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明白了嗎?”
宋昭再次出聲。
不是她咄咄逼人,而是這個人看上去一副雨打芭蕉世界觀被颠覆了的樣子實在讓人有些懷疑她有沒有将自己最後的話聽進去。
胤禩回過神,靜靜地看着宋昭。
“不懂?”
“不,”胤禩搖搖頭,将自己的視線收回來,輕笑。
“只是,太令人驚訝了啊……鐘離兄?”
真是,讓人意外的答案呢。一時之間竟然連自己都唬住了,就是不知……
“鐘離兄言之有理,在下佩服。”起身抱拳行了一禮,胤禩面上滿是認真,“既然鐘離兄看破了我這低劣的手段,又同在下說了這許多道理,那……”
“那考驗便作廢了。”宋昭微微一笑,“既然你已心服口服,那這無所謂的考驗依我看便不用再進行了。畢竟時間就是金錢,與其浪費時間去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不如将這大好的時間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讓她一個人去莊子上接受考驗?拜托,那變數得多大,她可不會将自己置身于未知的環境。不過,面前這位認主倒是認的挺快的,仲秋兄好歹也要猶豫一番,他被自己說服之後就立馬同意了……
唔,是她的口才最近又變好了呢還是因為自己進牢房前許的願望視線了?她從牢裏出來後便路遇賢才?
胤禩的臉僵硬了一下,心中回轉了好幾個彎後重新定下了謀策,“鐘離兄說的有理。”
宋昭輕輕點點頭,抿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對了,現在還不知閣下名諱。”
“足下可喚在下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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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兄?”宋昭愣了一下,“賈仁德?”
胤禩默了一瞬,面色變了幾瞬,心中暗罵胤禛這人忒不要臉,騙人都明晃晃地來說自己姓賈,可真是!
“抱歉,仁德兄。”
看仁德兄面色不好,宋昭以為自己戳中了人家的傷心事于是連忙道歉,“仁德兄的名字一聽就是有大志向的,再說了,姓賈便都是賈的嗎?此賈非彼假,還請仁德兄不要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鐘離兄多慮了,這等區區小事在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胤禩将心中升騰起的那點點怒氣壓下去。
“明公先前所言極是,這考驗只不過是浪費時間的多此一舉。在下心中對明公佩服不已,所以想請明公留在這裏為在下解惑,不知明公可否留下?”
既然将人哄騙不到莊子上,那便留在身邊吧,想來怕是胤禛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自己把人救出來後将她安置在自己身邊。
他原先是沒有想到這點的,不想如今陰差陽錯下便促成了此事,想來這一切在冥冥之中便有了定數吧。
“我被你救出來的事,仲秋兄可知?”
宋昭沒有直接回到胤禩的話而是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這,現在是不知的。不過想來一會兒便知了。”
還沒有将你安排好,現在送口信過去豈不是打草驚蛇?
“你要回去見他?”
“不,派人送個口信即可。”
她就知道!
宋昭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不禁為了自己以後的日子而感到憂愁。她如此優秀,前來投奔她的人會越來越多,若是她手下的每個謀士都為了獲得自己的青眼而互相攻殲,那可咋整?
“不行。”
胤禩愣了一下,“何意?”
“你必須現在親自去見他,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向他認錯,告訴他你只是因為他想成為我的屬下了所以做了這種錯事。”
胤禩:????
你,來真的啊?
不是,你……
胤禩這麽難看的臉色宋昭自是注意到了,不過她以為這人不樂意做這件事罷了。
“我同你剛剛是怎麽說的?你們從此以後就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了,即為一體,怎麽能因為這種小事而生出怨恨呢?”
“革命尚未成功,我們又豈可內鬥?”
“不……”
“你這個院子買下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胤禩沒太搞明白為何這人突然問起了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是不想在前面的事情上多做糾結還是看見自己臉色難看打算放棄這個事情了?
“不過千兩。”
“不過千兩是何意?這千兩是銀子還是黃金?”宋昭板着臉看着宋昭,“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嚴謹,以後這種不過的話就莫要再說了。”
“自然是銀子,”就算五谷不分胤禩對這件事還是心中有數的,“就這樣的院子,千兩黃金有些過了。就是不知鐘離兄突然詢問這個問題……”
“這樣,從你先前答應我的千兩黃金中扣除這購買院子所花的一切費用。”
胤禩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
“鐘離兄何意?”
“這院子日後便是我的了,你現在既然已無容身之處還是盡早回家吧。”
回家見到仲秋兄,以仲秋兄那般聰慧的人,這兄弟二人有些間隙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鐘離兄真是說笑了,先前承諾的千兩黃金是在你通過了考驗之後才會有的,你既然并沒有……”
“我難道沒有通過考驗嗎?”
