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兔耳少女,青山千春,黑色的長發披散身後,身着死亡時的冰帝校服,咒靈狀态時她的眼白都被染黑,顯得詭異而又恐怖,轉化成功,她的眼白依舊如墨色侵染,但卻打上了高光,濕潤而又明亮,像是無辜的小鹿。
這可能也與她記憶被格式化了有關系。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前世今生,她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自己與面前的櫻發少女,以及那只破了耳朵的兔子之間有着緊密的聯系,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她發自內心地想要去親近他們,但是——
她的目光一刻不轉地盯着櫻田櫻子右掌破開的大洞,像是愧疚、像是不安,兩只手緊攥着裙擺,直立的兔耳真實地反應主人的心境,緊張地顫抖着。
突然,櫻發少女上前,右手貼上她的臉,青山千春垂眸,拉近了距離,她手上的傷口更顯觸目,羽睫不停地輕顫。
她空蕩蕩的胸口,一種陌生的情緒在翻湧。
然後她便聽見,“是黑眼睛的兔子诶、”
就像是意外發現了寶藏,語氣難掩開心與驚喜。
青山千春眨眨眼睛,難道她都不痛嗎?
“你說這個啊,”她把右手從她的臉上拿開,青山千春按捺住想要再貼上去的臉,就看見那個破開的洞口周邊的黑色液體慢慢蠕動,然後一同往中間收去,洞開的手掌恢複如初,“孩子送的禮物,很棒吧?”
櫻田櫻子炫耀似的舉起了手。
“嗯,很棒。”青山千春輕輕地道。
送的禮物就這樣被珍藏在身上,随時都會被使用,對送禮物的那個“孩子”,青山千春産生了嫉妒,連帶着在她心裏盤旋的、不知何時開始存在的不甘心和怨恨都顯得微不足道。
一旁的剪耳兔:……
好奇怪,但說不出哪裏奇怪。
單純而又敏銳的單細胞生物向來按照直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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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側身一站,如一座大山擋在兩個人的中間,兩只圓圓的爪子按在櫻田櫻子的肩膀然後原地旋轉一百八十度,讓她面對窗戶,指了指,讓她關注外面。
外面吱兒哇亂叫很久了。
櫻田櫻子一拍腦袋,對哦,差點忘了。
樓下有一群中學生,還有一個剛從三樓摔下去的女生。
她走過去探出窗戶,女生倒還是躺在原地,至于那些男孩——
的确是被低級咒靈追得吱兒哇亂叫。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好醜!”
“哇,它會甩口水,好沒有素質啊。”
櫻田櫻子沒有注意到的身後——
兔耳娘:盯——
礙事。
什麽親密的聯系,她現在只想單方面斷掉這個聯系。
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剪耳兔歪頭:0 0?她為什麽要這麽看兔子?
櫻田櫻子轉頭。
青山千春,收回視線,乖巧.jpg
“去幫幫他們。”
櫻田櫻子說完,青山千春就如同一陣風,輕柔而又迅速地打橫抱起她,輕巧地躍上窗框,然後一躍而下,騰空感和失重感交織,由下而上的風将兩個人的長發編織在一起,交纏、糾結、難舍難分。
青山千春,空蕩蕩的胸口裏養了一只小鹿,活蹦亂跳。
櫻田櫻子:?
或許她剛剛說的是幫她下樓,而不是幫幫他們?
事發突然,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的剪耳兔——
它媽呢?
它那麽大的一個媽媽呢?
溫柔地放下櫻田櫻子,青山千春加入戰鬥,單方面虐殺,然後場面就變得很奇特,手撕咒靈倒還能解釋,畢竟林黛玉倒拔垂楊柳還可以主打一個反差,而她兇悍地撕咬咒靈,兇殘程度不亞于漢尼拔的晚餐。
背對着衆人吃完最後一口,青山千春擡起手臂擦了擦嘴巴,轉過身來朝櫻田櫻子甜甜一笑,“都解決了。”
網球少年:……
她竟然還想維持形象?
[帳]判定咒靈都祓除好了,那一層薄霧般的黑紗慢慢褪去,兩個空間接軌。
向日岳人有一種重歸現實的恍惚感,他剛剛……是誤入了什麽平行空間嗎?
“喂,你好,我這裏是東京冰帝私立學校,有一個女學生不小心從三樓摔下來了,麻煩派一輛救護車過來。”櫻田櫻子簡單說完,挂掉電話。
“青山千春。”忍足侑士看着兔耳的黑發女孩,表情恍惚。
青山千春是他的同班同學,上個月宣告死亡,那為什麽現在……
“你認錯了,這是青山千春的妹妹青山千夏。”櫻田櫻子一本正經。
忍足侑士:“……”他看上去很好騙的樣子嗎?
向日岳人是幾個人中體力最差的,至今氣都還沒喘勻,說話也斷斷續續,“那剛剛那些怪物是什麽?青山千……夏,她吃掉了那些怪物!”
櫻田櫻子眼神幾經轉換,襯着昏暗的光線,有一種走錯片場的荒誕。
向日岳人咽咽口水,他這個問題有問題嗎?
