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幼宜請伏城吃飯,選了一家新開的餐廳。

簡約森系的氛圍,正好她今天穿了一條綠裙子,很搭。

沒有了煩人的狗皮膏藥,幼宜心情不錯,下午還和聲聲她們一起去做了頭發。

她頭發散下來已經及腰,幼宜剪短了一點,然後發尾燙了卷。

她本身的頭發是烏黑的,襯得皮膚更白。

漂亮的女孩子,今天更加好看的過分。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正式的在一起吃飯。

他們結婚這件事,來得迅速又荒唐,在他們對彼此還完全不熟悉的時候,就已經被一張結婚證綁在了一起。

幼宜問過自己,除開外公的心願,她為什麽會答應結婚。

可能是顏控吧。

第一眼覺得伏城長得不錯,和他結婚,至少不虧待自己的眼睛。

幼宜把菜單遞過去,大方的說:“你随便點。”

伏城接過菜單。

他手臂上還留着幼宜的創口貼,粉藍的顏色和他整體冷硬的氣質格外不搭,他卻好似并不在意,看向幼宜,問她:“喜歡什麽?”

他都可以,主要看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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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請你吃飯。”幼宜笑了笑,“你點你喜歡的就好。”

伏城點了幾樣,把菜單遞還給她。

幼宜口味偏甜口,她更喜歡江浙菜系,看了伏城點的,她覺得兩個人吃夠了,沒有再加,只是點了兩份甜點。

伏城:“今天心情不錯?”

幼宜了然的點頭:“是啊,見不到讨厭的人,我這兩天都很開心。”

餐廳先上的甜點,一份肉桂蘋果奶酥,幼宜嘗了一口,水果味道的奶酪,瞬間戳中她味蕾,她擡頭問伏城:“你要試試嗎?”

幼宜要給他再拿一個勺子,可他卻拿起了她用過的,直接一口吃了下去。

幼宜愣住。

“你——”怎麽用她的勺子。

伏城好像不介意,她的反應反倒顯得她見外小氣,幼宜于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們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用一個勺子了嗎?

“我想起來,我小時候和你見過。”幼宜岔開話題,“我初一那年,你和你爺爺來我家,你當時就已經有這麽高了。”

外公和他爺爺曾經是戰友,抗美援朝那時候,兩人一起過了鴨綠江的,伏城爺爺給她外公挨過一枚子彈,他廢了一條腿,卻救了外公的命。

這件事外公記了一輩子。

外公走的時候,拉着她的手,說做人要知道感恩,伏城是個好孩子,他們在一起,會好的。

幼宜問:“你記得嗎?”

那年伏城二十歲,已經是國防大學的學生,幼宜才160,她要使勁擡頭,才看得到他。

二十歲的伏城張揚狂妄,經常和家裏吵架,那天是挨了爺爺一頓軍棍,才跟他來見老戰友的。

漂亮的小姑娘心疼的問他為什麽受傷了,她把自己珍藏的小蛋糕悄悄塞給他,說吃了蛋糕就不疼了。

那是個草莓塔的蛋糕,中間還有一顆鮮亮飽滿的草莓。

那是她最愛的蛋糕,攢了一周的零花錢買的,卻慷慨大方的送給了他。

給他很輕吹了吹傷口,說很快會不疼的。

伏城眼裏幽黑,他沒說其它,只是“嗯”了一聲:“記得。”

幼宜很開心,她說:“我也記得。”

那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麽兇,也比現在白一些,幼宜記得是很好看的哥哥,她很喜歡。

“還有之前我說的那些話,對不起。”幼宜記得和他道歉,“我那是氣話,你不要當真。”

罵他的那些話,真的是氣過頭了才會說的。

“其實我脾氣很好的,我從來不跟人生氣。”

她眼裏真摯,自己誇自己脾氣好,還說的理所當然。

“所以是我過分了?”伏城解釋她這句話的意思。

幼宜聲音愈小:“本來就是……”

“好,下次不這樣了。” 伏城點頭答應。

他說話不能信。

幼宜發現了,他總是很平靜的,答應的很好。

幼宜試探問:“那……你不生氣了?”

伏城點頭。

他本也沒有要和她生氣。

是她發脾氣先不理他。

伏城今天好像特別好說話。

幼宜沖着他笑,眼睛彎了起來,說:“你好好吃,多吃一點。”

“其它的也給吃嗎?”伏城問。

什麽?

