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待軍雌做手術的時間裏,醫院這一段的走廊兩端擠滿了雌蟲,而中間這一小部分卻是空空落落只坐了五個,賀蘭和格吉抱在一起,安茨和景旭坐在一起,唯有坐在這一邊兩個中間位置的君昱,有一種淡淡的孤單的感覺。

安茨看向景旭:“謝謝。”

景旭只是撓撓腦袋:“我也就是幫忙找着君昱送我們過來,倒是賀蘭,我估計她長這麽大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賀蘭和格吉握着手,靠在格吉的肩膀上,閉着眼睛,看上去應該是十分靜谧的動作,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只受傷繃緊了神經的貓,似乎只要被任何不熟悉的人碰一下就會炸毛。

安茨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剛想開口,被格吉阻止。

格吉豎起一根指頭,示意安茨不要說話,向安茨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就又低頭去玩着他蘭姐的手指頭。

安茨一瞬間覺得格吉的笑容十分熟悉,下意識回頭看向帶着同款笑容望着自己的景旭。

景旭剛開始看安茨回頭看他,內心小小雀躍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試圖展示一個最完美的笑容。

景旭在被安茨盯着看了一分鐘以後,開始有些不安,笑容有些僵硬,伸手捏了捏腮幫,試圖從臉上抹幹淨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髒東西。

連君昱順着安茨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景旭終于忍不住了,站起來問道:“怎,怎麽了嗎?臉上髒了?”

反倒是安茨疑惑地看向他,然後明白過來,搖頭:“沒有,就是發現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景旭摸着臉想了想,根據他的臉來聯想,最後也只能想到他家雄父:“是說我和雄父?奶奶說是我們雖然五官長相都差不多,但是我比雄父顯得開朗,你是不是覺得我看着稍微胖一點,我也覺得,奶奶說是嬰兒肥,我覺得就是小時候吃的太多了。”

“不是。”安茨聽着景旭一張嘴嘚嘚地吐出一串話,吐出兩個字,打斷了景旭打算再回憶一下小時候吃過的各種佳肴和零食。

“那是什麽不一樣?”景旭一向有着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旺盛求知欲。

安茨沉默下來,目光躲避似的移動到一邊,十分眼尖地發現了一名從手術室剛露出個鞋尖的醫蟲,毫不猶豫目不斜視地筆直走過去:“情況怎麽了?”

那名醫蟲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雄蟲堵在門口,他半個身體還沒出到門外就差點撞進安茨懷裏,雖然安茨也反應過來自己失态立刻退後拉開了距離,可依舊擋不住在兩邊圍觀兩名年輕雄蟲的雌蟲們羨慕的呼聲,和醫蟲瞬間羞澀發紅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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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茨更加沉默地站在原地。

景旭從背後看見安茨握拳的手掌,作為一名年輕的世家雄蟲,安茨似乎在面對雌蟲這件事上有着出乎景旭意料的生澀和緊張。

但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景旭這時候大步跟随上心上蟲的腳步,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笑容滿面的嬰兒肥臉蛋,擋住了心上蟲半個身子:“這位漂亮的醫蟲哥哥,我們真的很擔心裏面的雌蟲,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們情況嗎?”

作為碼伊星為皇室和各大世界服務的醫院,這裏的醫蟲們即便沒有更高崇的身份,但見過的各個皇族、世家的蟲絕對不少,這只醫蟲自然也一樣。

醫蟲見過景宸首座,也見過景宸首座家的雌侍,只是景宸首座來得少不說,來了基本都是目不斜視,對于其它雌蟲冷淡又疏遠。所以醫蟲在乍一見到這麽一張景宸首座的臉頂着笑容時已經有一種暈眩的沖動,再聽到一聲“哥哥”,禁不住就倒退了兩步,作為醫蟲,他可沒有那些軍雌強壯堅毅的體魄和比體魄還強壯堅毅的心性。

醫蟲聲音都顫抖變調起來:“景,景宸首座大人。”

這一聲不亞于朝着兩邊的雌蟲群裏扔下一顆炸彈,蟲群都生生往前擠近了一截,在後面的雌蟲有幾只抖擻着背部看上去像是想伸出骨翅試試從上面飛過來。

景旭雖然和蟲族接觸的少,但也知道此刻怎麽樣才能避免雌蟲蜂擁圍觀的場面。

只見景旭收起笑意,冷意從身上散發出來,眼底帶着高傲和不耐,擡眸冷漠的目光釘在最前方的幾名雌蟲身上:“有事?”