“你們、看見了啊。”這聲音輕飄飄的,始終落不到實處,挑逗人的神經,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學校似乎也因為她而再次變得陰森森的,那些錯落茂盛的樹林發出簌簌的聲音,樹林的背面好像也隐藏着剛剛的那些怪物。
青山千春十分配合地裂開嘴,森白的牙齒上仿佛還有怪物的血肉。
剪耳兔慢半拍,也動作緩慢地抽動肩上的鎖鏈。
向日岳人頭皮發麻,後竄一大步,躲在忍足侑士的身後,壯着膽子,“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怎麽可能看不見啊,我們又不瞎!”
忍足侑士回頭看自己那慫得不行、叫又叫的最大聲的搭檔——
能不能從他身後出來說話?
“哦是的,其實我們就是故意讓你們看見的。”櫻田櫻子露出一副“終于可以吃人了”的表情。
跡部景吾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出大戲,他眉頭直跳,“這場沒有品味的戲是不是可以就此打住了?”
“是的,”櫻田櫻子一秒恢複正常,陰森的氣息蕩然無存,“這是東京電視臺面向國中生開展一檔特效節目,主要就是想看看你們面對突發情況時的臨場反應。”
衆人:……
差點就信了。
“不要開玩笑了,”宍戶亮憋着怒氣,“哪有攝像頭?”
結果櫻田櫻子随手一指校內随處可見的監控,“這些不是嗎?這些監控其實已經偷偷連在電視臺了,在網絡上同步播出。”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反複告訴自己,他們是能輕而易舉從三樓跳下孩游刃有餘的人。
宍戶亮說,“這幾個攝像頭,一個月之前就壞了。”
櫻田櫻子故作驚訝,“還沒修好嗎,真是不巧呢。”
跡部景吾揉揉眉頭,睜開眼睛,“你有什麽不滿可以盡量說出來,而不是在這裏戲弄我們浪費時間。”
“沒有不滿,只是想為不甘的魂靈平息死前的傷悲罷了。”不再刻意地偏轉話題,她的聲音随着夜風進入他們的耳朵,讓他們有片刻的愣神。
遮蓋明月的烏雲散去,救護車的鳴笛由遠至近,随後趕來的還有好幾輛汽車。
校長辦公室。
寬大厚實的實木桌後,是一個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男人,自進屋以來,他的眉毛便緊鎖不開。
在如今的社會,根本就藏不住秘密,更何況還是學生墜樓的大事,好不容易壓下上個月學生在學校裏跳樓自鯊的事情,把其死亡歸因于不堪學業壓力,這個月卻接連發生三起學生墜樓事件。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還是會給降低冰帝在社會上的風評,說不定還會影響來年的招生。
四個人,同樣的地點。
來的路上,還有老師危言聳聽,說什麽鬼魂作怪。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最多最多就是校園霸淩。
他當校長那麽多年,什麽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
他看向慢慢走進來的幾個少年,緊鎖的眉頭微微平複,這些都是冰帝培養出的優秀學生,東京都大會在即,留下來加訓也情有可原。
緊接着,後面又進來了一個陌生的、沒有穿校服的少女。
眉宇間又隆成一座小山,“你是?”
櫻田櫻子看着他變臉,覺得怪好玩的,不像幾個少年乖乖站在辦公桌一側,她徑直走向會客的沙發落座,“神崎會的委托。”
在校長的眼裏,她的言行舉動,毫無教養可言。
再加上她的話語,心中更是不喜,他有聽學校的董事說過這件事,不過他本人并不支持。
校長難掩輕蔑,“那除了又有一個學生墜樓,你還發現了什麽嗎?”