幼宜懵了下。

他目光寡淡,從這句話裏好像沒有其它意思。

可分明又說的很不清白。

幼宜神色慌了下:“都可以啊。”

伏城手裏的一盤牛排切好,他把盤子遞給幼宜,低聲道:“那你記好,別躲就行。”

幼宜頭低得更下。

晚飯後是八點多,幼宜收到群消息,讓她去導員辦公室一趟。

她讓伏城先回去。

伏城說送她,幼宜說開車不方便,她走路還快一點。

餐廳離學校不遠,幼宜邊給室友發消息邊往前走,她們幾個已經從辦公室回來了,說是有字要簽,比較急。

幼宜:【我還有十分鐘也到了。】

剛放下手機,身後突然有聲響。

她回頭,看到一個幹巴瘦弱的男人,正幽幽盯着她。

路上人不多,靠近北門的巷子路燈昏暗,幼宜心驚,馬上移開視線。

她加快腳步往前走,身後路燈搖晃,一條影子拉得愈長,她回頭,看到那男人跟在她身後,手裏拿着什麽東西,閃着詭異的銀光。

幼宜手在身側握緊,她慌張的看了一眼,後背發涼。

再往前走就要進巷子裏了。

幼宜頓了半秒,然後抓着手機,轉身拔腿就往外跑。

她往來時的方向,跑得越來越快。

她不敢停下來。

腦海裏有揮之不去記憶在翻湧。

在同樣昏暗的夜色裏,人性的肮髒和可怖盡顯無疑。

煙漬泛黃的牙齒,指甲縫裏是黑色惡心的土垢,那人手裏拿着刀,他過來抱她,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劃破了她的皮膚。

周身都是惡心的,水溝裏腌出來的惡臭。

令人作嘔。

幼宜恍然驚醒般,小高跟的鞋子踩進坑縫裏,她扶住欄杆,回頭發現,她已經跑出好遠。

從那些驚懼的記憶裏抽身,那些恐慌的畫面裏,再漂亮的花也會被碾碎。

身後已經沒有人了。

夏夜的風吹在臉上,眼尾涼涼的,幼宜試圖平複心情,她努力的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安靜下來。

沒事的,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都是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她的心還在“噗噗”的跳,幼宜擡眼,看到伏城出現在她眼前。

他高大身形下的陰影把她覆蓋,沉穩不言,幼宜朝他撲過去,臉頰觸到他胸膛時,她差點就哭了出來。

本來忍住不會哭的,看到他時,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決堤了。

是伏城。

伏城他在這裏。

伏城一手把她撈住。

“幼宜?”他喊了一聲,大手把她扶住,伸手抱她在懷裏,看出來她狀态很差,他只是抱住了她。

幼宜真的哭了。

這一刻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從天而降的神明。

她無比慶幸,她還有他。

伏城整個把她抱在懷裏,直到她漸漸停止了抽泣,他伸手,給她擦去臉上的眼淚。

他手掌寬厚,手心的熱度傳來,是濃厚的安全感。

“有我在,你怕什麽?”

伏城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他像一個高大的引導者,替她擋住所有的恐懼,強大的天神在她面前,告訴她說——

“我們是一家人,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家人。

她的家人。

幼宜心頭一酸,她肩膀哭得抽了起來。

伏城手掌落在她腦後,整個覆下把她護住,他眉心微皺,從沒見她哭得這麽厲害過。

“幼宜乖。”伏城輕輕拍她的背,聲音暗啞。

他的車停在旁邊,伏城帶她上車,她已經停了沒再哭,睡在他腿上,他用一只手托着她的腦袋。

他身上隐隐的木質香夾雜着獨有的荷爾蒙,是幼宜已經熟悉的味道,這讓她覺得很安心。

“好點了嗎?”他手掌揉捏,慢慢安撫着她。

幼宜點頭:“嗯。”

“跟我說說,出什麽事了?”狹小的空間裏,他聲音冷沉的厲害,她像是沒了貝殼保護的蝸牛,把所有的脆弱暴露在外面。

而他有着最堅硬的外殼,輕而易舉的把她保護起來。

“沒事。”幼宜小小的搖頭,“是我自己想多了。”

那肯定也是發生過什麽事,才會讓她想多。

想到那天她被杜勵纏住時的反應,顯然害怕過了頭。

伏城沒再追問,他手掌落在她後背,寬厚的掌心給她帶來了十足的安全感,高大的男人挺直的坐着,低頭看她,表情是一貫的冷峻,聲音冷沉:“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如果有,他弄死他。

幼宜擡眼,眼裏還是動容的神色,她原本是一個人被放任在搖搖欲墜的孤舟上,可有一天,一搜大船撈起了她的孤舟,給了她停泊的港灣。

不僅有了港灣,還是最大最安全的一個。

伏城很厲害,是幼宜見過最厲害的人。

有他在身邊,就是滿滿當當的安全感。

幼宜腦袋很輕在他腿上蹭了蹭,她點頭,“嗯”了一聲。

幼宜說:“我想回家。”

她現在很依賴他,伏城答應,卻沒有放手,然後他叫了個代駕。

“我們馬上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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