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寄妻書

寄妻書

三殺！

四殺！

五殺！

随着南栀金克絲在後排的強勢輸出，對面前排站不住，後排帶不動，只能遺憾團滅，被一波推上高地，水晶也被點掉。

“Nice！”

小克看着電腦屏幕上浮現出來的英文字樣，笑眯眯地朝着彈幕使了個眼色，明顯是求誇獎的意思，“怎麽樣？我說今晚我開的這車穩得一批，你們還不信？”

然而彈幕并不是很想給他面子，紛紛在拆着臺，說出真相——

【人頭都是南南的，carry點明顯是她，你一直送人頭還好意思說？】

【主播太不要臉，舉報了舉報了。】

【我南神太厲害了吧……五殺！有沒有考慮轉型打LOL的職業？】

【吹爆我南謝謝！】

【不是我說，前面的你們都是認真的？收割有什麽厲害的啊，沒看到Nico創造的安穩輸出環境嗎？】

【終于有人說出真相了……】

【你南真的不厲害，如果我有Nico這樣的輔助，我也能五殺。】

【讓人頭、讓經濟、移動眼……我的媽，Nico這明顯還是職業選手的頂級操作啊。】

【前面那個說你也能五殺的笑死我了，你是能五殺，人機五殺吧？】

【吵架的，能不能去廁所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冷靜一下？】

小克看着彈幕上一言不合就吵起來的窒息操作，一頭霧水，也只能假裝自己看不見，念叨着問衆人：“再來一把吧？”

南栀看了看時間。

在游戲世界裏消磨了一下午。

都下午五點多了，也實在是晚了。

“我累了。”南栀開口，雖然說得口氣溫和，手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含糊，直接退游戲道，“先不玩了，再見。”

十五分鐘後，南媽媽端着盤水果飄進來。

從她臉上的表情來看，可以得出結論，牌運不錯，麻将贏得多。

南栀小心翼翼觀察了一波，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南媽媽已經用簽子撿起一塊火龍果，喂到她的嘴巴裏，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剛一回來，你爸就在我面前，簡直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所以，中午的椒鹽蝦，是你自己做的？”

“嗯。”

南媽媽換上八卦的語氣，素質三連問道，“怎麽學會的？男朋友教的？有男朋友了？”

您還真是神機妙算……

南栀閃爍了下眼神，含糊着回答，“媽，你知道我才十九歲吧？”

“也是，我一想就知道你沒男朋友。”南媽媽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打那個破游戲就說是職業，又不安穩，休息日也沒個準兒，晚睡晚起，哪個男孩子能看上你？”

“那不叫破游戲，叫電子競技。”南栀争辯，“電競都列入奧運項目了，媽你成見怎麽還那麽深？一點都不與時俱進。”

“雖然不與時俱進，但你比賽的時候，我和你爸這兩個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還是有讓你表弟調網絡直播給我們看過的呀，哎呀不就是幾十個人坐在一起，一人一臺電腦，一起打游戲嘛？”

“不是一起打游戲。”南栀解釋，“是比賽，和平常的游戲娛樂，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看不出什麽不一樣，在我眼裏，完全一樣。”南媽媽義正言辭，思維發散，又想到牌桌上的小姐妹，攀比心起，語重心長道，“你趙阿姨的女兒，今年大學剛畢業，就找了個中學當數學老師，編制內，工資還過得去，好就好在假期多，這不，她早就放了寒假，在家陪你趙阿姨多久了……”

“還有你陳阿姨，兒子考上了公務員，待遇也好，又安穩，不會輕易丢飯碗。”

“還有你李阿姨，她女兒去年八月份才結的婚，前幾天剛說有了好消息，懷上了……”

眼看着事态就要往不可逆的頹勢走去，南栀忙別過頭，伸了個懶腰，假裝自己又餓又困還暫時性失聰，轉過身，目的地直達廚房方向。

南媽媽跟上來，“栀寶，別的廢話我也不多說，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爸爸去年開車犯糊塗，被人追尾那件事，你還記得吧？”

“嗯。”她倒了杯冰水，慢慢地喝着。

她記得，當時也不嚴重。

真正的傷勢，就是擦破了手肘上的皮。

只是事發現場，南爸爸當場暈厥，把那個倒黴的肇事者吓得不輕，送到醫院裏，還懷疑是顱腦損傷才導致昏迷不醒，檢查來檢查去，最終發現不過因為南爸爸自己吓自己，生生把自己吓暈過去。

“你還記得當時給你爸主治的那個醫生嗎？我們和他一直有聯系，他有個兒子，和你年紀正合适。”南媽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們想着，趁着過年大家都有空閑，讓你們倆見個面認識一下？”

果然，是這種事。

南栀把杯子放到水龍頭底下洗，嘩嘩的流水聲沖擊着耳朵，她有些無奈地眨了眨眼，“媽，我才十九歲，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啊。”南媽媽一臉不解，“怎麽可能不知道？”

“你說過，你的标準是，24歲前的戀愛，都算早戀。”

“我說過嗎？”南媽媽挪着眼神，心虛問道。

“你說過。”南栀滿臉正色，“還說如果我早戀，要追到上海去拔我的網線，再也不許我打職業。”

“啊，是，是，我想起來了。”

