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日會（下）
生日會（下）
趙白陽牽着秦之晴走進來的時候，宴會上還在播放着他和秦之晴與趙父趙母的親子鑒定，王澤野和兩個室友在屏幕的控制系統那邊努力忙活着，想要幫他關掉。
會場上的人神色各異，有擔憂的，有探究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各種各樣複雜的神色。
趙家千嬌萬寵的獨子，從今天起就要成為青城一個徹底的笑話。
趙白陽的面色有些白，但他還是努力保持着鎮定與理智，他需要最後的體面，即便如今這“體面”二字，都像一個笑話。
秦之晴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她突然有些後悔，如果早些提醒一下趙白陽，是不是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她明知道謝明奕和蔣旭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明奕今天沒來，但蔣旭卻是來了，葉錦程的面色微冷，他走到蔣旭面前，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些過了？”
蔣旭端着紅酒杯，微抿了一口，笑了笑，“你就別管了，早晚的事。壞事都是我們做的，到時好處可是你得。”
葉錦程皺了皺眉，“我不需要這樣。”
蔣旭心中冷笑了下，那你不也沒阻止。但他面上卻是不顯，只是笑着說道，“知道你心疼他，放心吧，沒了趙家，他不還有你嘛。只要你寵着他，他就還是那個大少爺。”
趙父趙母也聽說了宴會上出現的意外，如今也剛來到宴會大廳這裏。
趙母似乎很激動，她看到趙白陽牽着秦之晴的手，面上閃過一絲煩躁。
趙白陽剛要開口介紹秦之晴，趙母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接拿着話筒走到會場中間，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是誰整出的這個惡作劇，但幾張P圖說明不了什麽，白陽是我和他爸爸的親生血脈，這點絕對毋庸置疑。”
“媽媽”，趙白陽開口道，“我确實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母再次打斷道，“你是。不要聽信別人的挑撥，我看着你出生，你就是我的兒子。”
秦之晴看着信誓旦旦的柳依依，自嘲地笑了笑，上輩子就是這樣，親子鑒定擺在趙母面前，她都不相信。直到最後，做了三家權威機構的親子鑒定，在鐵定的事實面前，趙父才說服她接受，趙白陽确實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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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對趙白陽這個兒子太滿意了吧，陽光、開朗、樂觀、善良，不像自己，一身的戾氣。沒有哪個母親，會喜歡一個強勢又冷漠的女兒。
“媽媽！”趙白陽開口道，“親子鑒定是真的，我在此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了，秦之晴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趙白陽牽着秦之晴的手，又轉身去拉趙母的手，鄭重地把兩個人的手疊到一塊兒，看着趙母說道，“我很感恩爸爸媽媽對我的好，但可能我沒有做您兒子的緣分。秦之晴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她很優秀，承受了太多我本該承受的艱辛，我欠了她很多，如今，也該把爸爸媽媽還給她了。”
趙母的眼睛有些濕潤，看着趙白陽，“你在說什麽，不要這麽說。這件事還沒有确定，你傻不傻？你永遠都是趙家的兒子。”
趙父看着這一幕，鼻頭也有些酸，他走上前輕輕摟着趙母，對着趙白陽和秦之晴說道，“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趙家都養的起兩個孩子。白陽的身份永遠都不會變。”
秦之晴看着這一幕，忽然覺得有些諷刺，又是這樣，他們是一家，而她就像個外人。按理說她早就應該習慣了，上輩子不就是這樣嗎？可她還是有些難過。
“我很好奇，如果親子鑒定是真實的，你們是想要我和趙白陽遷到一個戶口本上，以姐弟相稱嗎？”秦之晴冷淡地開口道。
“為什麽不可以？”趙母看着秦之晴，眉心微攏，并沒有什麽母女相認的溫馨。
秦之晴沒有回答趙母，而是轉身看向趙白陽，開口問道，“你覺得可以嗎？”
“不可以。”趙白陽下意識地說道。他沒想到父母會是這種反應，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也要在這裏先維護他。
但這樣也讓趙白陽更加愧疚，他覺得他欠秦之晴太多了。更何況，如果他們成為姐弟，那他和秦之晴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即便如今也不可能在一起，他尊重秦之晴的拒絕。但成為血親，就直接上從法律上杜絕了在一起的可能。他不想要這樣。
