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阿柒……”
玉萱郡主懊惱道，她竟然不知道洛祁一直病着，若是知道了，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将太醫請過來。
沈秋辰則是不聲不響地上前，來到洛祁身旁，手裏拿起一旁的外衣，幫忙披在了洛祁的肩上。
“我看還是要給你把太醫請來！你放心，我就是鬧到陛下那裏也一定給你将人帶過來。”玉萱郡主說着扭頭就要往外面走。
“郡主。”洛祁喊住了她，“不用再去麻煩請太醫，我沒有什麽事。”說着他又咳嗽起來。
“一直卧床咳嗽這能算是沒事嗎？”玉萱郡主有些生氣，“你不能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只是一些後遺症罷了。”洛祁搖搖頭，“我們這裏什麽藥都齊全，我也都吃過。只不過我對這些藥效吸收得不夠充分，但是現在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你若是現在鬧出去了，讓旁人知道了，以後怕是就很難再進來了。并且即便是太醫請來了，不也是開一些藥，沒什麽區別。和你們好久未見了，而我們也一直被禁足離院，所以你們還是坐下來吧，我想聽你們講一講外面的事情。”
“那好吧。”玉萱郡主不情不願地坐了回去，她嘆了一口氣，“兩國可能要打仗了。”
“啓國最近動作不少，楚國不會容忍太久。”魏世昌也道，“若是真的開始打了……怕是離院的生活會更加困難。”
“那到時候也不能送東西了嗎？”玉萱郡主聽此問向魏世昌。
幾人也都看向他，魏世昌沉默了一下道：“怕是這樣，總之很難。”
“那到時候怎麽辦？”玉萱郡主立刻慌了起來，“要不然趁着還沒有打仗，這陣子也松懈，我們讓林豐先多送些東西來？”
“可是東西太多的話放在哪裏呢？”她又發愁起來，玉萱郡主可不認為放在外面屆時會安全。
“不怕。”洛祁出聲，“我們挖了一個地窖，到時候都運到那裏，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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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太聰明了！”玉萱郡主一拍手。
可是随即她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有些扭捏起來，“阿柒，沈公子，你們不會怪我們吧……畢竟你們是在楚國才經歷這些的……”
魏世昌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是自從進來之後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此刻聽到玉萱郡主問出來，也擡頭看向兩人。
“怎麽會！你們幫了我們那麽多。”洛祁立刻安慰道，“再說了，我們這樣又不是你們幾個導致的。雖然我們不同為一國人，可是我們都是好朋友，并且我也知道你們很擔心我們。”
沈秋辰聽着洛祁的話，他也點了點頭，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敵人不是目前坐在眼前的人，而是——楚晏昀，如此想着沈秋辰轉頭看向窗外。
兩人将目前大致的情況都說給了洛祁和沈秋辰聽。
幾人默契地不提若是兩國真的開戰了，他們又将如何。
有些事情，未到眼前，永遠都不能确定将會是何走向。
有些決定，一念之間，便是人間地獄之差。
有些時候，人總是會下意識逃避，好像不提便不會發生。或許不提，至少可以不多生煩惱。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等到送走魏世昌和玉萱郡主，沈秋辰重新回到房間。
“林豐來過嗎？”洛祁問道。
“來過了，昨天就來過。只是你一直睡着，就沒有叫醒你。”沈秋辰來到洛祁床旁坐下看着洛祁，“他說你吩咐過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說，便将最近的情況先都告訴我了。”
“是啊。”洛祁眯起眼睛笑道，“別說這些消息，即便是需要錢財或者人力，也随便秋辰用啊。”
“我的就是秋辰的，你我之間還用客氣什麽？”洛祁自從醒來發現沈秋辰對自己格外寬容之後，嘴上就開始沒個把門了，什麽都往外說。
“其實，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和你說，我向他要了些人。”沈秋辰擡眼看去，“我們在楚國的境地會越來越糟，所以除了錢財之外，更需要一些可靠的人。”
“能夠真正為我們所用的人。”沈秋辰補充道。
“風雨欲來，啓國那邊快要按耐不住了。”
洛祁點點頭，“好啊，正好我來賺錢，你來招人。你有什麽需要都直接和林豐說就好，讓他來辦，他和韓山都是可以帶走的人。”
“只是以後，”洛祁猶豫道，“……算了。”
“如果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當然是最好不過。”洛祁閉了閉眼睛沒再說什麽。
沈秋辰也只當對方已經說完了上句話，沒再追問什麽，他開始慢慢和洛祁說昨天林豐彙報的事。
“林豐昨日說，奇巧閣準備開張了，你之前交給他的方子，他們照着做出來了不少東西。愛閱書屋也再次擴大了規模，書籍都已經印刷成冊在逐步上新。小商鋪正在減少直接出售的商品，以精為主。對了，魏世昌也已經脫離了小商鋪，他和他母族那邊的人一起開了商鋪，之間經常有商業來往。”
“韓山對你給他的那些書非常喜歡，除了看書沒事就經常在院子裏面練武，他那兩個弟弟妹妹也都被送去私塾好好上學。”
洛祁聽到這開口問道：“奇巧閣是林豐負責，不過各個閣層還沒有全部找到适合的層主吧？”
“奇巧閣現在還沒有完全建成，不急。”沈秋辰點頭。
“也是，慢慢來，反正業務也是一層層揭開的。”洛祁念叨着，“奇巧閣，七層樓，每層樓的作用不一樣。”
