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後天?”沈秋辰皺緊眉頭,壓低聲音道。
洛祁:我懷疑他們老大出了問題,因為他們老大對此事不知情,甚至是不贊同的。而這些人好像很急迫,似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
沈秋辰點點頭,“我在這裏很多消息無法及時知曉,他們都避着我。”
洛祁:單憑我們兩人難以離開,所以我想先答應,這樣可以見到你和你商量,等後天看看他們老大到底怎麽回事,再作打算。
“不行。”沈秋辰制止道,“後天他們就要你成親了,留在這太危險。”
洛祁:但是現在只能出此下策。況且我是男子,又不真是個女子!放心吧,沒事的。
“但是,”沈秋辰還想再說什麽,便聽到外面淩亂的腳步聲。
洛祁則立刻伸手,将桌子上殘留的水印抹去。
“你們兩個談得怎麽樣了?”白秋勇先一步進來問道。
他看着兩人沉默的樣子,又道:“哦,對了,我忘了現在其中有個又啞又瞎的小丫頭了。”
沈秋辰被白秋勇說得話驚了一下,他知道洛祁現在嗓子不好,但是眼睛……剛剛分明還是沒有問題的。他立刻扭頭看向洛祁,此時洛祁正微微低頭,閉着眼睛。
“阿柒?”
“哦?難道你還不知道阿柒姑娘的情況嗎?”白定天見到沈秋辰的反應挑眉問道。
洛祁慢吞吞地伸出手,在面前摸索着,然後碰到了沈秋辰的手,在沈秋辰手心中寫到:可能是碰到腦袋,所以之前眼前有些眩暈,但是我沒真瞎。
沈秋辰看着念出來前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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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碰到頭要看郎中,可時郎中人不在寨子裏,後天就要成親了,這可怎麽辦?”白秋勇聽此立刻煩躁道。
“時郎中也是,怎麽一要用到他,就找不到人影了?要不我讓人在山下找個郎中給小丫頭瞧瞧?”他看向白定天。
郎中?
洛祁發愁,若是郎中真的來了,那他一把脈不就該知道自己真實性別了嘛。
現在自己對他們還有用,所以性命有保證,可若是對這些人沒用了……他們會放自己和沈秋辰平安離開嗎?
他現在可是完全不敢再相信這些土匪是所謂講道理、除惡揚善的人了!
想到這,洛祁又在沈秋辰手中寫:不用麻煩郎中,只是有些頭暈,過兩日就好了。
“真的不用?”沈秋辰也擔心道。
洛祁搖搖頭,輕輕握了一下沈秋辰的手。
沈秋辰了然,他站起身擋在洛祁前面,看向兩人道:“阿柒說不用郎中,過兩日應是就好了。接下來我還有些話沒有和阿柒說完,請兩位先離開。”
“讓你好好勸這小丫頭,你到現在還沒有勸好?”白秋勇嗤笑一聲,“這小丫頭有什麽好的,現在還又瞎又啞了,要我說你趕緊勸好小啞巴吧。若是勸好了,我們寨子裏的女人随你挑,不比這沒長開的丫頭片子好多了?”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還要擄走我們,逼迫阿柒成親?”沈秋辰不卑不亢。
“你以為我們想啊?我們寨子裏又不是沒有女人,如果不是……”
“老四!”白定天出聲呵斥。
“行了,我們不說了,再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最多一刻鐘。”白秋勇說對沈秋辰面露殺意,“你最好能夠讓她真的心甘情願。”
說罷,兩人離開,屋裏又只剩下洛祁和沈秋辰。
“你的眼睛?”沈秋辰看過去。
‘沒什麽事情。’
洛祁寫完,擡頭睜開眨了眨眼睛,向沈秋辰笑笑。
‘之前有些頭暈,所以看東西也有些暈乎乎,不過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我騙他們的。’
沈秋辰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遞給洛祁:“你現在不能看郎中,但身上還有傷,不能不去處理。這是之前你給我的傷藥,現在先用着。”
‘那你呢,我的都是輕微擦傷,不礙事,但你的手……’
他寫完,視線移到沈秋辰的另一只還纏着繃帶的手上,又将瓷瓶推給了沈秋辰。
“已經好了。”
沈秋辰把瓷瓶重新放在桌上。
洛祁想了想,伸手直接拽過沈秋辰的右手,沈秋辰一時不察,讓洛祁将包紮的布條解了下來。
只見他拿過藥瓶打開,将裏面的藥粉慢慢灑在沈秋辰的傷口上。
洛祁看着尚有些猙獰的傷痕,就知道沈秋辰之前又在敷衍他了,沈秋辰根本沒有在意過這傷口。不僅沒有用過他給的傷藥,甚至他自己之前也沒有怎麽好好敷藥,只是簡單包紮了而已。
洛祁将布條重新纏繞回沈秋辰的手掌,他雙手捧着包紮好的右手放在臉前,鼓起腮幫子輕輕吹了吹,然後做了一個飛飛的動作。
最後他收回自己的手,将藥瓶重新塞給沈秋辰,想了想重新在桌子上寫下:後天成親之日,他們定然松懈,屆時我找機會去尋你,我們應該可以趁亂逃跑。
最初洛祁想的是對方老大應該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對方可能……多多少少出現了什麽問題,要不然怎麽現在還不露面,那兩人在提及時還遮遮掩掩的。
“我在柴房,你怎麽找到我?還是我來找你吧,之前他們領我一路過來,我在心裏把路線基本上都記住了。”
這樣也好,洛祁點點頭。
“那你一定要小心,在這裏等我過來。”沈秋辰說完,最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承諾道,“我一定會在成親之前找到你,帶你離開。”
洛祁笑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相信沈秋辰。
兩人相對而坐,一時之間沉默的氣息籠罩下來,只有方才沈秋辰來時帶進來的燭光在他們中間發散着微弱的光芒,映亮了對方的臉龐。
沒過一會兒,屋外傳來腳步聲白秋勇和白定天又闖了進來,沈秋辰站起身。
“說完了?”
