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二
番外二
桑浮把那雙正欲往下摸的手輕輕撩開,坐起身,皺眉看着矜玉。沒想到他一大清早過來,竟然是為了這事。
皇兄皇姐那群精英們整日日理萬機,沒空和她玩樂,所以過去大部分時間裏,她都是和後院男寵們厮混。
按照傳統,公主大婚前不能失身,再加上她有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俞倦,更是看不上其他男子,所以和後院男寵們從未有過絲毫逾矩之事,牽牽小手算是最親密的舉動,皇姐因此時常恨鐵不成鋼地念叨她,白白荒廢了一後院的美色。
哪曾想,她才剛剛大婚,矜玉竟然就想爬上她的床。
矜玉跪在桑浮腳下,仰頭看着她,那泛紅的臉頰漸漸由紅轉白,眼圈紅得像兔子。
他咬了咬唇,聲音顫抖地嗫嚅道:“殿下是嫌棄阿玉麽……阿玉從來都是只賣藝不賣身,并沒有……并沒有被別人污了身子。”
桑浮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這個泫然欲泣的美人,有些頭疼,一想到後院裏像他一樣的男子還有一大把,頓時更加頭疼了。
俞倦要是知道她在後院裏“金屋藏嬌”這麽些男人,不知道該如何想。
想到這裏,桑浮驚得站起身。
俞倦一大清早不見人影,不會去後院了吧!
一想到他見到後院那副場景後,得是多麽驚怒,桑浮就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兒。與其坐以待斃在這裏迎接他的怒火,倒不如……
反正母皇賜給她的郊區別院還空着,不如去那裏躲躲。
想到這裏,桑浮懶得叫人進來給她梳洗更衣,直接扯過衣架上平平整整的衣服,胡亂往身上一套。
正要踏出房門,身後傳來一聲哽咽:“殿下果真如此厭惡阿玉嗎?”
桑浮腳下步子一頓,轉頭看向歪倒在床邊的那個楚楚可憐的身影,差點兒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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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玉跌坐到地上,本就白皙的臉頰,此時更是白得透明,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水光盈盈,充滿了絕望,大有桑浮前腳踏出房門,後腳他就投井自盡去。
桑浮想了想,重新回到床邊,把那悲傷到渾身無力的身體從地上撈起來。
矜玉一米八的大高個,站在一米六出頭的桑浮身邊,硬是站出來一個小鳥依人的感覺。
“矜玉,”桑浮盡量放委婉了語氣,“本宮并沒有嫌棄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矜玉美麗而暗淡的眼睛裏,終于溢出一絲光亮,柔柔弱弱地問:“那殿下為何不願意……”他臉頰一紅,沒好意思再說一遍“要了他”的話。
如若是原來,桑浮定然不覺得後院裏男寵的存在有何不妥,畢竟她的皇兄皇姐們,個個後院裏都是如此,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在那個異世界裏待過一段時間,她已經徹底接受一夫一妻制,就算如今穿回來了,也不打算改變這種觀念。
“矜玉,”桑浮語重心長地說,“你是獨立的個體,不該依附于任何人而活着。你飽讀詩書,是個有才情的男兒。”
矜玉半阖着眼睛,半晌才嗓音喑啞地說:“原來,殿下還記得阿玉讀過書。”
“我當然記得,當初你只憑一幅字畫,就令衆人驚才絕豔,如此才華,萬不該因天生的美貌而蒙塵。”
矜玉緩緩擡起眼眸,那股子刻意造作出來的媚态褪去,眸光清澈如水,聲音顫抖地問:“我,真的可以麽?”
“當然可以!”桑浮猛點頭,“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劈出來一個院子,供你讀書,參加明年的科舉,就算科舉不成,憑你一身才華,也能依靠自己的學識立于天地間。”
矜玉渾身一震,半晌,緩緩抱住雙手,朝桑浮深鞠一躬:“多謝殿下再造之恩。”
說了這半天大道理,終于送走矜玉。桑浮口幹舌燥,走到桌邊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雖說她的初衷是為了解決眼前麻煩,可這樣的結果對于矜玉來說,無非是最好的結局。
喝飽了水,桑浮打算按照原計劃先去郊外別院躲躲,哪知一轉身,就看到殿門口逆光站着一個人。
看清那雙似笑非笑的湛藍眼眸,桑浮心裏一咯噔,随即露出一個笑臉迎上去:“大清早的,你去哪裏了?”
俞倦并未回答她,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穿得這樣齊整,是要出府去麽?”
桑浮臉上一僵,強撐着笑,随口胡謅:“可不是麽,大皇姐剛剛讓人來給我傳了個信兒,正打算過去呢。”
“哦,是麽?”俞倦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信與不信,貌似随意地說,“剛才我瞧見一個男人走出門,正是大公主派來的傳信人麽?”
“嗯吶!可不是麽!”桑浮淡定地回答,沒想到俞倦竟然自己給她找了個臺階下。
不等她提着的心放下,緊接着俞倦又道:“既然如此,怎麽剛才他出了殿,竟然直奔後院而去?”
桑浮:“!!!”
俞倦竟然看到了矜玉朝後院走!
