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第 24 章(三合一)
帶着豐富食材回家的櫻田櫻子一行人,自然是不知道“在外務工”的老父親複雜的心情。
至少目前為止,伏黑甚爾還是很欣慰在遇到他們這一段的時間裏,沒有收到任何一條銀行消費的短信。
方才買的東西不是花的他的血汗錢。
在與他們擦肩而過之後,伏黑甚爾也朝着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兒子。
好像還活得挺好。
除了銀行卡,伏黑甚爾腦海裏想的,僅此而已。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剛剛和親生的爹擦肩而過,不過就算知道了……
那也只是知道了。
一個有義務為他提供撫養費到十八周歲的人。
僅此而已。
晚餐的烤肉是八人份的食材,全部都壓在五個男高中生的手裏。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可見是有點勉強了。
走到公交站牌等車的時候,櫻田櫻子提着兩提衛生紙問,“還可以嗎?”
他們強顏歡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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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櫻田櫻子分明是看見五個人上了公交車之後,把東西放在地上那如釋重負的表情。
然後在車上坐了半個小時到站了,他們又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櫻田櫻子:嗯,這很難評。
不過他們現在的确是正處于偶像包袱有點重的年紀。
能理解。
其實小池佑樹他們也有點後悔。
他們不該貪圖小便宜,一聽超市的廣播裏喊着“跳樓大拍賣,一百元蔬菜裝到滿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就管不住自己的腳,想去湊熱鬧。
要知道,人類是一種會被環境所裹挾的矛盾生物。
會一邊理智地告訴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然後看別人往前沖的時候忍不住也去沖沖看。
他們沖了。
讓他們覺得幸運的是,許多阿姨大媽只能在外圍徘徊,而他們卻被擠着推着進入了決賽圈。
然後裝了兩袋胡蘿蔔、一袋青椒、三袋土豆。
出來之他們還心有餘悸,超市大拍賣的現場竟恐怖如斯。
還有肉類特價商品,紙巾大甩賣、洗漱用品跳樓價……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不止一次地反思——
沖動是魔鬼。
沖動消費不可取。
要買最需要不買沒必要。
一路念下來,心無旁骛,近期沒了消費的欲望。
櫻田櫻子在一旁看着,看他們的表情,已經到達無欲無求的麻木階段,整個人像一具行屍走肉,全靠一股氣支撐着他們在走路。
她扯扯剪耳兔的手,示意它去幫幫他們。
小池佑樹一行人雖在為減少咒靈的出生率而努力着,實際上見過的咒靈只有剪耳兔前身那一只,因此,他們對剪耳兔的恐懼還是殘存一些的,“女鬼”要幫他們提東西……
他們不是很敢。
就在他們極限拉扯的時候——
“你們要幹什麽!?”
夕照的橘調大片大片地在天空中渲染開,路燈還沒有到亮起來的時間,街道上的光線昏暗得可怕,讓幾個高大的男人妖魔化,路過的人遠遠地避開,眼神躲閃,當做沒看見,不願意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多生是非。
女人無法逃脫,在他們的嬉笑推搡之間被迫進入高大建築物中的小道。
進入巷子之前,他們似乎注意到櫻田櫻子的視線,對她露出一個下流、具有挑釁意味的笑。
他們可能在想,如果面前這個女孩有點正義心、就會對有困難的人施手加以援助,然後貿貿然跟上來,而他們,根本不需要多花費一些力氣就能又得手一個。
櫻田櫻子覺得有點惡心。
趁亂中,她看見他們的手對女人做了不尊重的行為。
還有他們的眼神,讓她不适。
正要采取行動,小池佑樹抱着購物袋攔住她,因為要不停地躲開剪耳兔想幫他拎購物袋的手,所以此時有點氣喘。
“大姐頭,這些事情我們有經驗,讓我們來。”
“是的是的。”
那四個還在和剪耳兔糾纏的人見狀也點頭,然後三個人齊心協力出賣掉黃毛,把他推進剪耳兔的懷裏,手裏的購物也慘遭掠奪。
黃毛:???
