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倪蘇安不明就裏，湊過去一看。
只見橙子點開一個叫“微博”的app，又在裏頭打了幾個字，出現了一個頁面，上面正是他的幾張照片。
照片一看就是在店裏抓拍的，好幾張都有點虛焦了。
這兩天用手機拍他的客人不少，倪蘇安實在不記得是出自誰手。
他又仔細一瞧。
這條微博有幾百條評論，點贊數有兩三千。
“投稿人說啥了？”還沒等倪蘇安發表看法，馬老板突然興致勃勃開口，“是不是誇咱們小倪特別帥啊？”
“我給你們念念稿主的原話，特別搞笑。”橙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憋笑之後一本正經朗讀起來，“夭壽啦，我們娛樂圈好像真的要完蛋啦！刨冰店店員小哥的生圖都比現在當紅流量的公式照要能打十倍！”
馬老板瘋狂大笑，手抖得快要拿不住馬克筆還不忘吐槽。
“這b娛樂圈反正每天都在完，那就完吧。”
“哪有那麽容易完啊。”橙子笑道，“這話都說好多年了吧。不過真的好好笑，吃瓜網友都很有才。”
倪蘇安則腦子一團亂麻。
生圖？
公式照？
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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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詞語都是什麽意思？尤其是最後一個詞，似乎不是他理解的那個“能打”——雖然他确實是很能打。
也許是倪蘇安的表情實在正經又實在疑惑以至于顯得有些呆萌，橙子噗一聲差點把嘴裏的飲料噴出來。
“倪先生，有什麽見解可直接發表。”
倪蘇安從善如流，提出腦子裏的疑問。
“小倪剛從老家出來打工，不怎麽網上沖浪，不知道也正常。”馬老板繼續寫招聘啓事，“尤其娛樂圈新詞特別多。我就算天天上網，有好些也不知道。”
“也對。”橙子頗為贊同地點點頭，“那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片刻後，倪蘇安感覺自己又被上了一課。
原來光是娛樂圈的詞彙都有這麽多說法。
手機相機直出，沒有任何修飾的圖就叫“生圖”，“能打”表示很帥，公式照則是官方出的宣傳照。
“帥哥，你不好奇網友怎麽評論你麽？”橙子問。
倪蘇安想點頭，又意識到這樣似乎不大禮貌，便順她往下問，“他們說什麽了？”
“橙子，你再念一下，我也想聽。”馬老板插話。
“咱家老板還是這麽的喜歡八卦，好吧，那我就再念一念。”橙子放下杯子，又清了清嗓子，“熱一很簡單，只有八個字：稿主好人，地址v我。”
倪蘇安不禁莞爾，馬老板則差點笑出豬叫。
“現在的小姑娘真厲害。”
橙子搖搖手指，“不一定是小姑娘哦，男孩子在網上也這樣奔放熱烈的。我繼續念哈。熱二說的是：如果是真生圖的話确實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娛樂圈男藝人都好看。”
“熱三呢？”倪蘇安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順便又學習了一個新的詞彙，熱門評論。
“熱三啊……”橙子笑得眼睛彎彎，“又是一條挺有意思的評論：這位帥哥是怎麽成為娛樂圈漏網之魚的，這不科學啊！”
“确實不科學。”馬老板寫完招聘啓事，犀利點評，“小倪外形，性格，為人處事方面都沒得挑，比起圈子裏那些草包不知道強哪兒去了。”
“反正評論差不多都是這樣啦。”橙子收起手機，滿臉不可思議，“一般這個bot平時的投稿只有十多條最多幾十條評論，小倪這條稿件的數據是平時的十倍都不止，竄得就跟咱家的營業額一樣。老板你說得對，我懷疑小倪真是什麽小福星轉世。”
這話逗得一貫淡定的倪蘇安都笑起來。
“橙子，你講話好有意思。”
