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不上,有人會上

你不上,有人會上

【第二十章】

柴掌櫃和莫涼衣着樸素,低調地去了。

可巧,金錢豹才風塵仆仆回來,咕咚咕咚喝了一壺茶,張口罵道:“宿義昌這個王八蛋,肮髒貨,人模狗樣的狗東西!裝腔作勢,一天不挑事就蛋疼,我非滅了他不可!滅他也不解氣,剁成肉醬喂豬,把他祖墳挖了鞭屍……诶,那兩位,那不是……”金錢豹認出了柴來,眼睛一轉,讓手下都下去了。

金錢豹二十歲,有股蠻勇之氣,眉毛很粗,眼神精亮,談吐很直率。

一聽五千兩,他瞪圓了眼睛,大笑:“算命瞎子說我有貴人相助,今年運勢一定旺,果然一點不差,最缺錢的時候財神爺來了!放心,你今天助我,我金錢豹絕對說話算話,以後南風館就是我罩的,誰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說罷,大笑,狠狠地拍了幾下柴掌櫃的背。

柴掌櫃被拍得差點吐血,臉都僵了,莫涼卻說:“不急,你現在最好先對付宿義昌。”

金錢豹呸了一聲:“那個老狗,收拾他是遲早的事!”

莫涼說:“宜早不宜遲。”

金錢豹注意到莫涼,打量一番後奇道:“有意思,兄弟們都勸我忍一忍,再忍就得讓他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你說說看,怎麽對付好呢?”

莫涼遂侃侃而談。

出來後,柴掌櫃一身冷汗,連連埋怨莫涼不該給金錢豹出主意,什麽宜早不宜遲,慫恿他去打宿義昌,有了五千兩可以先幹什麽後幹什麽再幹什麽……這下可好,把南風館徹底攪合進去了,早知道就不來拜訪了。

莫涼笑了笑,說金錢豹有猛勁,絕對幹得過宿義昌的。前方,去元陵城的官道筆直筆直,莫涼說:“我們再去找找賀雲望,不請他進門,只擺利害關系。柴掌櫃說話巧,得你來說。”

一個閻王是拜,十個閻王也是拜。

柴掌櫃豁出去了,開門見山,誇大了當下的窘況。可賀雲望只是微笑聽着,事不關己乃至樂見其成。柴掌櫃話鋒一轉:“南風館是南風小鎮的支柱,南風館倒了就沒人來了;就算不倒,宿義昌的人鬧起來,名聲傳出去誰還敢上門?你的鋪子也得跟着清淡,錢耽擱不起。”

賀雲望才說:“自然,唇亡齒寒。莫涼,我正有好私事和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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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掌櫃滿心欣喜,看來小狐貍心動了,這次來對了,雙重保障:萬一真惹得宿義昌起火,賀雲望還能抵擋一下。只要能平緩過渡,南風館別被一下子砸得稀巴爛就行。

“柴來一向處事圓融,怎麽可能惹上宿義昌?”轉入內間後,賀雲望似笑非笑,一副不說清楚就不輕易答允的架勢。

莫涼一五一十把來龍去脈說了。

賀雲望一聽就笑了:“好好做生意,趟這個渾水幹什麽?你們背地裏支持金錢豹,信不信宿義昌回過頭來就能把南風館滅了?”

莫涼卻說:“宿義昌有做皮肉生意的瘾。三年前,他奪了漳鎮地盤,逼着人把青樓賤.賣給他,此事盡人皆知。他若贏了,說不定轉頭就逼柴來把館子倒手給他。柴來心裏清楚,否則,你覺得他為什麽铤而走險支持金錢豹?南風館若被宿義昌接管,生意就保不準旺不旺了,你的鋪子跟南風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等柴來捱不住了,拱手把館子讓給我。”

小狐貍,就知道你沒按好心,莫涼說:“柴來膽子小,宿義昌稍微吓一吓他就軟了,你別最後兩手落空。我知道你愛坐山觀虎鬥,不過,你的攤子鋪得這麽快,打手能跟得上生意攤?不如分點甜頭給金錢豹,讓他們樂颠颠地當看家狗,比你費勁鬥了這個鬥那個強。”

賀雲望哈哈大笑:“我不喜歡靠別人。放心,我也不想宿義昌介入,有他在的地方都烏煙瘴氣。”

得了他這句,心裏踏實了。

正事往往就一句話,說完就可以終結聊天了,莫涼遲疑了一下,賀雲望犀利眼神捕獲到這一瞬間,手指一指前院:“霁寒當了翰林院侍讀,最近忙,你可以去找他聊聊。”

深更半夜聊?不太合适吧?