汗毛豎起來了。
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指責他們的不仗義行為,他像是屁股着了火,從剪耳兔的懷裏跳出來,急急忙忙跟在小池佑樹的後面。
剪耳兔也不太理解,明明它之前幫伏黑惠和津美紀拿書包的時候他們都很配合。
伏黑惠擡手拍拍它的腿,叫它不要在意。
只是男人那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罷了。
巷子裏有一個非常隐秘的、充滿鏽斑的小鐵門。
他們跟過去,那幾個地痞正要把女人推進去,洞開的門扉幽深、黑暗,一旦失足跌落,隐藏在黑暗之下伺機等待的、數不盡的手便會一擁而上,将你拉扯入深淵,分食殆盡。
有特定的作案地點,手法熟練,還有路上行人諱莫如深的态度……
從這些可以看出來,他們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一入深淵,萬劫不複,以後面對她的是什麽,女人心裏知道,所以,她的手緊緊抓住門框,指尖泛白,指甲斷裂,紅色的鐵鏽擠進甲縫,在絕境中,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後悔自己一意孤行,不顧家人的反對要在東京紮根,也後悔自己不把同事的勸告放在心上,圖近走了這條路。
老大做派的男人不耐煩了,命令其他人去拉她的手,他則是伸手去抓女人的淩亂的頭發,然而——
一只手扣在了他的肩上,“朋友,知道現在嚴打嗎?”
吊兒郎當的語氣惹人不快。
他扯着嘴角回過頭,扯動眼角的傷疤、擠成一道猙獰的弧度,“啊?”
“你小子,英雄救美救到你爺爺的頭上來了。”
黃毛他們前後腳的功夫跟上來,打破了巷子裏的局勢。
沒工夫去管那個女人了。
“你們幾個,還在上學吧?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們,凡事多看、多聽,路上這麽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插手,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圓滑的人走出來。
黃毛最讨厭自以為是的人,冷笑一下,“可能是因為他們眼瞎?”
狗頭軍師也不生氣,笑了笑,“恰恰相反,他們的眼神非常明亮,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會惹火燒身。”
兩邊人馬的眼神登時變了,充滿了緊繃的硝煙味。
或許不是簡單的描寫?
他們好像真的聞到了火燒火燎的味道——
“像這個樣子嗎?”少女的清亮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
他們的目光跟去。
櫻發的少女蹲在他們的腳邊,随手扔掉了一個什麽東西,然後拍了拍手,站起來。
“啊啊啊啊,我的腳!”
“什麽時候!”
火勢從他們的褲腳一點一點向上蔓延,現在已經到膝蓋了。
再仔細一看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東西——
一根火柴。
櫻田櫻子用行動演示了一把什麽叫做“惹火燒身”。
她就是火本身。
而震驚小池佑樹的點則是在于:她竟然一根火柴燒七個人!
不可思議。
“社會人士”自顧不暇,一門心思撲火,櫻田櫻子給身邊的屁股來了一腳,把驚慌不定的女人拉到自己的身邊,對小池佑樹他們說,“還愣着幹嘛,把他們手機搜出來,門口擋住,看看屋裏面有沒有同夥。”
“啊?哦,好!”
一人守着巷口,避免有人誤入,小池佑樹和黃毛進去屋裏,他們反應很快地自己搶好工作,剩下兩個遲鈍的,手足無措、對着火勢快要燒到屁股的七個人無從下手。
櫻田櫻子把女人交給剪耳兔,軟綿綿的東西有撫慰人心的作用,靠在剪耳兔懷裏的女人鎮定了一點。
守巷口的那個人是風呂光成昭,他在經過櫻田櫻子的時候脫下了襯衫外套遞給她,櫻田櫻子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伸手接過。
女人的衣服在被他們拉扯的時候撕壞了,櫻田櫻子将外套撐開、蓋在女人身上。
女人一只手捏緊領口,聲音輕若蚊蟲,“謝謝。”
回應的是剪耳兔綿軟的拍拍。
還有兩個小孩,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面前猶如電視劇情節一樣跌宕起伏的場景,比電視劇還要刺激。
突然眼前一黑,像是熄了屏,什麽畫面也沒有了。
伏黑惠扭頭,蓋在臉上的手也跟着轉,“你在幹嘛?”