桑浮心虛地問:“你去過後院了?”
“嗯,去過了。不多不少,一共十四人,哦不,”俞倦聲音一頓,“忘了加上剛出去那個,加上他,統共十五人。”
“……”桑浮有些惱,“既然你都看到了,剛才這是在和我演戲麽?”
“你現在是惱羞成怒?”俞倦淡聲問。
到底是她沒有理,養了那麽一院子男寵,整理好情緒,她放緩聲音:“其實,我和他們并沒有……”
唇瓣落上兩根纖長的手指,堵住她的後話。
桑浮疑惑的視線,順着那條修長的胳膊,落到俞倦臉上。
俞倦平靜地說:“我都知道。”
桑浮皺眉,他這幅樣子,真的知道實際是怎樣的麽?
她把落在唇上的手指抱在掌心裏,柔聲解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和他們真的什麽也沒有,只是,只是把他們養在府裏而已,借此假裝……合群?”
畢竟,皇兄皇姐他們,都是這樣的。
“我知道。”俞倦平靜地說。
她的所有事,他比誰都清楚。
“那……”桑浮小心翼翼地試探,“你生氣了麽?”
“為什麽要生氣?”俞倦反問,“你剛才做的很好。”
桑浮愣了下,沒想到會得到這麽個回答。他的意思是,讓她趕緊把後院那群人解決掉麽?
“我這就是讓人把他們送出府。”
俞倦輕輕眨了下眼,沒有說話。
他愛她,接受她的一切,無論她做什麽決定,他都不會幹涉。
桑浮咽了咽口水,把俞倦的沉默權當做是默認。
她讓人把管家喚過來,包了十五份銀票,分發給後院裏那些人,算是給他們的分手費,有了這筆錢,足夠他們富足地過好下半輩子。
“哦,對了,”桑浮補充,“置一處院子給矜玉,讓他好好準備明年的科舉。”
管家恭敬地詢問:“不知要給玉公子在何處置院子方便些?”
很顯然,管家以為自家主子這是打算把男寵養在府外而已,自然要問一句放在哪裏方便了。
坐在旁邊的俞倦,涼悠悠地斜過來一眼,看得桑浮頭皮發麻。
她假裝沒有瞧見他的目光,目不斜視地說:“這種小事還要詢問本宮?你自己去問矜玉,他看哪裏合适就在哪裏,還有,這事不需要回報了。”
桑浮又囑咐了些其他人的安排,終于大功告成。
俞倦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口渴了吧,喝水。”
“嗯嗯,确實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杯,斯文地小口喝着。
其實哪裏只是有些渴,喉嚨裏簡直能噴出火來。早知道這麽麻煩,當初她就不該接受皇兄皇姐們的“厚禮”。
“其實,你不必如此。”俞倦淡聲說,完美的臉龐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既然我選擇了你,就會接受你的一切。”
他愛的人,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會接受。
隔着桌子,桑浮伸過手去覆在俞倦的手背上,認真地說:“知道驸馬是你後,我本就打算遣散了他們。”
“為什麽?”
為什麽?這種問題難道還需要問?當然是她愛他,心悅他,有他就不需要別人了,當然要遣散後院的人。
突然,從外沖進來一道碧綠身影,“撲通”一聲跪在桑浮腳邊,像個成精的膠布似的,一把抱着桑浮的大腿,粘着不放。
“殿下,您不要碧清了麽?”
俞倦深深看了碧清一眼,默默從桑浮手底下抽回手。
這過于真實的反應,剛才還要裝大度說“不必如此”呢??
桑浮看着抱着她大腿不放,眉眼間與俞倦有四五分相似的碧清,更頭疼了。
她當初是吃飽了撐得麽,竟然玩起了替身梗?
那時候,她對俞倦求而不得,整日郁郁寡歡,皇姐說要送她個好人兒,結果一見這張和俞倦相似的臉,她當時就決定把人收下了。
碧清和俞倦長相相似,也是後院裏最為受“寵”的那個。
真是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桑浮假裝沒有看見俞倦變了幾變的臉色,輕咳一聲,對碧清說:“你有什麽要求,大可說出來,本宮會滿足你。”
碧清是個烈性子:“生為殿下的人,死為殿下的鬼,殿下要是不要碧清了,碧清就算死,也不會離開公主府!”
桑浮皺眉,思考着該怎樣勸導這個甘願當男寵的男子。
和矜玉不同,碧清從小在戲班子裏長大,沒讀過什麽書,如果讓他出府,只能再回戲班唱戲的話,确實挺不人道的。
碧清見她不說話,立馬委屈地就要哭:“難道殿下忘了對碧清的疼愛麽?您曾經摸着碧清的臉,說,我是您的真愛,是您的心肝寶貝,說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您也會摘下來送給我。怎麽現在那些承諾都不作數了麽?就要丢了碧清?像丢個破草鞋似的!”
這話一出,桑浮頓時瞪大雙眼,緊張得呼吸都不順暢了,第一時間去看桌對面的俞倦。
只見俞倦那張一直平靜的俊臉,終于起了變化,斜過來一眼,唇邊勾起冷笑:“我還不知,原來公主殿下,竟是如此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