南栀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

“但如果是我幫你介紹的，怎麽能說是早戀呢？”南媽媽換了個角度想問題，刁鑽道，“這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如果到時候互相喜歡了，盡管談，我一定不會攔着做棒打鴛鴦的事。”

“而且，又不是要你立刻嫁。”南媽媽打起了感情牌，“只是先了解着認識一下，不然，等到你打完職業，退役了，那時候年紀都多大了？再來找男朋友，未免太遲了。”

Emmmmm……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比不過南媽媽那三寸不爛之舌。

不過，無論計劃得多好，只要到時候她不去，抵死不配合，父母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這樣想着，南栀索性放棄抵抗和反駁，把水杯放回到消毒櫃裏，默默飄走。

七點，是南家準時收看《新聞聯播》的時間點。

南栀心不在焉地陪着父母看了會電視，找了個自己還要直播的借口，偷偷溜回房間裏，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登上YY，到周依北所在的那個名叫“書墨音樂社”的社團YY官方房間裏，逛了一圈。

有個叫“夢奈”的新人歌手，挂在麥序上，慢悠悠地唱着《寄妻書》。

能聽得出來，果然是新人，相比起社團內的老油條來說，唱腔平凡了些，感情和節奏也把握得不太好。

因為不是社團日，也沒有歌會，此時此刻，房間裏的人不多。

只有上百名像她一樣習慣閑逛的粉絲，悠閑地把馬甲挂在列表上，風平浪靜地聽着歌。

說起來，漠北這個名字，在2015年以前，和書墨音樂社的聯系十分密切。

他是社團最初組建的時候，就存在的那批古風歌手之一，也是管理組的成員。

書墨音樂社算是現存幾百個社團裏，最先引進規範化管理秩序的社團。所以，在圈內的地位一直很高，能通過考核，進入書墨的人，無一不是圈內的佼佼者。

能進書墨的人，本身已經足夠優秀，再有書墨這個足夠大的平臺，給夠了資源，吸粉吸睛，因為一首歌一夜爆紅，都不是少數。

只是後來漠北的心思漸漸不在二次元的這些事務上，很少來YY房間裏爬麥，也不太參與管理，管理組那邊，到現在，只不過是挂着一個名。

算是……退休？

她腦中亂七八糟地想着這些，突然便有些懷念幾年前，那個尚且勤快，還會來YY房間爬麥的漠北。

現在，現在的他，真的是出了名的低産……

不過，仔細想想，現在的他，對于她，其實也不錯。

不再是隔着一個屏幕，遠在天際。

南栀把耳機聲音調小了些，左手伸長，把手機撈過來。這才發現，在三分鐘前，周依北已經無聲無息地給她發來了信息。

漠北：你在書墨的YY房間裏？

她懵了懵，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知道。

把目光放回電腦屏幕上的時候，她瞬間懂了……

啊啊啊……

南栀心裏閃過幾千幾萬個感嘆號。

在電競圈和古風圈還存在着次元壁，信息的共享還不那麽通暢的時候，她都是直接開着昵稱為自己姓名的大號，在YY頻道裏，四處亂逛。訓練的空隙，還會挂在書墨的房間裏，淹沒在萬千人海中，安靜地聽歌。

然而眼下，情況已經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哪個嗅覺靈敏的粉絲看見了她，直接在公屏上爆出來，引起了衆人的圍觀，滿屏都是羨慕嫉妒恨的字眼。

眼花缭亂的。

她有些摸不透粉絲的心思，只好裝死，假裝自己掉線。

然而，接下來，她的電腦就徹底卡住了。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屏幕也亮了起來。

漠北：我也在了。

他也在了？

什麽意思……

南栀反應過來的時候，忙操縱着茍延殘喘的電腦，低下眼，去看書墨音樂社的YY頻道裏的在線人員列表。

突然來了很多大大……

還都是擁有橙馬的管理員權限的大大……

本來，空到只有夢奈一個人挂在上面的麥序，突然就多了很多人。

她一個一個地看下來。

曲少、漠北、森水、霜洛、冰闊落、Kay、乍見之歡、九楚……都是古風圈裏，動辄上百萬粉的大大……

公屏上的粉絲早就被炸得快要上天，在線人數層層攀升。

發言的速度快得可怕，連誰說了什麽都看不清楚。

而挂在麥上的夢奈早就吓得懵住，歌唱到了一半，直接斷掉，期期艾艾地說：“我不是做夢了吧……我考核那天見到的大神，都沒今天的這麽多……”

而突然就有人開了麥回答着他，用調侃的語氣開着玩笑，“摸摸小新人，別怕別怕，我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這麽吊兒郎當的語調，自然是來自曲少。

夢奈緩了緩，接着，徹底化身小粉絲，剛想表白，一個激動，沒注意到時間，直接從賣上掉了下去……

曲少：“怎麽怕到直接掉麥了？我長得有那麽可怕嗎？”

公屏上閃過一堆“曲少美如畫”、“我老公怎麽會可怕”、“你最可愛啦”的發言。

曲少啞着低音，慢慢地說，嗓音裏都是笑，“別激動啊各位寶寶，其實呢，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诶，猜對了，正是我底下的這位，漠北大大。”

“他？”曲少笑着接着說，“他想唱歌啊。”

公屏紛紛追問曲目的名字。

“唱什麽？”曲少賣了個關子，噓了聲，“你們自己聽，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