“這丫頭是挺好玩的。”馬老板說到此處又收起笑容，“但她也真的挺不容易。”
“怎麽了？”倪蘇安從馬哥的眼中讀出一絲心疼的情緒。直覺告訴他，這裏頭有故事。
“哎呀，沒什麽啦。”橙子似乎不想談論這個，有些生硬地轉移開話題，“老板，你趕緊來吃飯，盒飯都涼了。”
既然當事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兩位男士自然不能強人所難刨根問底。
待到馬老板在店門口貼上招聘啓事，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吃飯。
倪蘇安動作最快，三兩下就把盒飯解決完畢。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開應用市場，在裏頭下載了微博和幾個橙子提過的短視頻app。
——既然是來修行的，那就要徹底融入現代人類，無論是現實還是社交網絡。
倪蘇安按照新手指南注冊微博，在取名的時候稍微有點犯難。
“馬哥，橙子，你們說我取什麽名字好呢？”
馬哥正在大口吃飯，含含糊糊，“取啥都行，網絡沒人在乎這個。”
橙子說：“反正一般都不用真名。”
一聽這話，倪蘇安立即把打出的“狻猊本猊”幾個字删掉，換成了“倪蘇安”三個字。
搞定後，他滿意地點點頭。
嗯，畢竟這個才是他的化名，就用這個。
……
注冊好了微博和短視頻app，倪蘇安滿懷好奇開始探索起來。
短視頻首頁鬧鬧哄哄，還有很多令他耳朵難受的背景音樂和特效。倪蘇安微微皺眉，看了一會兒就關掉。
他決定玩玩微博。
說來也巧，剛一打開，主頁推薦欄正好就出現了【帥哥美女bot】關于他的那條投稿。
評論和點贊都增加了不少。
倪蘇安有些好奇他們在說什麽，順手就點了進去。
評論區熱一熱二熱三就是剛才橙子念的內容。
熱四則不大一樣。
【無情吃瓜樂子人：這種所謂的素人帥哥各大社交網站一抓一把。你們仔細看，照片都是側面，說明他就是吃角度的，這種人一般見光死。】
這條評論很多人贊同，說很多網紅都說好看好看，結果一上電視節目當場見光死，明星之所以能做明星就是因為他們跟普通人長相身材有壁。
當然也有一些人反對，說就算把明星同樣角度的照片拿出來比，也比不過這位素人小哥，為什麽就不承認人家好看呢。
難怪橙子念完前三條評論就不念了，一定是害怕他聽到評論傷心。
倪蘇安繼續往下看。
熱五熱六又是誇獎他好看求稿主透露城市和店鋪地址的。
網友們用詞幽默，很多詞彙特別新鮮，倪蘇安不知不覺看完了幾百條評論。
裏面除了有誇他的也有損他甚至無故罵他的，可倪蘇安一點也不介意。
他只覺得觀察人類的行為和語言也是一項很有趣的活動。
就在此時，倪蘇安的微信響了起來。
是【繞梁之聲】的副導演顧長江發來的信息。
他把從步行街到江城電視臺第二錄制大廳的線路詳細說了一遍，包括公交，地鐵甚至打車需要多少錢都說了，生怕倪蘇安被騙。
倪蘇安心懷感激，發了個語言感謝。
“媽呀，老顧也太貼心了。”馬老板一秒感傷，“你說他這麽細心，怎麽還跟我一樣是個光棍啊。”
倪蘇安驚訝于馬哥腦回路的驚奇，他是怎麽想到找對象這回事的？
“對了，明天晚點開門。”馬老板思維非常跳躍，“一早我先送小倪去電視臺。”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倪蘇安擺擺手，“馬哥，生意要緊。”
馬老板啧一聲，霸總似的，“別跟我啰嗦，我說送就送。”
“好吧。”倪蘇安無奈笑道，“哥說了算。”
他起身收拾碗筷，正把幾個空飯盒往垃圾桶裏扔，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看向窗外。
“怎麽了？”馬老板見他表情嚴峻，連忙詢問。
“沒事。”倪蘇安收起目光的冷意，笑了笑，“應該是行人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