萬一被歹人看見,參一本上朝,深夜招鴨的罪名夠霁寒喝一壺了。

南風館裏放了一沓書,是個落第書生留下的,無非詩書、韬略、民生經濟之類,落的灰比書都高。回來後,莫涼打掃幹淨抱回了房子,柴掌櫃稀奇地問他以後準備科考怎麽的。

莫涼幽幽地說:“人醜就該多讀書。”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柴掌櫃走訪金錢豹的消息不胫而走,這天一開門,護院家丁懵了:媽呀,門外一堆拿刀拿棍兇神惡煞的人,口裏嚷嚷着要見柴來,不見就血濺當場,當頭的歪鼻子痞子還叫嚣:“柴來,給臉不要臉,我們宿爺見南風館乖順,就沒給你們找事,想不到你們還是自己犯.賤找金錢豹了?”

家丁們個個臉發白,對付相公沒話說,可眼前這些都是惡鬼啊,柴來更是六神無主。

莫涼讓衆人穩住,自己出頭了。

歪鼻子一見人來了,氣焰更嚣張,恨不能把天都扯下來給他當面子,指着莫涼鼻子叫罵。莫涼平靜地解釋,去找金錢豹,是因為有個相公把他的手下得罪了,上門送禮去呢;上一回,相公把宿幫的手下得罪了,柴掌櫃不也送銀子上門破財消災了嗎——都是一個道理。

歪鼻子不聽,分分鐘要把南風館滅了的架勢。

莫涼忽然大聲說:“宿爺要有什麽不滿的直接來跟我們掌櫃的說,開門做生意就指望個太平,你們把館子圍了,是想堵我們的財路嗎?”

“你反了!”歪鼻子沖上前,手臂都要打着莫涼了。

莫涼忽然用力一揮,只見一道寒光從歪鼻子的身側劃下,如閃電一般直落在旁邊的齊腰高的栓馬樁上。砰的一聲,半個拴馬石柱倒下。剎那間,歪鼻子身後的地痞都驚了,鴉雀無聲,只有歪鼻子還不知所以的亂吱哇,他身後一小地痞扯了扯他:“老,老大,你,你的衣服。”

歪鼻子一愣,擡手,半邊袖子齊齊削沒了。

他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涼涼的手臂,還好,竟然完整。莫涼俯身把斷的栓馬石柱撿了起來,轉了一下手邊的利刃:“年代久了,就是不結實。”

歪鼻子後背寒氣直襲。

這時,賀雲望的打手們來了:“都堵在我們鋪子面前算怎麽回事?”

來得真及時,雙方都暗自松了一口氣。歪鼻子抖着嗓門,逞強說了幾句威脅的話,領着這一幹震驚的痞子順勢溜了。南風館的家丁們死裏逃生,紛紛誇莫涼的身手好,莫涼苦笑捏了捏手腕,他當然不會說手被震麻了,更不會說栓馬樁早被他動過手腳。

系統叮咚一聲響:“擊敗宿爺的第一狗腿子,宿主武力值升至平常。”

平常人的體力,還是不夠用啊。

上次系統說武力值是“微弱”,這次變成了“平常”,看來經過原始積累階段系統已經不報點數了,而是直接一階一階地跳,圖省勁嗎?莫涼緊了緊手臂,也許心理作用,似乎不麻了,更有勁了。