櫻田櫻子:“18禁,手動打碼,乖孩子不能看。”
伏黑惠:……哪裏有。
“自己乖乖捂好,不能露出一點手指縫。”
“……好。”兩個小孩有氣無力。
為什麽是18禁,因為他們在喊“快點!把衣服脫掉”了。
櫻田櫻子督促那兩個人,“要快點哦,不然物證就要燒沒了。”
“好、好的!”
青砥優人心一橫,開始下手。
旁邊的上尾川見狀只能也硬着頭皮上了。
本以為會被燒傷,但是摸出來了七個手機,他們的手還好端端的。
細看之下,那些人除了衣服和體毛,皮膚表面一點燒傷的痕跡都沒有,剛剛還在哀嚎,他們現在卻眼球暴突,發出“赫赫”的粗氣,兩只手拼命抓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脖子上勒着一條繩子。
可是,
什麽也沒有。
突然背脊發涼,兩個人看向櫻田櫻子,她的兩只手依然遮擋在伏黑惠和津美紀的眼前,垂眸含笑、輕聲和他們說着什麽,只是在她不經意擡眼時的姿态,讓青砥優人不寒而栗。
她給人的感覺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第一次見面發生沖突,她是冷漠的。
第二次見面是在他們性命攸關的時候,她對他們而言是從天而降的英雄,那時,她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強大之感。
第三次,他們醒悟後的那個小巷,那次的相遇她沒有準備,有些措手不及的尴尬。
第四次、第五次……
但這次,是真正意義上見識到她目中無人的一面。
又或者說,在她的眼裏,躺在地上的那幾個、并不在人的範圍內。
青砥優人不自覺後退一步,引來上尾川異樣的目光,“你怎麽了?”
火已經熄滅,地上的人不着寸縷,像是沉浸在難以掙脫的噩夢之中,眼瞳開始渙散、也失去了掙紮的跡象。
青砥優人有些口幹,強笑,“沒、沒什麽,就是他們看上去有些奇怪。”
上尾川,“你一說,是有點。”
這個人、遲鈍得過了頭。
“是咒靈。”被蒙着眼睛的伏黑惠張口道。
在注意到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在那些人身上蟄伏的咒靈。
為什麽這麽驚訝?
他們偶爾會在他家裏說一些要從咒靈手裏保護世界的話,他以為他們也能看得見。
小池佑樹和黃毛進了小鐵門在屋裏轉了一圈,能藏人的地方也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人了,倒是找到了些讓人生氣的東西。
一出來,發覺到場面有些不對勁,小池佑樹說,“我們找到了一臺相機。裏面的東西……不太好。”他說的很隐晦。
他把相機遞給櫻田櫻子,裏面存的照片他只看了開頭兩張,後面就沒有翻下去了,對比起來還是給同為女性的櫻田櫻子看更方便些。
就如伏黑惠所說,這些人的身上附着咒靈。
「這個姿勢不夠性感」
「這套好了、換下一套衣服」
還有受害者們泣血的指控,孤立無援的絕望與不堪。
因此,剛剛用火燒他們是故意的,裏面加了咒力,不至于燒傷他們,但能激發他們的恐懼,而他們本身自帶咒靈,她又為這些咒靈喂了一點“小零嘴”,讓它們的成長速度稍微加快點。
櫻田櫻子删掉有出現正臉的不雅照片。
在櫻田櫻子删照片的空檔,黃毛湊到青砥優人的身邊,小聲,“喂,你怎麽了?”