“希望這些可以讓我們平安渡過在楚國的這些時日。”洛祁說着有些有困了，他打了個哈欠。
“困了就再睡會兒吧。”沈秋辰将他身後的靠墊移開，洛祁重新鑽進了被窩裏面。
沈秋辰看着洛祁閉上眼，轉身打算出去。
但是他快走出裏屋之時，洛祁突然喊了他一聲，“秋辰”。
“阿柒，怎麽了？”沈秋辰扭頭看去。
“若是……我是說如果，我們能夠離開楚國，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個他們都找不到、管不着我們的地方嗎？”
洛祁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沈秋辰看到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裏還在嘀咕，“我……不太想回啓國。啓國和這裏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或許是因為說了那麽久對方也沒有回答自己，所以洛祁意識模糊間覺得沈秋辰可能不太願意方才自己的提議，所以他忍着困意艱難繼續道，“算了秋辰，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剛剛的話我也就說說而已，你當我沒有說過就行……”
說完最後一句話，洛祁就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而他似乎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沈秋辰向來清冷的聲音中帶着溫度，柔聲道：“我願意。”
洛祁嘴角帶笑地進入了夢鄉。
林豐等送完魏世昌和玉萱郡主又重新返回來。
他剛翻過牆正好看到沈秋辰站在牆旁。
兩人相對而立。
林豐想起來了他第一次翻牆進來的情景。
那是大約在離院禁足後的一個月後，他在一天夜裏終于找到了機會，絲毫沒有驚動侍衛成功偷偷潛入。
他方一落地，就聽到了屋裏響起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聽聲音似乎是洛祁。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等在外面，直到裏面逐漸安靜下來。
“嘭嘭嘭——”
林豐輕輕敲了幾下門窗。
過了一會兒，細微的腳步聲快速靠近門口，有人從裏面打開了一道門縫，林豐看去，對方正是沈秋辰。
“阿柒公子還好嗎？”林豐關心道，“放心好像聽着像是他的聲音。”
沈秋辰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很多了，不過他剛剛睡下，恐怕現在無法見你。”
“知道阿柒公子沒事就好，你們這裏還需要什麽嗎？”林豐又道。
雖然這些天他一直托人幫忙，在方便的時候往裏面多塞一些東西，但是他還是害怕自己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東西足夠，謝謝你。”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林豐放下心，“從阿柒公子幫我那一次開始，我就已經決定要始終追随他了。”
“即便阿柒是啓國人？”
“即便阿柒公子是啓國人。”林豐肯定道。
“可是你有想過嗎？啓國和楚國之間的形勢只會越來越糟糕，若是有一天刀劍相向呢？”
“阿柒公子讓我劍指何方，我便劍指何方。”林豐目光毫不退縮，“他是我的恩人，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即便是與魏世昌為敵，你也願意？”
“……願意。我與楚家早已經在那次戰場之後便沒了瓜葛，當初告訴小少爺事實，一方面是因為這一點确實深埋在心裏困擾着我。而更重要的是，小少爺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那他便會錯認你為兇手，給阿柒公子帶來諸多麻煩。”
沈秋辰聽到對方的話，擡眼認真看去，“我希望你在以後也可以記住今天所說過的話。若是背叛了阿柒，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不會背叛。”林豐毫不畏懼對方的咄咄逼人。
“阿柒在這裏不僅需要錢財，更需要人手。”沈秋辰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我也身在離院，不得進出。所以這需要你來幫忙。”
“沈公子有什麽吩咐盡管提出。”林豐扭頭看向了裏屋的方向，“阿柒公子一直叮囑我，如果你有需要，任何事情都要盡力幫助。無論是需要錢財或是人，都要滿足你的需求。”
沈秋辰愣了一下，喃喃道：“他竟然這樣說？”
“阿柒公子很重視沈公子，讓我把你當做他一樣，甚至所有的産業都向你敞開。”
“……”沈秋辰一時怔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再之後與林豐商量過後，對方就先一步離開了。
接下來林豐每隔幾天就會進來一次，有時能夠遇到洛祁醒着的時候，但是大部分時間對方都是在昏睡着。
他也提出過找個郎中進來幫洛祁看病，但是被兩人拒絕了。
确實，那樣的風險太大，很可能就此打破現在已有的平靜，更加不利于兩人以後的處境。
林豐一直聽從洛祁的吩咐，将他們在楚國京城的産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着實幫沈秋辰尋找合适的人選，組建他們自己的勢力。
終于在三天前，離院的守備不再像以前那般嚴峻了，所以問過兩人的意見之後，林豐告知了魏世昌和玉萱郡主兩人可以過來看望，并且洛祁還特意讓他選了自己醒着的時候。
這樣，見過面後，他們至少可以不用那麽擔心。
洛祁是真心覺得，這些事情，不能累及到魏世昌和玉萱郡主他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