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跳跳糖

跳跳糖

南栀撐着下巴,視角滑動變換之際,槍口火星四濺,又是一聲沉悶倒地。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一句臺詞在她的電腦屏幕上悄然出現。

“Nice!”小克笑眯眯地盤算了下,舍不得放走南栀,火速把原班人馬都拉進房間裏,又開一局,“下一把,9624兄弟,跟緊我,我往哪走就往哪走。”

9624很快回複:【嗯。】

結果倒是真跟緊了,半步沒離開,像是連體嬰兒,小克走到哪裏,9624就跟到哪裏。

然後在一次逃亡中,雙雙手滑掉落墜河,殉情而死。

小克打着哈哈挽尊,“今天狀态不好,沒事沒事,下把我當大腿。”

玩到這裏,大家也都能看出來9624真是新手,今天大概是他第一次碰絕地求生。彈幕在咬着手絹羨慕他第一次上路就能碰上南栀開的限量跑車放肆飙速的同時,也紛紛對他表示着同情:同隊不同命,小克開的那玩意連靈車都不如吧?

彈幕紛紛刷着【心疼】,數量之繁多,以致于小克到最後都不認得“心疼”這倆字怎麽寫了。

“心疼啥啊心疼?我打得多棒啊你們沒看見嗎?”小克憤憤然地看了眼數據,“我不是擊殺了5個人才死的麽?”

彈幕:【隔壁南南已經殺了26人了,連零頭都比不過你有什麽資格說你打得棒?】

在彈幕喋喋不休的聲讨中,小克終于生出點愧疚的心思,摸了摸鼻子,“我下一把肯定可以證明自己,不信?等着看好了。”轉頭又在9624面前立下Flag,“兄弟,剛才那把對不住了,下把,我肯定可以帶你親自吃一回雞。”

事實證明,Flag這種玩意,一旦立了,就非倒不可。

第三把落地,小克在槍火交戰間,在黑燈瞎火裏抓到一把□□,随手摸了摸又收獲不少醫療用品,美滋滋地想着自己運氣不錯,這時候一聲槍響在近旁響起,他回過身來,轉頭去找9624的時候,卻發現一個悲催的事實——

9624已經快涼了。

血條見底,即将咽氣的身軀匍匐在地上。

南栀端着槍,站在9624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克一愣,“南南快救他啊。”随即開始翻包,火急火燎地取出一大堆藥品,“來來來,我這兒有。”

話音剛落,南栀默默地補上一槍,正中9624的頭部。

子彈鑽入血肉的悶響,在寂靜的虛空裏特別清楚。

9624徹底咽氣,躺屍涼透。

小克黑人問號臉:“什麽情況?”

南栀眼一擡,敲擊鼠标的聲音依舊沒停,說話的聲線聽起來冷漠無情,“他太菜了,看着心煩,先解決掉。”

小克:“……”

或許是覺得困,南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表情平靜地嘲諷,“叫什麽9624,直接叫落地成盒不是更好?”

小克:“……”

這熟悉的口吻,成功讓他恍若夢回賽場,那些在隊友頻道裏,處在南栀刻薄的嘲諷下還要自我安慰企圖艱難茍活的日子,掬一把淚,不提也罷。

那天的微博超話裏粉絲歡樂得如同過年,紛紛興致盎然地讨論着“南神兇起來連隊友都殺”的話題,熱度爆表,有一度甚至把它送上了熱搜榜。

而話題的主人公南栀則是撂着眼皮,趁着趴在草叢中伏擊的功夫,手指離開鍵盤活動了幾下,在遠處有人影閃動的第一時間裏,上膛鳴槍,把入甕的獵物都收入囊中。

手速快到彈幕都看不清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番操作。

等回過身來,偌大的荒野裏只有她一個人站着,端着槍,孤傲清冷的模樣。

又一次成功吃雞。

南栀滿不在意地點掉數據面板,再開一局。等待系統排進去的功夫裏,她無聊地端起水杯,便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邊用視線掃了掃被她打入冷宮已久的彈幕。