青砥優人勉強勾了勾嘴角,“有點被吓到了。”
黃毛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微發青了,“是咒靈嗎?你又不是沒見過、上次那個更吓人些。”
說着,他偷偷看了眼某只兔子。
剪耳兔:0 0 ?
理智上,青砥優人贊成黃毛的話,但是情感上,他接受不了。
在青學見到咒靈的那次經歷有夠恐怖,後勁也夠大,然後中二之魂被點燃,從校園霸淩的主導者轉變為被霸淩者的救星。少年意氣,他們為之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但那時他們與之鬥争的對象,清一色全是人。
這兩天和剪耳兔接觸多了,以前它那猙獰的樣子也淡忘的差不多了,現在乍一看到這些人的慘狀,他突然意識到,或許以後哪一天,他也會這麽不明不白地突然死掉。
因為這些看不見的咒靈。
他們真的能和這些存在對抗嗎?
他們為之所付出的努力真的有成效嗎?
小池佑樹看出青砥優人的動搖,把他的身子掰回來,“既然看不見就幹脆當不知道。”
青砥優人一臉懵,可是他就是知道了啊,有些東西不是他看不見就能當不存在的。
好吧,他現在的确是有點矛盾了。
“如果你剛剛看見了那些照片,就不會同情這些人了。”小池佑樹嚴肅,“我猜的沒錯的話,奪取他們性命的咒靈,是他們之前種下的惡果,他們種下的惡果,現在都要全部吃下。”
“當時我們說過的,我們做過的錯事不會抹消,但是可以彌補,而且報應也報應過了。”
青砥優人知道小池佑樹說的報應是被櫻田櫻子制裁以及在青學遇到的咒靈。
“反正都看不見了,那就不要看不要想,對付那些看得見的就行了,要是你哪天真的因為咒靈死翹翹了,我一定會請大姐頭為你報仇,然後替你立碑。”
青砥優人,表情突然僵住。
櫻田櫻子:???
不是,
她都聽不下去了。
她艱難道,“……倒也不必如此。”
相處過來,她知道青砥優人要比其他人敏感一點,她也能看得出來他對未知的恐懼。
“你可能在想,你們為之所做出的努力究竟有沒有成效,畢竟你們看不到咒靈,也做不出正确的判斷。但就像小池說的,你的眼睛只用看你能看見的就可以了。”
“那麽,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想了想,她補充,“嗯,今天的先別算進去。”
在地上打滾的這些人過于醜陋。
青砥優人望着櫻田櫻子鮮亮的眼瞳出神,他都看到了些什麽呢?
進出校園都有人和他打招呼,雖然是一副緊張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但和之前躲他像是躲妖魔鬼怪那樣比起來的确進步很多。哦對,還有上實驗課的時候,不是一個人了,有了一起做實驗的組員。原本那些老師看他像看白粥裏摻和的老鼠屎,現在大概是一顆黑芝麻,至少這鍋粥還有救……
他捏了捏眉骨,“我想我該請假回家休息一下。”
櫻田櫻子問,“需要剪耳兔陪伴嗎?”
