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番外一
三月春雨不斷，連綿的幾日小雨讓一切變得潮濕。
江清月站在醫院大門避雨，懷裏的病歷本夾着許多檢查單，因為潮濕而變皺，如同她此刻緊皺的眉頭。
這幾日奶奶深受風濕折磨，誘發了好幾個并發症，在江清月的堅持下，她終于同意住院。而她的弟弟柳餘時，因為舊病複發也在醫院。
她剛見完兩位主治醫師，醫生告訴她病可以治，但必須資金到位。
“你弟弟的住院費已經欠了兩天，如果不能補齊……”
“我會補！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把錢交齊！”江清月咬牙做出承諾。
在她的一再懇求下，醫院才同意讓奶奶和弟弟先住院。
可她去哪籌錢呢？
江清月擡頭望着灰蒙蒙的天，心裏越發沉重。
最終，江清月給一個人回信息：“程哥，我考慮好了，周六來上班。”
對方很快回複：“終于想通了？你放心，跟着哥絕對有錢賺。”
江清月看都不想看，直接熄滅屏幕。
程哥是這裏最大娛樂城的經理，他看中江清月，想讓她去當酒托。
開始江清月直接拒絕，但程哥也不惱，三天兩頭問一次，從不在意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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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是江清月主動聯系的程哥。
天上的烏雲籠罩下來，雨勢漸大。江清月心裏陰郁地喘不過氣，後背抵着牆壁休息。
這時醫院大門走出來幾個人，一個個西裝革履，像業界精英。被擁簇在中間的男人，因為角度問題江清月沒看到他的臉，但他舉手投足帶着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很快，一輛黑色豪車停在門口。
那幾個穿西裝的人立即打開黑色雨傘排成一排，男人踱步走進車裏，全程沒沾上一滴雨水。
江清月眨眨眼，沒想到這種在電視劇上才會出現的劇情，居然讓她親眼看到了。
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注定不用為生活奔波。
江清月收回羨慕的目光，低頭整理病歷本，而後彎腰沖進雨中跑向公交站臺。
陸霁風從醫院出來，神情并不好看。他今天是過來見爺爺的主治醫生的，近年來爺爺身體每況日下，但為了家族，他一直隐瞞着，只有陸霁風知道這件事。
回想起主治醫生低頭輕嘆的表情，陸霁風本就毫無溫度的臉又冷了幾分。
“小陸總，老爺子身子不好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二爺那邊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副駕駛的人向陸霁風彙報情況。“集團那邊，幾個高層也有退出的意向，情況很不妙。”
陸霁風摁住突突跳的太陽穴：“查，先去查是誰透露的消息。”
為了不被發現，爺爺以度假為由暗地來到這個小城市養病，連身邊的醫生都是不動聲色安排好的，沒想到消息還是被透露出去。
如此一來，陸氏家族和集團都将翻天覆地。
特別是他二叔一家……
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陸霁風閉目緩和。
車子卻忽然急剎，他身子往前傾，而後重重撞在椅背上。
司機吓得要死，下意識回頭查看陸霁風的情況，而後才罵罵咧咧把錯推到別人身上：“這小姑娘怎麽回事！下雨天路滑，過馬路也不知道小心些！”
副駕駛的助理瞥了眼陸霁風，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害人害己！”
陸霁風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個衣服被雨水打濕的狼狽女人，她緊緊護着懷裏的東西。不知是雨水太涼還是剛才被吓到，她的臉色發白，身子還微微顫抖。
聽到司機的罵聲，她連連彎腰致歉。
陸霁風收回視線随意翻動手中的資料。
見陸霁風似乎沒生氣，司機才停止罵罵咧咧，擡起車窗準備再次啓動。
翻閱資料的聲音在這時戛然而止，陸霁風眼皮都沒掀：“下車。”
司機懵了一下：“啊？”
陸霁風卻不再出聲，只略微擡眸，清冷的目光從副駕駛的助理身上掃過。
助理後背發涼，立即明白過來，讓司機下車：“你被炒鱿魚了，下車去找財務結算工資。”
“可是外面下着雨……那車誰來開？”司機還沒明白自己怎麽忽然被解雇了。
“讓你走就走，再慢點連補償都沒有。”助理不斷使眼色，手腳并用讓司機下車。