雌蟲們躍躍欲試的心被潑上一盆涼水。

景旭轉向那醫蟲:“我不是我雄父。”

“對,對不起,閣下。”醫蟲看着秒變臉的景旭,雌性在世世代代的規訓下天生帶出的對雄蟲的敬畏在這種時候占據了上風,醫蟲看上去似乎想要退後,有些戰戰兢兢的模樣:“裏面的軍蟲傷口恢複良好不會有影響,但骨翅受創嚴重,要完全複原還需要修養很長的時間,但是……”

醫蟲欲言又止,看了看旁邊的安茨。

安茨雖然也一瞬間因為景旭的變化驚訝,但也不動聲色地壓下自己的驚訝,看向醫蟲:“怎麽了?”

“他已經被他的雄主休棄,手術的費用是可以免除的,但是後續療養需要的花費也不少,他現在可能負擔不起。”醫蟲說的是實在話,裏面的雌蟲若還是雌君那就算離開雄主也有自己的私蟲金庫,可雌侍這種存在本來就是完完全全地依附于雄主,一旦被休棄,名聲一落千丈不說,首先生活上絕對是身無分文的。

安茨沉默,景旭想起之前在學校裏,連安茨本蟲都去不起食堂更何況是療養的費用,景旭覺得這是一個表現的機會,然而就要開口的時候,身後出來一只蟲搶了他的表現機會。

安桦:“療養的費用我來出。”

安茨看向他的雌父,兩步走過去,叫了一聲:“雌父。”聽上去像是不大贊同安桦要負擔所有費用這句話。

安桦看向自己的幼崽時,臉上帶出些許笑容,不是那種在飛船上面對景旭時擠出來的僵硬笑容,更加的柔和和自然,雖然笑容很淺卻能看出安桦深愛着自己的幼崽,甚至連面對安茨時的聲音都輕柔下來:“不用擔心,茨。”

景旭看着安茨和安桦,愈發想不明白,一個出身世家的雄蟲和他的雌父,雖然之前蟲皇伯伯取消了雄蟲補貼這個社會福利支出項目,但僅僅是少了一份每年慣例的補貼,也不至于讓一個雄蟲活的如此拮據。

不過這些事情都可以等以後再調查,現在似乎又是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景旭整理了一下儀容,抹了兩把頭發,走到那邊還在低聲說話的父子面前:“安桦少将,茨。”

安桦和安茨默契地停下讨論,看向景旭。

景旭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直說好像有點傷蟲,拐彎抹角……他還沒想好詞呢!

“那個,要不,我……”

“今天的事謝謝你,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後面讓我處理吧。”安桦打斷了景旭的話,景旭看着他的樣子也不好意思繼續說,安桦看向安茨:“茨,你們先回學校吧。”

同樣的話,安桦也向賀蘭幾人說了,尤其是對賀蘭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笑容弧度甚至都快趕上面對安茨了。

幾人/蟲回學校時依舊是坐了君昱的飛艇。

好兄弟格吉依舊重色輕友地沉浸在女神難得一次的軟弱裏,君昱坐得遠遠的看着景旭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初見的時候,而身邊的心上情蟲一如既往地冷漠着。

景旭又看了看膩歪的格吉和賀蘭,覺得一個同樣懷揣熱情的少年心備受折磨,最終景旭打算以先咳一聲吸引安茨的目光,然後吸引來的是那遙遠的方向,某個雄蟲驚叫一聲蹦到座位上瑟瑟發抖。

君昱看着其他三人一蟲都看向自己,自覺是有點丢臉,蹭着又坐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旭,頓時這飛艇裏唯二的純種人類也看向景旭,目光有些詭異。

他們雖然不知道君昱的童年遭遇,但卻知道景旭的童年遭遇。

景旭看着對面的那一對,竟然讀懂了他們的眼神,語帶悲憤地開口:“我不是,我沒有。”

他已經過了拿零食誘拐小男孩親親的年紀了!

最終,格吉只給了景旭一個“兄弟,我懂”的眼神,就繼續去拉女神的小手了。

景旭:不,你不懂!

“你剛剛有點不一樣。”安茨看景旭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又想起之前在醫院時景旭突然冷漠下來的模樣。

景旭笑了一聲,又板起臉:“這樣?”

當然,板不住多久,景旭自己就先笑起來了:“我學的我雄父,還有雌父,我大哥教的,對付雌蟲特別有效。”

安茨想想那些被景旭吓退的雌蟲,不得不承認的确有效。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陪母上去了趟醫院,之前以為她胸口長的是脂肪瘤,結果越長越大,再檢查才發現是囊腫,而且已經很大不得不動刀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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