青砥優人:“……目前,還不用。”
“好吧。”她看上去有點遺憾,本來她還想讓他順路和剪耳兔一起送一下差點受到傷害的女性。
青砥優人:……
他出去的時候,守在門口的風呂光成昭無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砥優人差點沒承受住,往前倒的一瞬間堪堪穩住。
風呂光成昭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哈哈,抱歉抱歉,沒想到你這麽虛。”
明明以前都沒有什麽感覺,大家也都這樣相處下來了,但是今天,青砥優人覺得這個團隊裏只有他長了腦子。
其他人都遲鈍得可怕。
沒有了他,這個團隊遲早要散。
原本恐懼咒靈的心理被另一種沉重的心情所代替,青砥優人出了巷口右拐,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直直地撞了上去。
擡起頭,是一個黑發的少年。
紮着丸子頭,額前留着一撮的劉海。
正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他。
青砥優人腦子像漿糊,臨走之前還被小夥伴創了,他不想深究,“抱歉。”
對方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
夏油傑目送對方離開,站在那人視覺的死角繼續聽牆角。
他不過是幫家裏跑腿買瓶醬油,路過發現這裏有咒靈的氣息,剛開始只想順手祓除掉,卻不想裏面竟是如此複雜的配置。
櫻發的少女、兔子、咒靈、黑幫火并(大霧)
命運就是如此巧妙,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偏得不到,然後又突然在一個很普通的下午出現在你面前吓你一跳。
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在他們進去之後,後腳就在這裏了。
夏油傑原本連手機都拿出來了準備給五條悟打電話,但聽到裏面傳來的對話,又給放回去了。
幾個普通人,沒有咒力,甚至也看不見咒靈,卻在那裏大言不慚地說什麽因果報應。
咒靈可是不認什麽好人壞人的啊。
想想他之前做任務遇到的那些人——
頤指氣使的大肚子富商、少年院看管的少年犯……
一張張面孔從夏油傑的腦海中劃過、最終合變成了一個個咒靈球。
嘴角溫和的弧度慢慢下壓成一條平直的線。
巷子裏。
“接下來,應該就可以好好聊一聊了。”櫻田櫻子走過去蹲在那七位“社會人士”的身邊。
因為一把火被燒了個幹淨,所以有些辣眼睛,幸好在櫻田櫻子的視線裏,八爪魚一樣的咒靈十分貼心地做了馬賽克。
但小池佑樹他們看不見。
他們只覺得——
如此驚人的定力,
不愧是大姐頭。
櫻田櫻子依次轉化,于是三分鐘後,她得到了七只可愛的兔子。
小池佑樹四人:魔術!
不對、魔法!
好像也不對。
但是七個人的醜态也都暴露無遺了。
七只兔子和充當馬賽克的咒靈前身一樣貼心,一落地就“吭哧吭哧”地把身邊的人翻了個身。
然後“咔嚓咔嚓”,七張照片新鮮出爐。
衆人看去,小池佑樹挺直脊背,“這就叫作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
“哦——”
黃毛也學着櫻田櫻子的樣子蹲在他們身邊,“要把他們交到警署嗎?”這腦袋被燒的光溜溜的,進局子連頭發都不需要二次處理。
“當然。”櫻田櫻子說,“很遺憾,看來今天的烤肉派對要推遲了。”
女人靠在剪耳兔的懷裏,她并沒有一味地沉浸在害怕裏,因為面前的這些孩子、明明都比她小好幾歲,卻那麽勇敢地把她從泥沼中拉出來,再哭哭啼啼的,就真的太不像話了,于是早早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安靜地旁聽。
沒有多問,只是把那些沒有聽過的名詞默默地記在心裏。
上尾川、黃毛和風呂光成昭留守,小池佑樹去便利店,算他們心好,為了大衆的眼睛着想,出資為他們購入最便宜的四角褲,穿好後再由他們負責打包收拾,靜候他們醒來。
而櫻田櫻子,則是帶着兩個娃和剪耳兔護送女人回家。
女人走在中間,剪耳兔跟在後面,兩個小孩一左一右地護衛着她。
一路上安靜得出奇,平穩而富有節奏的呼吸聲、腳步聲。
“……到了。”女人的嗓音還有些嘶啞。
她的住處距離發生意外的地方只有短短五分鐘的距離。
“嗯嗯,”櫻田櫻子點點頭,又問,“家裏有浴缸嗎?”
