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周玉正從指縫間欣賞着周邊的景色。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五彩的陽光灑在路邊的樹葉間。
的确幹淨、通透，是她上輩子活了二十來年，都未感受過的美好。
豈知，就在她走神的時候，江清桦突然加速。
真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周玉的臉“砰”的一聲，撞到了對方的後背上。
男孩的背削瘦，骨節分明，随着他彎腰用力，脊椎生生給突了出來，周玉痛得差點嚎叫出聲……
小說都是騙人的……
坐自行車後面，哪有寶馬舒服。
這一下撞得她鼻子酸了很久。
沈清桦感受到周玉撞到了自己的背上，一張臉立馬燒了起來，聲音微微有些發顫，“你怎麽樣，沒事吧？”
“還好！”
周玉磨牙。
兩人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賈邵陽已然騎車超出了很遠。
周玉看了兩眼，沒瞧見賈邵陽，奇怪道：“賈邵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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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桦這才知道他的名字，順手指了下前方道：“賈叔跟我比賽呢，他騎得快，我沒跟上……”
“大概現在已經到了吧。”
周玉沒從他聲音裏聽出不高興，反而有一絲輕松。
奇怪道：“是不是因為我拖累你了？”
說到這兒，她掃了一眼，他們村子差不多已經到了，于是，便道：“你慢點，我從這裏下來就好了。”
他們家離村口不算遠，頂多十分鐘就能走回去。
沈清桦道：“你不去打球了？”
她本來也就是個借口，沒想到，這貨是個鐵憨憨，剛才那一頓眼色都白使了。
如今，賈邵陽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她還去幹嘛。
于是，咽了下口水，周玉有些心虛道：“我突然想起，我媽這幾天，手有點疼，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反正她媽手疼不疼，她不知道。
她就知道，再晚回去，鐵定被揍。
周玉隐隐感覺，她這脾氣，極有可能受到了遺傳。
呂英娣：“……”
我親閨女都被你調包了，我傳你啥了？
沈清桦望着村口那幽長幽長的路，“那我送你回去吧。”
周玉忙搖頭，“不用，不用。”
背着包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最近在村裏，可是紅火透了，沈清桦長得這麽好看，要是再送她回去，估計村裏一夜之間又要炸鍋了。
沈清桦好笑道：“你怕他們說閑話？”
周玉挑眉，“你不怕？”
“要是，我說不怕呢？”
他還蠻希望，別人說閑話的呀。
可是看周玉那一臉懵逼的樣子，他只能咧咧嘴，“那我走了，等到了學校咱們再聊。”
周玉跟他揮手告別。
回去的一路，她生怕遇到什麽變故似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進門時，雙腿已經發軟，面紅氣喘，趴在廚房，一連喝了兩大碗水，才緩過勁來。
此刻，呂英娣正跟張媒婆在屋裏說話。
聽到外頭的動靜，出來一瞧，就見周玉跟被賊追似的狼狽。
伸手就在她身上拍了一上，“怎麽了這是？”
周玉一抹嘴邊的水漬，喘着粗氣道：“就是有點害怕。”
現在的玉米杆子都長得比人還高，莫名的，她一個人是越走越怕，到了後來，自己的腳步聲都能把自己吓倒。
呂英娣白了她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說完，讓周玉把書包放下來，張媒婆有事跟她說。
周玉依言把包放進屋裏。
可轉身出門時，卻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張媒婆找她做什麽？
她一個未成年少女……
面對未成年少女。
張媒婆笑盈盈地将她從上到下掃量了兩圈。
周玉被她眼裏紅果果的光芒給吓得往呂英娣身後躲了躲，小聲道：“媽，您是想把我賣了嗎？”
怎麽跟小說裏，買丫環的情節有點相似。
呂英娣還沒開口，張媒婆先是笑了起來，“瞧瞧這小嘴多會說話，你媽呀，哪舍得把你賣了，她是想把你嫁了……”
一聽這話，周玉吓了一大跳，“開什麽玩笑，我還在上學。”
周玉只覺得自己嘴抖得厲害。
張媒婆笑道：“上學也能先訂婚呀，等你畢業了再結婚也是一樣的，男方說了願意等你，而且你上學的費用，他們全包了。”
“瞧瞧多好，即有書讀，又不用自家花錢。”
周玉震驚，“媽，童養媳這是犯法的。”
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等事情發生……
可，周玉明明覺得這事挺荒唐，但是又覺得，這事如果真發生了，這年頭大家卻覺得稀松平常。
甚至，她曾經聽說過，拿女兒給兒子換親的事情都有。
她媽這樣，是不是算已經仁至義盡了？
她想哭！
民衆的法律意識太過淡薄了。
周玉望着眼前，笑得跟彌樂似的張媒婆，再瞧瞧她那個一言不發，曾經說過，不想讓她讀書的媽，就禁不住心底一陣發寒。
“哎呀，這讀過書就是不一樣，這都十八了，怎麽能算童養媳。”
張媒婆笑着打趣了一句，“也就是他們這一家人為你着想，若是普通人家，哪有女孩子讀書的呀，你看看咱們村，讀書的女孩有幾個？”
“這也就是，你爸媽慣着你。”
“你問問你媽，當年咱們才多大，就結婚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家你鳳兒姑都能滿世界跑了……”
張媒婆這話是越說越不好聽。
但是哪一句，不是大實話。
饒是推後幾十年，這種重男輕女的現象在農村也得到不一絲緩解。
她在醫院實習那會，聽前輩們說過一對夫妻，起初是真心為了生男孩。
在老三未出生前，就查出是女兒，但是他們也沒把孩子堕掉，反而是将孩子生下來，直接在醫院裏就送了人，得了幾萬的營養費。
到了後來，只要一懷孕，查出是女兒，便開始務色對象。
至于，最後生沒生出男孩，周玉不知道，因為她穿書了……
而另一件事，卻是她親身經歷。
初中畢業那一年，因為好奇陪着表姐去相親。
男方的意思很明确，兩人要結婚，所以，妹妹不管考不考得上大學，都得辍學。
讓表姐家裏人，不要擔心，男方買給不起彩禮。
當時她和表姐都驚呆了！
表姐果斷拒絕。
這事給周玉的印象特別深刻。
可那也是三四十年後發生的事了，可現在，她更有理由相信。
如果，對方提出的條件豐厚，呂英娣還真有可能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