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政府一意孤行,決定将核污水排海一事持續發酵,而對民衆的抗議情緒視而不見。
游行示威抗議,在市政大樓、首相府邸前靜坐,街頭演講……
政府與民衆之間的對立隐隐有了白熱化的跡象。
“向海洋排放核污水,這是人幹的事嗎?國內外那麽多反對的聲音,你們的耳朵是聾了嗎……”
距離核污水排海的日子越來越近,政府卻沒有站出來有任何的回應,街頭演講的言辭愈加激烈,有越來越多的民衆加入到游行示威的隊伍中。
民衆抗議的情緒空前高漲,情緒是具有感染力的,會傳染,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咒靈數量的急劇上升,發生越來越來多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所以近期超自然靈異事務所的任務堆積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因為這件事,原本便有些反社會的詛咒師們對政府更加反感,做完任務回來,他們的餐桌上活動又多了一項——
如何巧妙地讓首相連帶着他的內閣悄無聲息地消失。
當然,這只是嘴上說說。
畢竟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可不會做。
對此,坐在他們背後吃飯的櫻田櫻子欣慰地笑了。
而剛剛高談闊論的詛咒師不着痕跡地擦擦額上心虛的冷汗,乖巧地笑了。
不敢說他說得有點興奮,要不是有人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大魔王就在他後面坐着,差點就要真槍實刀地去試試了。
然而當天晚上,這位想着刺殺首相的詛咒師就倒黴地抽中了下下簽——
超自然靈異事務所前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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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倒黴,但卻又很微妙的、
他收到了一份“刺殺首相”的委托。
詛咒師,“……”
有求必應、無外乎是了。
但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他有理由懷疑這是來釣魚的。
而且是……來自大魔王的釣魚。
想到這裏,詛咒師背後薄薄的一層的衣物立馬被汗泅濕了。
仔細想想,那哪是欣慰的笑啊、
明明是“你敢去試試就讓你逝世”的死亡預告。
他推開桌面上鼓囊囊的信封,“抱歉,這個委托我們接不了。”
然而客戶的表現卻比他本人更加激動,“為什麽!你們不是萬事屋嗎!?委托金我們還可以再加。”
看來不是釣魚。
是真心實意想要刺殺首相的。
他暗地裏松一口氣,面上卻不顯山露水,一本正經道,“請容我說明一下,我們這裏是正經的事務所,有違社會公德的事情我們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們也不做。”
客戶憤憤,“那個混蛋現在做的不就是有違社會公德的事情嗎?甚至更嚴重!他已經危害到人類未來的生存了!”
嗯……
他抹了一把青年因為過于激動而噴濺到他臉上的唾沫。
“雖然這件事情我們不做,但是財帛動人心,總有人會願意做的嘛,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好言相勸,将青年送出門去。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結果在核污水排海的前一天——
電視新聞,“在前往……途中……首相遭遇恐怖襲擊,據目擊者回憶,當時現場一片混亂……”
“據悉,襲擊者是一個極端的環保主義者……”
染谷不知道首相遇刺現場混不混亂,他只知道現在餐廳裏挺安靜的。
安靜到以往完全聽不清楚的電視機聲音、現在恨不得扒拉着他的耳朵把聲音塞進去。
清楚死了。
萬衆矚目。
他嘴裏的那口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含在嘴裏,幹巴道,“真不是我。”
環顧四周,最後眼巴巴地望着櫻田櫻子。
他真是良民。
櫻田櫻子正在看新聞。
畢竟是首相,一有動作,媒體便蜂擁而至,遇襲時的景象也都完整地記錄下來,包括戴着口罩的襲擊者,混亂的現場。
還有全國上下,甚至全世界都關注的一件事……
頗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擦擦嘴巴,她起身,後知後覺察覺到衆人的視線,眨眨眼,“怎麽了?”
她倒是一點都沒有把首相遇刺的事情和染谷上次的高談闊論聯系起來,畢竟現在還在這裏的詛咒師,不說是不是真的把之前的反社會想法打消掉,至少他們不想回到以前那種躲躲藏藏的生活。
想要生活在太陽底下。
這種心意是與生俱來的。
她只當他們最近是累了,便出聲安慰道,“大家最近辛苦了,再堅持一下,等這一段風波過去,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染谷聞言松一口氣。
沒有想偏就好。
翌日。
哪怕是首相遇刺這樣的大事,也沒能阻止核污水的排海。
早上七點五十五分。
為了防止民衆上頭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傾倒核污水的現場警備重重。
一名記者面對攝像頭,身後是湧動的人潮,民衆的抗議聲不絕于耳。
然而隔着人與一堵圍牆,裏面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岸邊,浪潮一陣高過一陣,人聲一陣高過一陣,沒有人注意到。
七點五十九分,準備工作做好。
八點整。
“開始!”
機器運轉的聲音一瞬間被海嘯吞沒。
高牆似的,數十米高的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圍觀的人群蓋來,侵吞掉一大半的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
死一樣的沉寂。
海嘯的退場就和它的出現一樣突然。
沒有預兆地突然出現,然後毫不留戀地馬上消失。
成千上百人,鴉雀無聲,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前排的人被海浪席卷而走,甚至沒有發出臨死的慘叫,只餘下地面的濕潤痕跡、與幹燥的地方泾渭分明。
一條線、
生與死的距離。
“嘎——”
成群的烏鴉自頭頂飛過,驚醒了石像般的人群。
“啊!!!!”