司機雖然不甘心，卻也知道後排的主向來不講人情，說解雇就解雇，沒有餘地。唯一的好處就是，能拿到不少的補償，也因此每個被忽然炒鱿魚的人都沒有怨言。
想到這，司機只能咬咬牙下車，很快就被淋成落湯雞。
助理小跑繞到駕駛座，剛系上安全帶，擡頭從後視鏡中看到陸霁風的視線。
他順着視線看過去，是剛才差點被撞到的小姑娘。估計是被吓壞了，這會兒站在原地發懵。
助理立即解開安全帶，對陸霁風說：“您稍等。”
然後跑去車尾找出一把雨傘，又小跑過去，把雨傘遞給小姑娘。
煙雨朦胧的視線中，不知道助理跟對方說了什麽，小姑娘先是拒絕然後才接過雨傘。
雨水順着傘的邊緣落下，形成雨幕。
依舊能隐約看到她泛白的臉，只見她露出笑意，朝這邊完了彎腰。
那視線，似乎就落在後排。陸霁風指尖動作一頓，風輕雲淡地看向別處。
小城市就是小。
陸霁風沒想到這麽快就又遇到了江清月，剛開始他并沒有認出她。
紙醉金迷的會所，燈光閃爍很難看清對方的模樣。
陸雨鳴左擁右抱懷裏還坐着一個，努嘴對陸霁風說：“哥你怎麽才來，快快快，看中哪個自己摟。”
被他摟着的三個人嬌羞朝陸霁風嬌羞一笑，繼而端起酒杯往陸雨鳴唇邊放。
陸雨鳴照單全收，年輕的臉上浮現着與年齡不符的縱情色欲，活脫脫二世祖。
陸霁風冷眼掃向要靠近他的女人，只一眼，就把對方吓得閃到旁邊，再沒人敢湊過來。
老爺子住院的消息傳開，顯然陸雨鳴不可能只是過來找女人的。
“明天一早回南城。”陸霁風冷聲道。
“別啊，我才剛來，怎麽就趕我走？是不是這些不和你的胃口？小陳，再叫幾個人進來。”陸雨鳴全然不把陸霁風的話當回事。
立即有人應聲，出去叫人。不多時，包間裏進來一排風格不同的美人，各個笑顏如花，甚至還有朝陸霁風抛媚眼的。
陸霁風看都沒看一眼，實在不喜這裏的味道，忍不住蹙眉。
他來這裏，完全是給二叔面子。醒，他提了，陸雨鳴聽不聽不歸他管。
言盡于此，陸霁風轉身就走。
陸雨鳴還在身後嬉笑：“哥，別總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嘛，嘗試新鮮事，或許能打開新世界。”
“陸少今晚讓我給您打開新世界。”有人爬上陸雨鳴的腿，陸雨鳴忙着雨露均沾，沒再跟陸霁風說話。
助理跟在陸霁風身後，感受着陸霁風身上的冷意，大氣不敢出。
從包間到大廳不過一分鐘的路程，助理卻覺得走了一個世界。
好在，有聲音打破了這份難熬的時刻。
轉角處，有個喝醉酒的男人正在調戲一個女服務員。
看得出來，女服務員很悲憤，卻又不敢拿對方怎麽樣，只能一直躲閃。但是她越躲閃，醉酒男人的舉止就越過分。
最後，女服務員被逼到角落，滿臉驚恐和絕望。
助理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看到男人忽然被推開。
另一個穿着服務員制服的女生沖出來，護住身後的人。
“請你放尊重點。”女生不卑不亢道。
醉酒男人被推得有些恍惚，搖晃兩下才站定身子。見對方是個小姑娘，惱怒的罵了句髒話，随即又猥瑣的笑出聲。
“尊重？在這上班的女人不就是做那種事的，在這裝什麽貞潔，呸！”
這種難聽的話讓助理感到不适，他看向陸霁風，見他也微微蹙眉。
“小陸總，這事我們要管嗎？”助理小心翼翼的問。
原本助理不想問的，因為陸霁風冷血無情未必會理會這種事。
但他認出，剛才沖出來的女生就是前幾天借傘的那個人。總覺得，陸總會管她的事。
短暫的沉默之後，陸霁風清冷的聲音響起，難得從他毫無波瀾的聲線中聽出其他的情緒。
“讓他滾。”
話音落下，助理立即轉身去找人。這裏最大的股東是關山越，陸霁風的話還是有用的。
那邊，江清月還在跟醉漢糾纏。她想帶着同伴走，可惜力量懸殊擺脫不了。
她被重重甩在牆上，疼得五髒六腑都要炸開。
旁邊有男服務員經過，江清月立即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對方卻視若無睹，直接快步離開。
江清月眸光一暗，抵着牆壁勉強站直。
“現在滾開，我能放你一馬。否則……”醉漢淫笑着，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江清月。
似乎發現眼前的人更有韻味，于是直接把注意力放在江清月身上。“這裏的老板是我小弟，陪我，保你榮華富貴。”
說着，醉漢張開雙臂撲向江清月。
“啊！”江清月忽然爆發全身的力量，用力把人推開，随即拉過旁邊的女生就跑。
陸霁風站在轉彎處，從江清月那邊是看不到的，誰知道她忽然往這邊跑來。
江清月發現這邊有人，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腕。
“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