這個問題的跳躍度有點大,女人一時沒有轉過彎來,臉上的表情有着明顯的空白,緩了一會兒,回道,“有的。”
“浴缸可真是個好東西呢,”櫻田櫻子的聲音中充滿了憧憬,“滿滿地裝上一缸水,要燙一點的,這樣水蒸氣才會多,一進去浴室就被熱氣包圍,毛孔一下子全都打開了。浴缸裏的水多一點也沒事,坐進去的時候水會溢出來,就像瀑布一樣,水流進下水道的聲音也蠻好聽的。”
她說的太有感染力,女人的思緒也不禁代入到家裏的浴室,雖然有點小,卻剛剛好夠自己縮着身子坐進去。
“可惜我們家沒有浴缸。”女孩頗有些遺憾,然後對她說,“你要好好珍惜啊。”
“好,”女人眼底的不安被撫平,她的嘴角浮現出淡淡的微笑,輕輕地道,“有需要我的地方請一定要開口。”
像是證人、受害者一類的角色。
晚上六點半了。
感覺空氣中濕漉漉的,路燈的光氤氲散開,有些朦胧。
“真是抱歉,家裏沒有浴缸。”黑發的小孩擡頭睜着死魚眼望她。
“沒有關系,”櫻田櫻子假裝聽不懂小孩話裏的陰陽怪氣,甚至還借坡上爬,“如果你願意現在買一個也不遲。”
伏黑惠別扭地哼哼唧唧,“反正你也住不久,用不上幾次買過來有什麽用。”
“有用的,”櫻田櫻子一本正經,“你不買我買一個放進去,讓你每天洗澡的時候對着浴缸都能想到我,免得哪天把我忘了。”
伏黑惠,又是被她臉皮厚到的一天。
津美紀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
安靜的小巷。
七只小矮兔排排站,七位“社會人士”嘴巴被東西塞着說不出話在瑟瑟發抖,四個留守兒童盡職盡責地守着購物袋。
“噠”、“噠”、“噠”
腳步聲逐漸靠近。
小池佑樹四人直起身靜候,七只小兔側身等待。
翻飛的白色裙邊先露出牆邊,才是整個人。
櫻田櫻子站在路口,長長的影子深入巷子,如不可撼動的巨大怪物覆蓋在所有人的身上。
月亮之下,是一雙猩紅的眼瞳,她嘴角勾起的笑容令友方軍心大定、令敵者心神俱顫。
她道,“出發吧。”
這些人敢衆目睽睽下搶人那必定是有所依仗的,他們拍下的照片也絕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今晚注定不是一個平安的夜晚。
手機屏幕亮着——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手指開始動作,“第五天”出現在最下面那一行。
冥冥蓋上手機,繼續觀察窗外的景。
這是她們根據外面世界日月的交替記錄下來的,在這個房子裏所度過的時間。
一個人,整整五天沒有進食,甚至也沒有喝過一滴水,還活得好好的,這聽起來或許有點不可思議。
但、如果是五個小時呢。
咒術師比常人有着更強健的體魄,還要再加億點點敏銳的觀察力——
第二天,她們就察覺到了這個房子的怪異之處。
房子的一樓大廳裏有時鐘,當外界日月輪替一次之後,它才堪堪移動了一格、一個小時。
而且處在這個房子裏,她們完完全全與外界隔絕,至少冥冥無法借由她的術式向外界求救。
她們也并不是坐以待斃,然而,
窗戶緊閉、咒力破壞無效,
大門緊閉、咒力破壞同樣無效。
“客廳裏多了一個電視,信號沒能連上。”
庵歌姬照例巡查完一圈房子,回來和冥冥分享情報。
雖然不知道是誰帶着這個房子移動,但是這個房主人和咒靈戰鬥的頻率超高,每次消滅完一只咒靈,都會伴随着一股咒力注入,随後房子裏就會少一堆垃圾、多一個家具。
到目前為止,之前遺留的垃圾都已處理幹淨,還增添了新的歐式新古典真皮沙發、複古實木餐廳圓桌套組……
甚至地毯、甚至淋浴頭和浴缸。
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玩類似“我的夢想家園”的游戲,她們兩個是房子裏可有可無的象征性npc。
冥冥擡眸,彎了一下眼睛,手肘靠在窗臺,“或許可以期待一下明天能接一下天線。”
庵歌姬又想抱怨冥冥總是喜歡戲弄她,卻又聽見,“都快一個星期沒有消息了,那些人再沒有腦子應該也發現不對了吧。”
驚了一下,庵歌姬再去看冥冥,她已經恢複成以前笑眯眯的模樣。
不過正如冥冥所說的那樣、失聯将近一個星期,哪怕再遲鈍的人都該意識到她們任務中途出了意外。
送她們過來的輔助監督小姐其實在第三天沒有收到任務完成提醒時,就有給她們發短息詢問任務情況,然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信,甚至連電話、“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将異常上報,流程追蹤走了半天,然後派人到她們的任務執行地——
哦豁,好大一個深淵巨坑。
連屋帶地基全全消失,而且沒有發出一點動靜,不然附近的居民不可能毫不知情。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被附近的居民發現,第一點是小洋房地處半山腰,周圍的綠化以及山林樹木沒有按時打理,長勢喜人将整座小洋房都荒蕪進去了,在山腳下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第二點,西谷小姐帶着同事在這一帶失蹤的時間才發生不久,居民們恨不得繞地三裏,怎麽還敢往裏送人頭。
“總不會是咒靈畏罪潛逃,臨走之前怕行蹤暴露幹脆打包了兩個咒術師吧?”
