些狗仔隊們,有事沒事別老是趴着人家門縫賊頭賊腦地瞧,那有什麽意思呀?真要想收集八卦,還不如跑一趟廚房呢。各位,這廚房可是個很重要的消息流通基地,千萬別錯漏了。
我剛要鑽進鳳英家,就被鳳英家那只大黃貓給攆了出來。
說起這事吧,我還真是挺冤。玉祥家的小花貓看中我那是它的事,我又沒看中它。可那大黃貓就是沒腦子,它非不信。為了那只花癡小貓,它甚至連多年的兄弟情義都不顧了,你說我冤不冤啊。我長得漂亮又不是我的錯,那只花癡貓喜歡我更不是我的錯,我,我,我我我……唉,做貓難,做一只漂亮的貓更難,做一只有原則的、不勾三搭四的貓更是難上加難。
你說我夠倒黴的了吧,可那二楞家的大黑貓不僅不同情我,還趴在籬笆牆上嘲笑我。它們這是嫉妒我長得比它們标致,哼!
我一擡頭,高傲地踏着貓步向村頭走去。我去找荷花家的小白貓玩。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那個,我,那個……喜歡,它……嘿嘿……
進了荷花家,我卻沒看到小白貓,不知道它跑到哪裏去玩了。正想走,就聽見荷花媽在那裏數落蓮蓬嫂子。
說到這,我得說,他們家我最喜歡的還是蓮蓬嫂子和荷花,最不喜歡的就是荷花媽。那老女人,小氣得很!那天我跟小白貓只是站在他們家曬的魚幹旁邊聞了聞而已,她就拿掃帚要打我們。後來還是荷花偷偷拿了一條小魚幹來給我和小白貓賠不是,我們才決定,看在她的份上原諒她媽。
這荷花媽喜歡欺負蓮蓬嫂子已經是村子裏有名的了,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幫幫蓮蓬嫂子,就只聽荷花媽已經轉移了話題,不知道跟誰唠叨着說:“七寶倒是長得好,跟我們家荷花也算般配,就是窮了些。”
喲,好象有人在打我們家七寶的主意呢,那我得去瞧瞧。
我踮着腳走進荷花家,就只見蓮蓬嫂子正滿頭大汗地在蒸籠一樣的廚房裏忙活着,那荷花媽倒是悠閑地坐在堂屋裏跟玉祥老婆說話。
那玉祥老婆喝了一口茶,對荷花媽說:“嬸子你還別嫌我們家七寶,看中他的人可多去了。且不說外村的,光咱們村的就不老少。他大叔公那天還特意把我叫了去,那意思,想替他們家英子問問呢。”
這人吧,一沾着八卦是個個來勁。那荷花媽一聽玉祥老婆這麽說,立刻兩眼放光地把小杌子往她腿前拉了拉,問:“七寶怎麽說?”
“七寶?”玉祥老婆冷笑着放下茶碗,“那小子軸頭六怪着呢,竟說家業沒做大前不考慮這事兒。”
好七寶!果然不愧是老天爺指給我們三姑娘的。
我一得意,大概就弄出了些響動。那荷花媽一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把我當雞似地吆喝了兩聲,又道:“這三姑娘家的貍貓真讨厭,老是喜歡上我們家來打轉。那天我發現我們家的雞蛋少了一只,不定就是被這饞貓給偷了。”
啊?我什麽時候學會了老鼠的本領去偷雞蛋了?!這是污蔑!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要告她,告她诽謗!告她侵犯我的名譽權!
玉祥老婆笑道:“別是這貍貓看中了你們家的小白貓了吧。”說着,又捂着那口大板牙笑道:“看到這貓倒讓我想起了三姑娘。這下三姑娘家可有熱鬧瞧了。”
那老虔婆立馬忘了我,搖着玉祥老婆的腿笑道:“怎麽?說說。”
玉祥老婆鬼頭鬼腦地一笑,說:“你算算,她老子死了多久了?離出三個月的熱孝又還有多久?別瞧她平日裏假不愣登的模樣,我看她這會子心裏不定怎麽貓抓一樣難受呢!”
瞧瞧,又污蔑我們貓!我們不抓人的眼睛,更不會抓人的心!真是,只有世上最邪惡的人才會想出這樣的詞來污蔑我們!
那玉祥老婆又說:“瞧着吧,就她那禀性,且又只剩下這麽些日子了,還不知道會撈個什麽好的嫁了呢。”
我的三姑娘喲,你可不能像她說的那麽糊塗,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不行,我得回家盯着些去。
我正待要擡腳走貓,只聽荷花媽又說話了。
荷花媽倒沒玉祥老婆那麽刻薄,說:“若是沒嫁個好人,倒是可惜了的。要說三姑娘這人還行,就是嘴不饒人了些。”
喵嗚,就沖她這些話,以後我也不跟她鬥氣了。
“切,光是嘴不饒人?我瞧着她做的也不怎麽樣。”玉祥老婆扭着嘴,一副不屑的模樣。
“又怎麽了?”
“你瞧瞧她,整天穿個男人衣裳到處逛蕩,也不曉得那個‘醜’字怎麽寫。跟七寶也是,連個男女大防都不顧。先前有殷老爺在時這倆人眉來眼去倒還罷了,現如今殷老爺沒了,他們也不知道避個嫌疑,還是一個鍋裏吃一個碗裏用的,這哪像個正經姑娘會做的事!”