與死亡一線之隔。
後知後覺的恐懼籠罩着他們。
其實不止、
并不僅僅是在自然災害面前的無能為力,還有對未知的驚駭。
在海嘯朝他們露出獠牙的那一瞬間,他們看到了、
比深海顏色更加深沉的,漆黑的巨大獸瞳。
那絕不屬于人類,不屬于他們已知的任何一個物種。
顧不得手幅、橫幅、海報,人群四處逃逸。
喧鬧的核污水排海現場轉眼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地的雞毛。
據統計,在這一場沒有預警的海嘯中喪生的有547人。
海嘯中的巨獸并不只有在場的人目睹,它的體型之大,即便是身處幾公裏之外也能看見。
少數幾個人看見,或許還能用錯覺掩飾,但是成千上百人的親眼所見,讓衆人不得不相信,還有一種未知的生物淩駕于人類之上。
不安、在現實和網絡中蔓延。
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是這一次的核污水排海行為引起了“海神”的不滿,才導致了這麽多人的喪生,政府要為他們的錯誤決策買單。
傍晚,詛咒師陸陸續續回到宅邸。
當今社會,哪怕不去特地搜羅消息,那些信息也會跟長了腳似的跑到你耳朵裏。
今天早上的事情也是一樣。
櫻田櫻子一回來,就聽見裏面出來的,“這下可不好收場了。”
正如他所說,真的不好收場了。
有一些事情經不得推敲,而咒靈的存在并不是被保護得密不透風,總有人受過咒靈的困擾,又或者是被卷入到咒靈的事件中,然後為咒術師所救。
那麽這一部分人其實是知道咒靈的存在,只不過以前的信息傳播沒有現在的便捷,經由當事人轉述的故事僅僅在一個小圈子裏流傳,若是再繼續傳播,那就變成了一個都市傳說,信不得真。
然而“海神”的出現,為那些都市傳說增添了一分撲朔迷離,似真似假、真假難辨。
恐懼在人心中滋生,特別是在夜色将臨之際。
櫻田櫻子望着天邊淺淡的月影。
今晚是有得忙了。
寄生在人身上,以人類負面情緒為食的咒靈在今夜迎來一場盛宴。
因為白日裏的變故,他們更加懼怕夜晚的黑暗。
害怕回蕩着水滴聲的廁所,害怕打開了一條縫的衣櫃,害怕變形的鏡中世界,害怕亡者彌留的醫院,害怕陰氣沉沉的墓地……
讨厭錢少事多的工作,讨厭無窮無盡有沒有加班費的加班,讨厭扯皮攬功勞的同事,讨厭臭臉的上司……
僅有一個窗口亮着燈的辦公樓。
臉龐稚嫩,看上去剛步入社會沒多久的青年處理好最後一個文件,伸個懶腰,放松下身子,眼睛不可避免地對上黑洞洞的門。
脫離了工作時全神貫注的狀态,一股寒意悄然籠罩住了他。
明明之前也沒少加班到整個公司只剩下他一個人,但是今天、
好像特別安靜一點。
甩甩頭,把恐怖片裏的場景甩出腦海。
趕緊回家吧。
把電腦關機,他俯身收拾背包,起身時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水杯。
“咚!”
心下一跳,反應過來嘲笑自己,不過就是掉了杯子而已,正想起身去撿杯子——
“咚”、“咚”、“咚”……
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密集、而又嘈雜。
手指一頓。
這個時間點,不可能有那麽多人回來……
“你看鸠谷秘書,衣領有夠低的了,還往下扯”
“真不知道陽子怎麽想的,那口紅塗的,血盆大口”
怪異、扭曲,時而尖利,時而粗啞,像是磁帶卡掉的聲音,一頓一頓。
是誰在惡作劇嗎?
恐懼緊緊抓住他的心髒。
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幾乎停止呼吸。
待那東西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視野中,心中的僥幸落空。
肉團似的未開化的怪物堵住了黑洞洞的門口,它沒有手,卻有與體型不相稱的纖細的十只腳,穿着不同款式的高跟鞋。
在發現他的一瞬間,肉團咧開密密麻麻的十幾張嘴,不同的聲音慘雜在一起——
“找、到、你、了、”
櫻田櫻子搭乘“緬因兔號”在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中間穿梭,如她預料中一樣,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咒靈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她根本不需要去刻意感受咒靈的氣息,到處都是咒靈。
就比如現在,她看見一個落單的、被咒靈抓住的可憐青年。
找到開着的窗,松開緬因兔的手,整個人順着慣性飛進去,一腳踹上咒靈,巨大的沖力将咒靈踹飛出去,牆體震動、穩住了。
櫻田櫻子安全着陸,松一口氣,“好險好險。”牆沒崩。
見從咒靈之口逃脫的青年怔怔地望她,她安撫地笑笑,“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
幹澀的眼球驟然反應過來、濕潤了。
一顆顆淚珠砸地,青年失聲痛哭、
得救了。
同一時刻,和青年同樣遭遇的人不在少數,在千鈞一發之際——
長耳朵的兔子背影、身材各異的詛咒師背影。
雖杯水車薪,卻盡力而為。
不出意外這一周正文能寫完,有沒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呀我捋一捋(捂臉偷偷看)
以下是致謝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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