“說完了。”沈秋辰冷眼看向兩人。
“小啞巴呢?”
洛祁也跟着點頭,擠出一個微笑,裝作同意。
沈秋辰最後臨走前回頭目光沉沉地又看了一眼洛祁。
*
翌日。
整個寨子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看起來好不熱鬧。
早上的時候,白定天因為在昨晚知道洛祁還會寫字,便特意給他帶過來了幾張紙和一支筆,方便與他交流。
而洛祁也因為表現良好,積極配合,所以被允許可以出來放一會兒風。
不過白定天派了個小丫鬟随時跟着,美名其曰扶着他,走路時別摔了。
行吧,誰讓他現在看起來是個瞎子呢?
跟在他旁邊的綠衣看到洛祁手中的東西羨慕不已,據她說寨子裏的人,大部分都是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她也是這般識得的幾個字,沒有幾個人能拿到紙和筆。
這些東西,平日裏都只有當家們才會用。
洛祁聽到綠衣認字,松了一口氣,要不然他寫完字,結果對方不能理解他的意思,那可怎麽辦。
洛祁打算在上午出去,不過為了不露餡,他讓小丫鬟拿來一條白紗,綁在眼上,這樣還可以偷偷睜開眼,看看周圍的環境。
待到洛祁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時,他在紙上寫:今日早飯我覺得格外合胃口,所以想去廚房看看,可以嗎?
綠衣拿着洛祁遞過來的紙,看了半天,問道:“阿柒姑娘是想去廚房嗎?”
洛祁點點頭。
“可以的,阿柒姑娘。我們二當家囑咐過了,您想去哪裏都可以,我這就帶您去。”
洛祁昨天就在想,他最好還是要摸清沈秋辰被關的地方。但是他又不能主動提出去柴房,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自己要去找沈秋辰嘛。
若是讓那些土匪頭子知道了,覺得自己還沒有老實,對他們兩人不利,那就壞事了。
而按理來說,廚房應該離柴房不會很遠,所以他找借口讓綠衣帶他去廚房轉轉。
到時候如果真的需要,他就可以先去廚房周圍找沈秋辰被關在的地方。
心裏打着小算盤,一路上洛祁悄悄睜着眼睛,努力想要透過模糊的白紗,辨別到達廚房的路線。
“阿柒姑娘,到廚房了。”綠衣歡快道,“我們廚房,那裏面可不是普通的廚師,做出來的飯菜,都可以比得上皇宮裏的禦廚。”
哦?那麽厲害?
洛祁順着綠衣的話寫到:怪不得那麽好吃。不過我沒有吃過皇宮裏的飯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與之相比差不多。
“肯定可以啊!”綠衣自豪道:“阿柒姑娘之前可能不知道,但您都要成為我們大當家的夫人了,所以我現在告訴您也無妨。我們廚房裏的李師傅,就曾給狗皇帝當過禦廚,所以您吃的飯,那和皇宮裏的飯菜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洛祁:狗皇帝?
“對啊,那狗皇帝因為不滿李師傅做的飯菜,竟然要砍他的頭。幸而李師傅找到機會逃走了,之後便來到了花城山。後來我們大當家的知道了李師傅的遭遇,就把人請到了山上。”
綠衣說到這痛恨道:“我們這裏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受狗皇帝迫害,才逃命到此的。全賴大當家收留,才能有個去處。所以,當我們知道大當家終于娶妻時,大家夥兒都是真的替大當家感到高興。”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大當家可能娶的就是你們嘴裏的狗皇帝……洛祁略微有些心虛,不過反正這親也不是他主動想要成的,于是他又挺直腰杆。
但是,這禦廚被狗皇帝迫害這回事,他為什麽總覺得不對勁?
之前他在皇宮裏的那幾日,自己可是根本就管不到禦膳房裏的膳食,也沒有吃過那麽合口味的飯菜。他也和德順提過一兩次,想要換一下口味,卻都剛起了個頭,就被對方勸回來了。
這其中莫非有什麽隐情,想起那幾次德順欲言又止的樣子,洛祁生起疑心。
當時他初來乍到,怕人設崩塌,只以為那是原身的口味偏好,所以沒敢追問,如今想來,怕是另有他因。
可是德順應該是可以信得過的人,除非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不敢說出口。
總之這廚師還是最好別見了,萬一人家正好見過暴君,那這波不就是主動送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