那玉祥老婆又轉轉眼珠,捂着嘴低聲道:“搞不定這三姑娘現下是打我那七寶侄兒的主意呢。”說完,兩人賊兮兮地笑開了。
只氣得我吧,是咬碎了銀牙。正待要沖上去替三姑娘讨個公道,卻不小心又着了黑手。不知打哪伸出一只手,拎着我脖子上的皮就把我給提了起來。
我惱火地“喵”了一聲,張牙舞爪地掙紮着。你們人類真是不講理,就只會用這麽以大欺小的一招。
我正揮舞爪子抗議着,就聽一個軟綿綿的聲音說:“咦,這不是三姐姐家的貓嗎?”
我一擡眼,抓住我的竟然是荷花。
只見她一手拎着我,另一只手裏還提着一只濕漉漉的籃子。我心愛的小白貓正依偎在她的腳下,笑咪咪地看着我。
原來這一人一貓是去河邊洗衣服了。
“快丢出去,快丢出去,我看着它就煩。”荷花媽揮着手說。
荷花正準備放開我,只聽玉祥老婆在那裏說:“喲,荷花現如今是越長越水靈了。這樣的人物,不找個稱心如意的來配,那不可惜了的嘛。”
荷花剛才可能沒看到玉祥老婆,猛一扭頭見是她,就有點吃驚。又聽她這麽說,大概跟我一樣,也猜到這是她媽請來替她做媒的,那小臉“騰”地一下就漲得通紅。
她一邊把我放到他們家門檻外面,一邊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嗡嗡着說:“嬸子呀,不好意思,我才剛沒瞧見。”
話說,八卦也不是只有你們人類才愛。我本來倒真是想回家去看看我們三姑娘的,一看這裏似乎還有八卦可瞧,就又舍不得走了。
聲明啊,我可不是為了小白貓。
荷花媽看着荷花提着籃子去後院曬衣裳,又扭頭對玉祥老婆說:“你也看到了,我這姑娘吧,脾氣也好,性子也好,也能幹,要不是因她老子死時拖了點債,斷不會把她耽誤至今。嫂子你人頭熟,看在我家死鬼的份上,也幫你侄女瞅瞅,看誰家有相巧的給介紹介紹。”
玉祥老婆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你看不上七寶,那大壯怎麽樣?他家殷實,他爺爺還是殷氏族長呢,這家世應該能配得上的。”
荷花媽皺着眉想了想,搖搖頭,說:“恐怕他家門檻有點高,我家荷花嫁過去會吃虧。”
玉祥老婆斜了她一眼,道:“英子媽脾氣挺好的呀。”
“英子媽還好,可他爺爺是個厲害的,整天沒個笑臉。我們家荷花膽兒小,我怕嫁過去,那不得被吓死?”
玉祥老婆似乎有點不滿。但她那人吧,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因此那臉色只是變了變,就笑着說:“嫂子說的也在理兒。那嫂子心裏有什麽人選沒?”
荷花媽似乎早就在等着這一問了,笑道:“你看,二楞子怎麽樣?”
“二楞?”
別說玉祥老婆在喝着的那口水險些噴出來,就是盤在門後陰涼處的我和小白貓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耳朵。
這荷花媽是什麽眼神啊?誰不知道那二楞子腦筋不好使,是個空心大蘿蔔?她怎麽看上他了?
荷花媽解釋道:“你看,二楞家就他一個,我們家荷花要是過去了,那就是獨門獨大,總好過大壯家兄弟三個,将來分家鬧不清的強。再者,他家也有些家業,卻又不算大,那就不會太挑剔我們家的底子。最好的是二楞子人實誠,我們荷花又老實,弄個油嘴打花的來,我還怕我們家荷花伏不住人家呢。”
玉祥老婆忍不住說道:“那二楞媽可是有名的精細人。”
荷花媽嘆道:“是啊,就是這點上有些缺失。不過金無足金嘛。我們荷花性子好,将來肯定不會是個跟婆婆頂着幹的,想來那二楞媽再怎麽也不會為難了她。再者,我們又是一個村上住着,就算有什麽事也能照應得到。所以比來比去,我就覺着二楞子還行,麻煩嫂子去他家探探他媽的口風,可成?”
那有什麽不成的?我抖抖尾巴。那玉祥老婆,只要能騙到媒人的謝禮,什麽媒不敢做?
小白貓跟它的主人荷花有點像,很是腼腆。不過在這點上她倒是也贊同我的觀點,并且正而八經地沖我點了點頭。我當時心裏那個樂呀……
果然,那邊玉祥老婆也笑道:“那有什麽不成的?嫂子你這麽一說吧,我也覺得這二楞子跟荷花是天生的一對。得,為了侄女的終身,我就走這一趟吧。”說着,便告辭了出來向二楞家走去。
我正想跟小白貓聊兩句閑話,小白貓白了我一眼,低聲問:“你不去看看?”
我說:“我又不是狗仔隊,對那些八卦不感興趣。”
小白貓似乎有點惱火了,說:“虧我們姑娘對你那麽好,時不時地背着我們老太太喂你好吃的,你就一點也不關心我們姑娘。你想啊,那二楞子怎麽會是我們姑娘的良配?……算了,我也不跟你說了,你不關心我得去關心關心。”
說着,小白貓也尾随在玉祥老婆的身後向二楞家走去。
想起二楞家的大黑貓似乎也在動小白貓的心思,我也不放心了。好歹那荷花也喂我吃過魚幹不是?做貓不能太忘恩負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