五條悟坐在椅子裏,兩條長腿交叉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将身體朝後壓,椅子的前兩只腿懸空,然後前後搖晃。
晃得夜蛾正道腦袋瓜生疼,他沉聲道,“悟,坐有坐相!”
“有什麽關系……”
還沒說完一個巴掌拍了下來,五條悟發出一聲怪叫,坐一旁的家入硝子趁亂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墨鏡,戴在自己的臉上四處張望。
“好痛!”五條悟摸着後腦勺不情願地放下腿坐好。
夜蛾正道沒管他,“最近上面有大動作人手不夠,所以尋找她們的線索的任務就先交給你們。”
五條悟撇嘴。
想起上次發下來的短信。
所謂的大動作。
不過這個“大動作”還是稍微有一點好處的,最近咒靈的數量急速下降。
“嗨嗨。”五條悟高高地舉起手,家入硝子還在一旁研究墨鏡。
夜蛾正道,“說。”
“傑什麽時候到?”
“下午,人齊一起出發。”
“收到~”
墨鏡就只是墨鏡,沒有什麽機關,家入硝子把墨鏡還給五條悟,突然看見他褲子兜裏漏出來的兩只白色耳朵。
“什麽東西?”
五條悟戴好墨鏡,“你說這個啊、”他把東西從口袋裏拿出來。
翻蓋的手機,下面墜着一個兔子挂飾。
好像原本并不是挂飾,只是一個單純的兔子玩偶,結果卻被某一個惡劣的人用細繩把兔子的手綁在一起,然後向上延伸,以同樣的辦法綁住兩邊的耳朵,最後在中間打個結,再穿進手機預留的洞裏,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手機挂飾。
垂耳兔也被迫變成了立耳兔。
兔子和家入硝子眼睛對眼睛。
兔子:。。。
五條悟:“很可愛吧○▽○。”
“不,”家入硝子搖頭,“感覺有點惡心。”
“啊,硝子好過分——”
然後當天下午,夏油傑對五條悟的兔子做出了同樣的評價。
夏油傑一針見血,“這個綁法好惡心,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五條悟嫌棄,“傑,你的思想好龌龊,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家入硝子加快步伐走在前面,試圖遠離戰火中心。
沉默了一會兒,夏油傑轉頭問五條悟,“這個東西,不打算上交嗎?”
特征實在是明顯,和五條悟朝夕相處整整一年,他都沒有見過五條悟的手機上有多餘的東西,更何況那個綁法……雖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五條悟并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為什麽要上交?”五條悟抓着手機在空中晃了晃,那只可憐的兔子也跟着亂飛。
“老子花那麽多錢、憑本事拿到的東西,管報銷嗎。”
“人工費、交通費、精神損失費、住宿費、夥食補助費、”五條悟停頓了一下,又哼哼道,“報了也不給。”
夏油傑:……
同期太幼稚了心理年齡根本不在維度難以交流怎麽辦?