過了一會兒莫涼去小解,握住放水的地方,感覺大了,手指一比劃,嚓,不是心理作用。

半個時辰後。

金錢豹領人急匆匆來了,連說抱歉,他在那邊跟宿義昌的人鬥着呢,不知道這邊出事,下回一定派人盯緊,絕對不再出任何意外。

他這氣憤的架勢,分明把這次事當成自己失誤了。

這五千兩果然沒白送。

柴來聽得舒坦,心想金錢豹年輕、仗義,把南風館看得重,就算是出于利益關系又怎麽了,利益挂鈎比什麽制衡都管用。柴來遂請他到屋裏邊坐一坐,金錢豹擺手說不行,宿義昌四處點火挑事,得去擺平,說完就走了。

莫涼追上去,指着他衣服上的血點說:“你跟宿義昌硬拼硬了嗎?落了下風?”

金錢豹沒有隐瞞,将手臂上的繃帶一緊,咬牙切齒:“他實力強,人陰險,我差點又着道了,但你放心,我遲早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撼動這個老家夥沒這麽容易,一人之力有點嗆,莫涼直言不諱:“你去拜訪賀雲望,讓他助你一臂之力。”

賀雲望是把杜定生整死了的人,地痞界不會輕易去招惹,金錢豹很清楚:“不行,我見過他,他不淌渾水,跟我們不是一個道上的。”

“賀雲望手段高,手下敗将不下十數個。但他終究是生意人,你誠懇一些,告訴他若今日相助,往後只要是你的地盤他的生意誰都別想動,他自然會指點你。當然,賀雲望不是能敷衍的人,你一定要說到做到。”

金錢豹陷入了沉思,眼神漸漸變得堅決。

這一戰後,相公和家丁護院個個對莫涼刮目相看,莫涼說什麽他們也樂意聽、樂意跟,莫涼很快成了無冕之王。柴來欣喜若狂,想不到莫涼該想的時候想得周全,該硬朗的時候能鎮得住場,比多少個人都強,立刻将莫涼視為心腹,什麽事情都跟他商量了才做決定。

宿義昌沒上門找麻煩,他正跟金錢豹争鬥得緊。

隔了半個月,一個消息爆炸了:金錢豹和宿義昌敵對了數月,終于血拼,金錢豹年輕氣盛,愣是用計把宿義昌給撂翻了,推到陰溝裏,連捅了十幾刀,這個宿義昌就算不死也到頭了。

原本處于下風的金錢豹為什麽突然爆發了?有人說他得了一大筆銀子手頭能轉得開,有人說他暗中得了賀雲望的相助,窮途末路時才反敗為勝了,還有人說他蟄伏已久就等天時地利人和的這一擊……總之說什麽的都有,反正在南風小鎮裏,金錢豹風頭無兩,人見人畏。好在沓這人帶點俠義之氣,并不欺侮平常百姓。

隔沒兩天,金錢豹來南風館了。

二話沒說把銀子往桌子上一甩,點了酒菜、相公,一桌子兄弟海喝開來。金錢豹喝得臉黑紅黑紅的,握着柴掌櫃的手不放,柴掌櫃尴尬得直抽手,差點把假胡子扯掉。

莫涼上前解圍喝了幾杯。

金錢豹感慨萬千,把莫涼的大.腿拍得山響:“要不是柴掌櫃送錢來,我沒實力跟宿義昌對拼;要不是你讓我找賀雲望,我不能這麽快就挑了他的老窩,你這兄弟交得值!別當什麽賬房了,就憑你這一臉兇相,當我手下得了,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莫涼把這只手捉住放回他自己腿上:“革命尚未成功……啊,萬裏路才起了第一步,你可不能天天縱情享樂,該想想怎麽把宿義昌那些手下收了,收不了的怎麽滅了。”你這座大山必須活得久一點,南風館省心點。

金錢豹哈哈大笑:“你真的是賬房先生?”

柴來高興,這生意做得絕啊,五千兩搞定了一座靠山;賀雲望也開心,不需要養那麽多打手守攤子,省下來的就是賺的;金錢豹更興奮得不像話,順水順風把宿義昌扳倒了,其他的人還在話下嗎?南風小鎮本來就不一定是他的,不去動就是了,如今有那麽多地盤,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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