“如果我希望你離開趙家，放棄繼承趙家的一切，你願意嗎？”秦之晴似乎胸有成竹，看着趙白陽，充滿蠱惑地問道。
“我願意。這本來就是應該的。”趙白陽點了點頭，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秦之晴的要求并不過分，這些本就不屬于他，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還希望你可以不再花費趙家的每一分錢，原先的股票、基金、豪車、奢飾品，你名下的所有財産都交還出來。甚至青城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由你自己打工去賺。”秦之晴繼續說道。
“好。”趙白陽看着秦之晴，神色有些溫柔。他覺得秦之晴願意主動提起這些，至少說明秦之晴是信任他的，兩個人關系還有修複的可能。
可趙母卻有些聽不下去了，“趙家又不是養不起，為什麽要這麽欺負他？你如果真的是我們的女兒，我會好好彌補你，但沒有道理把白陽擠出去。你怎麽這麽心狠？”
“心狠？讓他二十一歲去過我十歲時過的日子，就叫心狠嗎？”秦之晴本平靜的聲音帶了一絲冰冷憤怒，她的情緒在這一刻有些繃不住了。
趙白陽沒有想到趙母會這麽說，他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焦急，急忙想要去牽住秦之晴。
結果秦之晴直接把他的手甩開了，她看着趙白陽，眼眶有些紅，生氣地問道，“這一切是我的錯嗎？”
“你沒有錯，你沒有任何錯。是我，是我的錯。我是既得利益者，你是受害者。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受害者為既得利益者考慮的道理。你別難過，別難過，我一定會離開趙家。”趙白陽有些驚慌地說出了一大段話，他害怕秦之晴會因此更加讨厭他。
趙父也覺得趙母說的有些過分了，他急忙拉住趙母，對着秦之晴帶着歉意與心疼地說道，“之晴，你媽媽口不對心，她沒有怪你的意思。”
趙父的這句話，讓秦之晴本來異常難過的心和緩了一下，她知道趙父這句話，就是在不确認親子鑒定是否真實的情況下，先肯定承認了她的身份。
趙父一直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上輩子秦之晴就在他那裏感受到了一些久違的父愛，有了張振興的對比，她對這個父親是有一些孺慕之情的，即便心裏知道，他們更在乎的永遠都是趙白陽。
“那您同意讓趙白陽離開嗎？”秦之晴有些僵硬地問道。如果他們不同意，她就逼他們同意，把趙白陽從趙家排除出去，對他們彼此都好。她不能重複上輩子的悲劇。
趙父沉默了，他看了看一旁焦急地一直在暗示他同意的兒子，又看了看紅着眼眶倔強不肯示弱的親生女兒，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如果你們都想要這樣，我同意。”
“如果親子鑒定證明趙白陽确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希望父親登報和他斷絕關系。”秦之晴望着宴會上神色各異的賓客，無視了一些人看戲的目光，她要确定她繼承權的唯一，徹徹底底斷絕趙白陽繼承公司的可能。
“這……”，趙父有些猶豫，這樣對白陽來說太殘忍了。就算沒有血緣關系，這也是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他剛想要拒絕，趙白陽就接道，“可以，爸爸這是應該的，需要為之晴的身份正名。”
趙父看着兒子，只能無奈地說了聲，“好。”
趙白陽看趙父同意了，也松了一口氣，趙母已經淚眼婆娑，但她明白了兒子的心思，此刻也不想再讓兒子為難。
看這件事終于告一段落，趙白陽終于有時間安撫下場上的賓客，他端了杯香槟，輕敲了下杯，對着來參加他生日會的同學朋友說道，“很抱歉因為家事讓諸位無法玩的盡興，在這裏給大家道歉了。”
“都是兄弟，這有什麽，下次請吃飯就好了。”章洛很貼心地接了趙白陽的話。
趙白陽沖章洛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章洛要是不開口，恐怕很可能冷場。
“不管怎麽樣，祝二位生日快樂。”宋雅也發了話，如今這種情況，大家都盡量不讓趙白陽太過難堪。
緊接着，葉錦程、謝坤辰、沈聽、胥然、王澤野等人都開始紛紛祝福二人生日快樂。
有着他們的帶頭，下面的人都祝福了起來。
場面似乎異常和諧，仿佛剛才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趙白陽的眼眶微紅，看起來也很感動。但他心中明白，此刻，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沈聽看着會場中央的趙白陽，眼中充滿了擔憂，沒有了趙家的庇護，身為一個普通人，這副長相，未來……
所有人都知道，生日會結束後的日子，将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有些人，已經蠢蠢欲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