“有啊,”櫻田櫻子慢條斯理地撫平裙擺上的褶皺,“我在貴校發現了一位迷路的兔小姐。”
兔小姐雖然沒有記憶,不過她向來是懂配合的,櫻田櫻子話音剛落下,她正好在櫻田櫻子身側站定,然後轉過來面對校長。
校長毫無準備地對上她的臉,眼底對櫻田櫻子的蔑視凝滞。
櫻田櫻子說,“我想,以您的年齡,應該不至于把才剛過去不久的事情忘記了吧。”
的确。
青山千春的死亡證明還壓在他桌上堆積的文件之下,他不至于忘記。
“這不可能。”校長摘下眼鏡,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他親眼見到青山千春的屍體。
“怎麽會不可能呢?畢竟千春沒有一個叫千夏的雙胞胎妹妹供我來混淆視聽。”櫻田櫻子微微一笑,輕松擊潰了校長強裝的鎮定。
青山千春已經死了沒有錯,現在在她身邊的,是青山千春留下的詛咒,她死前的絕望、悲痛、無助、恐懼化為咒靈,被櫻田櫻子轉化之後,“青山千春”失去了記憶,而櫻田櫻子接收了她的記憶。
她看到了,以“朋友”為名義的霸淩。
在同班同學的眼裏,她和齋藤百合子、新井由美她們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她們對她動的手腳在旁人看來都只是朋友之間的打鬧玩笑,她向老師尋求幫助,老師說她性格太敏感,讓她不要把玩笑話放在心上,學着大肚一點。
于是她也只能告訴自己,等熬過了國中,進入高中部的時候會按着成績排班,她們平日裏只顧游戲,很難進入排名靠前的班級,靠着這一點微弱的希望,她的臺燈每天都點到深夜。
終于到了國三,只需要熬過最後一年。
在一場以玩鬧為名義的推搡下,她倒進了花園裏的小池,她們嬉笑着離開,留她一個人濕漉漉地從小池裏站起,走偏僻無人的小路去體育器材室換衣服,那裏有她提前放好的幹淨衣物,在半路上,她猝不及防地和小一級的學弟打了個照面,她聽見他在喊“慈郎前輩”,是在找人吧。
她這樣的狼狽,想要遠遠地躲開少年離開,他卻遞來一張手帕,“會着涼的,先擦一擦臉吧”。
她覺得難堪,低着頭用濕漉漉地頭發遮住臉頰跑開。
鳳長太郎。
國語課,她無意間在草稿本上寫下這個名字,反應過來,手腳冰冷,她無法想象,如果有哪一天被她們知道了,将給對方帶去多大的困擾。
把這一頁撕成碎片丢進垃圾桶,手腳的溫度才漸漸回流。
幸好,直到她死,她珍藏在心裏的回憶都沒有被人發現。
只不過後來,她家裏的狀态急轉直下,父母爆發了更劇烈的争吵,離婚、再娶、再嫁。
她被判給了父親,繼母帶着她的孩子住進了家裏。
[你也太可憐了吧,你爸爸離婚第二天就直接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了。]
[聽說他們兩個都不要你的撫養權,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呢。]
[如果我是你,我就幹脆自鯊了,反正都沒有人在乎你。]
深夜十二點,她跑進學校,在頂樓,她們喜歡看她因為恐高而哀求她們的醜态,她們把她壓在欄杆,逼她睜開眼睛往下看,不然她的上半身就會再被推出一厘米。
是啊,反正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她,就算不在房間也沒有人會發現。
她給她們打電話,讓她們來學校,她聽見手機另一邊傳來的激烈鼓點,一直等到淩晨兩點。
沒有人。
她的葬禮現場,一定也很凄涼。
于是發短信,她曾經偷偷拍了一張她們在酒吧ke藥的照片。
淩晨兩點半,她們急匆匆地過來。
‘你有病啊,大半夜把我們叫過來幹嘛?趕快把照片删掉!’
‘你站在那裏是什麽意思?威脅我們?死給我們看?’
‘有本事你就跳!’
然後她就跳了。
從頂樓躍下的那一刻,她在想,如果還有下一次,她一定會勇敢地接過他的手帕,然後大方地和他說一聲“謝謝”。
“青山千春”歪了歪頭,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她。
櫻田櫻子安撫地牽住她的手,看着表情逐漸難看的校長,“明明是收了如此高昂的學費,保護學生的身心健康不都是應該的嗎。”
校長辯駁,“……學生那麽多,老師怎麽可能一一看顧得過來?”
櫻田櫻子說,“可是她都那麽勇敢地求救了,辦好手續就可以轉班了不是嗎,為什麽要卡在最後一步?”
“如果那麽輕易地就能轉班,整個學校豈不是亂套了,到時候該怎麽管理!”說到這裏,他的語言顯得有些蒼白了。
“我以為這是你自己該考慮的問題,”櫻田櫻子站起來,“畢竟你的月薪、不低吧,只是一個吉祥物的話,倒不如從游樂園找一只兔子玩偶來的實在,至少真當學生學業壓力大的時候,他們更想看到可愛的兔子,而不是皺巴巴能夾死蒼蠅的老臉。”
校長當了将近四十年的校長,被學生尊敬着愛戴着,今天竟然被一個小了他四輪的丫頭指着鼻子罵,并且在他的六個學生面前。
他氣得嘴上的胡子都在顫抖。
突然覺得有些無趣,這些不過是冷漠的旁觀者,櫻田櫻子站起身,“恕我們先告辭。”
“碰”一聲,屋裏靜悄悄一片。
跡部景吾看了校長一眼,“校長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告辭了。”
櫻田櫻子原路返回,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月亮被烏雲遮住,只有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
因為不久之前,又有一個人墜樓,那焦黑的花田上人印清晰。
櫻田櫻子蹲在坑前,身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像是跑過頭了,然後又往回走。
“那個……”鳳長太郎平複呼吸,關于青山千春的故事,櫻田櫻子只挑了一些部分講,被推進水池的女孩,他有印象。
如果他當時不僅僅只遞了一條手帕,再多做一些,是不是就會少一分遺憾。
鳳長太郎看着青山千春,控制不住地去想更多的可能。
然而,櫻田櫻子是一個能讓話題正經不過三秒的妙人,她擡頭直直地回望鳳長太郎,“有鏟子嗎?”
鳳長太郎一愣,“……啊?有、有的。”
人是當場炸的,jjxx好歹毒!
我要發瘋!我要變壞!(抓頭發)(抓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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