心下道了一聲這人反應很快嘛的宋昭立馬演了起來,原本一臉淡定的面上現在滿是驚訝,“難道仁德你剛剛喚我明公是假的?”
我那是為了降低你的警惕心!
胤禩真是恨不得将這話劈頭蓋臉地抛在宋昭臉上。
“你所謂的考驗只不過是想看看我可堪為你的明公,既然你如今已喚我明公,那我自然是通過了考驗,這千兩黃金自然就屬于我了。”
明公這個稱呼不錯啊,她先前在仲秋兄面前用了許多稱呼,但總是感覺那裏不太得勁,現在被仁德這樣一喚,明公這次再從她嘴裏一出,她便覺得這個詞彙是絕妙了。
“不過你且安心,先前的千兩黃金不過是我信口雌黃诓騙你而已,如今你已喚我明公,是自家人了,所以這千兩黃金便不用都贈予我了,留下一百兩黃金便快些離開這裏吧。”
這裏,是我買的院子!
你竟然讓我離開!
還讓我給你留錢?
忒ta娘的無恥了!
胤禩咬了咬牙齒,心裏一瞬間産生了将這個人殺死将人頭送到胤禛面前出一口氣的想法。
“對了,既然是自家人了那有些事情我還是要提前告訴你的。”宋昭擡腳信步走到這屋子裏那方書桌跟前,手指撫上了桌子左上角放的那一沓白紙,心中暗道這賈家果然有錢,曹雪芹先生寫的賈史王薛裏頭的賈家該不會有他們家的影子吧?
“入了我這門,需得先寫保證書。”
“保證書?”胤禩說話的氣息有些不太穩當,他不是因為這保證書而氣息不穩,而是為了自己的紙,在看到宋昭拿她沒有洗過的髒手摸自己的紙,胤禩眼睛一閉覺得自己快要這麽暈過去了,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了方便在這房間設了桌案随時做文章了。
“對,雖然我知道應當相信你們,但畢竟是這種大事,我不得不防。”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胤禩,宋昭頓了一下補充道:“仲秋兄也寫了,你莫要擔心。”
“他也寫了?”
“自然,他知道這件事情後很是積極地表示要寫這保證書,不能讓我不放心。”
胤禩:我信你個鬼。
宋昭說着話又慢慢走到了胤禩所在桌子跟前,拿手輕輕搭在了桌沿,而後手下微微用力。
只聽咔嚓一聲,這桌子從宋昭剛剛壓的地方斷裂開來。
“哎呀,”宋昭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抱歉,這桌子質量好像有點不太好。”
胤禩氣息一滞,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擡腳走到自己的書桌跟前拿起毛筆刷刷寫下了一份保證書,最後落款:賈仁德。
倒是有些手段,但沒有分寸。
不過她若是知道這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假的,胤禛是騙他的,自己也是騙她的,怕不是要被氣死。
唔,這麽一想的話,他心中的氣便平複了不少。
說來也可笑,他胤禩這麽多年見了這麽多人,倒是從未有一個人像宋昭這般初次見面便将自己氣到了好幾次。
果然,他總是和胤禛相沖的,就連對他有用的,胤禛愛慕的女子也同他氣場不和。
離開這裏便離開吧,不過也是一個臨時居住的院子,若是自己離開了想必更能迷惑胤禛吧,他還真想看看當胤禛按着自己的引導找到那間莊子上結果看到自己時的表情。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胤禛,這一次,你終究是輸了。
從你把這個女人關在牢房裏的時候就輸了,你以為自己下令保密便會無人知曉嗎?
真是,不知民心啊……
“在下這就離開去莊子上,”胤禩回過頭沖着宋昭微微一笑,“還請明公在這裏稍待幾日,我同仲秋兄和好之後再說服家族裏的人,到時候再在這裏相聚吧。”
“對了,這門人便留下伺候明公吧,明公孤身一人在這裏,我總是不放心的。”
宋昭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
說出來面前這人可能不行,此事她是故意為之。
她在牢裏布置了那麽多東西,回來的時候雖然故布疑陣但她過來的時候可并未有何遮掩想來官府遲早會找上這裏。
原想着是仲秋兄救了自己,心裏打算将她布置托盤而出,讓仲秋兄離開這裏自己留下來騙那些官府找上那分教的人,以此來加深仲秋兄對自己的感激再順勢批評一下他做事不太穩重。
但她沒有想到竟然是仁德兄半路截胡了,所以先前的那份打算便作廢了。若是直言也未必不可,但終究沒有将人引開這裏,等事後他知道了真相的作用大,到時候他的這份感動便會抵消他被自己強迫着簽了保證書的怨怼。
保證書是一定要簽的,不簽她不放心。但簽了之後這些人心中自是不滿,但再用一次“救命”之恩相抵便不為過了。雖然這救命之恩……咳咳咳,總之,不管怎麽說,等官府找上門來,那她的手裏便有兩張謀士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