車到了。
五條悟摁下按鈕,車窗慢慢下降,手肘搭上去,轉頭對輔助監督江口先生說,“去找物兆平。”
物兆平,二級咒術師,術式:萬裏追蹤,只要有相關物品,就能夠發動術式,用自己的咒力鎖定對象。在實戰中也能夠利用這一術式,對咒靈使用遠程咒力攻擊,但體力超差。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坐在後座,一聽到五條悟的話他就知道他想幹嘛,“可是他最近有點忙吧。”
是的,還是為了所謂的咒術界“大動作”。
“而且我們也沒有冥小姐她們的私人物品。”
汽車開始啓動,五條悟無所謂道,“反正毫無線索,做無用功罷了,不如先幫我們把能解決的解決了呗。”
夏油傑面上的微笑不改絲毫。
什麽毫無線索,還不是他知情不報。
再想想自己。
好像并沒有好到哪裏去。
嗯,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私人物品,”五條悟轉過上半身,手裏拿着一條紅色的發帶,“我有哦~”
很明顯,出自庵歌姬。
很難想象歌姬曾經在五條悟的手底遭遇過什麽。
家入硝子:……
人渣。
到達咒術辦公的大樓。
裏面的文員忙到出殘影,畢竟最近的任務完成率升上來了,他們的後續工作也要跟上。
五條悟敲敲一扇門,在裏面傳出“請進”聲音的同時打開門,非常熟絡地開始打招呼,“好久不見啊追蹤大師~”
紮着小馬尾的男性咒術師老臉一紅,抓狂,“不要叫這個稱呼啊!!”
五條悟跨坐在一張椅子上,兩只手抱着椅背,“追蹤大師這個名號明明超級帥氣的說。”
夏油傑捂臉,“不要捉弄物先生了悟,說正經事。”
“哦對,”五條悟拿出紅發帶,“冥小姐和歌姬失蹤了,幫個忙。”
說起正經事,他立刻态度嚴肅起來,“給我吧。”
幽藍的咒力包裹着紅色的發帶慢慢浮起來,咒力帶來的風吹拂他額前的碎發,一會兒,一團咒力分了出來、朝窗外飛去。
如果術式中斷,那團咒力就會潰散,所以在找到之前,他要一直維持術式。
在他的感知裏,咒力團在一片黑暗中起起伏伏——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咒力團的速度變緩,目标就在附近。
物兆平松一口氣,幸好……
但是這一口氣還沒有松完,大海就把小船一口吞了,突然就消失了,甚至沒有濺起一點水花。
他與咒靈團的連接、斷掉了。
眼睛睜開,一臉的茫然。
夏油傑問:“怎麽了?”
物兆平搖了搖頭,沒說話,再一次閉上眼睛,分離出咒力團朝剛剛的路徑移動,一回生二回熟、耗費的時間比剛才少了三分之一。
但是、
又沒了。
什麽情況?
他承認他的實力很菜,但是找東西的本事絕對是咒術界的南波灣。
于是物兆平不信邪地試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
紅發帶落地,他虛脫地趴在桌上。
咒術界的南波灣墜機了。
他的咒力到底遭遇了什麽!?
而房奴兔也想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給它送的外賣?
甚至一步到胃。
房奴兔:我超愛!~
七夕節快樂嗷~
上一章隐藏的小彩蛋,有小夥伴發現了,是能幹的貓哦!超大的貓貓,我超愛!
話說還有前面的大門未知子,大家好像都沒啥反應,小破站的爽劇,有七季哦,整整七季!!
一樣是致謝名單~[大聲朗讀]:
“君卿”,灌溉營養液+1
“卿莞”,灌溉營養液+1
“苦夏”,灌溉營養液+1
“Panda”,灌溉營養液+10
“我愛我家”,灌溉營養液+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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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及川徹啊”,灌溉營養液+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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