【南南你還在嗎?】

【我舍友臨死前想聽南神說句話T.T】

【南神每次開播,只有兩句話:“我會播到X點”和“下播了下次見”,其他時候就跟靜音了一樣。】

【和我們說說話吧,說啥都行。】

她咳了咳,假裝沒看見彈幕的央求一般地移開了視線。

放在手邊的手機輕輕一震,微信系統提示有小紅點,她漫不經心地純粹打發着時間,點進去,原來是有人新申請加她為好友。

頭像是一幅簡筆畫,很簡單的一只兔子,連着色都沒有。

名字是ZhouYiBei。

她心一跳,拼讀出來,連忙看下去。

果然,申請備注上,有簡短的一句問話。

【還不說晚安嗎?】

如同塞了一大口跳跳糖,在吞咽中,持續地躍動着,在呼吸中,心髒都快要蹦出來。

幾天後恰逢NUO俱樂部例行的開放日。

住在隔壁的LOL分部的隊員,一大清早便被經理趕鴨子似的轟上車,打包帶走一起去理發,順帶捎上了劉海長度已經蓋過眼睛的小克。回來後剛好到了粉絲到場的時間,南栀從樓上下來,滿場便看見小克亂竄的身影。

來參與開放日活動的粉絲紛紛在誇他換了發型果然變得更帥。

南栀抿了抿唇,再三打量過小克與旺仔有十二分相似的新發型,只能說明粉絲濾鏡果然很厚。

開放日安排了很多活動,到最後一個環節,打水友賽的時候,南栀已經有些不耐煩,頻頻看着腕表上的時間。

“阿若,你替我玩。”她叫來官博娘,轉頭看了看衆人,簡短給了個交代,“我有事,先回房間。”

回到房間,她很快打開個人電腦,連上耳機,進入YY房間。

歌會已經開了一半,麥序上排着一堆翻唱圈的大大,末尾一個正是漠北,前方的圖标始終灰着,開樣子是一直沒有開過麥。

因為只是個人的生日歌會,所以大家都很放松,自由開着麥聊着天。

耳機裏傳來曲少帶着笑意的公子音:“說到面基,前幾天我剛去一趟上海,和你們漠北大大面了基。”

公屏上,粉絲有一半在刷着感嘆號,刷屏的速度飛快,好奇地追問着面基的始末。

“對呀,漠北真人跟照片一樣,比照片上的還好看。”曲少嘆了口氣,語氣似真似假,“我在他面前,真的是自慚形穢吶。”

話音剛落,公屏上霎時又被無數的“曲少美如畫”、“愛漠北也愛曲少”、“蹦起來給您一個麽麽噠”、“看見我的小心心了嗎”的表白淹沒。南栀被逗得樂不可支,眯起眼睛笑了笑,在公屏上附和似地發送了一串數字1。

曲少被哄得滿足了,繼續随性地和其他人聊着天,時不時抛着梗,惹得粉絲一陣哈哈哈哈地留言。

然後不知怎麽地,話題一拐,衆人紛紛說起了最近玩的游戲。

霜洛舉手:“日常沉迷撸啊撸。”

百枳笑:“吃雞呀,跟你們說,吃雞真的好玩,強烈安利你們都下載一個,想玩的随時滴滴我一起組隊哈。”

囚鳥:“我都聽你跟我安利八百遍了……”

南栀正聽得有趣,放在手旁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微信上,有人發來新訊息。

漠北:來了嗎?

三個簡簡單單的字。

她卻看了好幾回。

這個歌會開始的日期和時間,還是漠北前幾天,在微信的閑聊中,告訴她的。

還特意說了他會去。

再三确認過後,南栀小心翼翼地回複。

南栀:大大,我已經在房間裏了。

漠北:號碼?

她懵逼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的YY賬號,随即快速把一串數字整整齊齊地發過去。

漠北一時沒有再回複。

南栀轉回YY看了眼。

诶?

她詫異地發現她竟已經被套上房間管理員的馬甲,操作的人正是良久沒有說話的漠北。

歌會到這時,下半場也已經開始,所有人自覺地下麥,只輪到漠北一個人排在麥序上。

他慢悠悠地打開麥克風,語音帶着些許似笑非笑,很随意地打了個招呼。

“想聽什麽歌?”聲音兀然沉落下來,他似乎意有所指地頓了一下。

公屏上的粉絲從他出聲以來,早就被點燃了熱情,此時正不停地刷着各種曲子的名字,正經一些的,就刷着各種各樣漠北翻唱過的經典曲目,帶顏色的,則是威風堂堂我是你的誰青媚狐本色什麽的……

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稍稍沉默了下,似乎是暫時閉了麥。

下一瞬間。

南栀的手機亮起來,她低下頭,只看見微信圖标一閃,附帶的還有他的話。

漠北:想聽我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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