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莺葬禮18
夜莺葬禮18
艾薇将花枝纏繞起來，然後将花環戴在艾琳娜的手腕上：“剛才的那個西班牙女孩，她和她的姐姐長得真像。像極了那個在塞納河畔被燒死的姑娘。”
艾琳娜的雙手搭在胸前，微微垂下眼睑，似乎在心裏虔誠地為無辜的亡魂祈禱。
“所以這一次我們不能再失敗了。”艾薇輕聲說道。
緘默的艾琳娜才開口：“親愛的艾薇，我聽說伊莎貝拉王後讓她最信任的女侍官過來，交給你一件重要的信物。還有人說你要用信仰來換取伊莎貝拉王後和瑪麗亞公主的庇佑？”
在艾琳娜面前，艾薇并未隐瞞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夠為他們換取活下去的機會，我願意違背自己的本心。我想上帝不會希望他的孩子們遭遇苦難；若是我善意的欺騙令上帝勃然大怒，那些在人間招搖撞騙的主教早就應該被投入地獄。”
正因為艾薇并不是上帝的信徒，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毫無顧忌。
“艾薇，你應該謹言慎行，不要被那些人抓到把柄，否則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艾琳娜衷心勸告艾薇，正因為在阿芙麗爾島上見過太多對異教徒的迫害和殺戮，對比以艾薇為首的營救組織，她只怕教會還準備在刑場上将他們一網打盡。
艾薇卻沒有接艾琳娜的話，又自顧自地說起那個西班牙女孩：“艾琳娜，我并不覺得我做錯了。珍不能留下來，否則她一定會和她的姐姐索菲亞小姐一樣的結局。”
躲在不遠處的雪坑裏悄無聲息聽見兩人的對話，直到艾薇和艾琳娜都走遠了，才小心翼翼地從雪坑裏爬出來，身上的衣服也被融化的雪暈濕了一大片。
“她們提到的塞納河畔被燒死的姑娘，是不是塞納情歌裏面的劇情？”姜寧微低聲向謝星衡詢問。
“有可能。不過這也不重要了。”謝星衡抹了一把臉上的冰碴子，嘆氣道，“塞納情歌對現在這個世界副本的影響不大，只能證明這個世界的鬼怪确實很兇殘。”
姜寧微還沒有反應過來：“鬼怪？”
謝星衡神秘地笑笑：“聖安維爾大教堂裏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和地獄裏的魔鬼有什麽區別？”
似乎的确是這樣的。姜寧微就贊同地點頭。
“走吧，先回去。”謝星衡往周圍張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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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的雪好像下得特別大，遍眼望去都是紛紛揚揚的白色，在白色世界中看見那朵落在地上的紫花，都會讓人覺得尤為稀奇。
他走到廊下，撿起了那朵落在雪地上枯萎的紫鳶尾。
冬天是沒有鳶尾花的，即便是枯萎腐爛的鳶尾花也不屬于這個寒冷的季度。
姜寧微就俯身将那朵鳶尾花撿起來：“星衡哥，怎麽了？”
“我在想，艾薇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謝星衡的目光也落在紫鳶尾上，若有所思，“從時間線上推斷，艾薇以交流的名義邀請了一群文藝名流來到阿芙麗爾島，在他們抵達阿芙麗爾島的當天就發生了新詩事件；新詩派成員被抓，艾薇就開始組織營救活動。艾薇為這場宴聚可花費了不少心思，但是主角卻沒能來到現場。”
姜寧微意會：“所以，主角是瑪格麗特小姐？”
謝星衡點點頭：“沒錯，世界的守護神明，瑪格麗特·羅素。你還記得海薇剛跟在艾薇身邊出現時，在艾薇介紹了她的身份之前，其他人就已經在猜測她應該就是瑪格麗特小姐。”
“是因為……當時海薇身上佩戴着獨屬于瑪格麗特的東西嗎？”姜寧微努力回想着在晚宴上初次見到海薇的裝扮。
當時所有的女性賓客都佩戴着鳶尾面具，假扮成瑪格麗特的海薇也同樣是這樣的打扮。
唯一的區別在于，海薇戴着鳶尾花冠作為頭飾。
【夜莺葬禮】的銘文的确是《祝雪》序章的首句，如果瑪格麗特是《祝雪》的詩人，也許這場宴會本來并沒有別的含義，這只是宴請了愛好相同的朋友的沙龍聚會。
就像後世天南地北的網友因為共同愛好相聚在同一個網站同一個群聊中，在合适的時候相約到線下聚會。
正如莉莉安說過她和瑪格麗特從未相見過，但她一直認為瑪格麗特是她最好的朋友。
可是因為突發的新詩事件，使得這場宴會被賦予了政治和宗教的色彩。
瑪格麗特也因為拒婚而被關起來了，沒能在艾薇爾莊園和她的朋友們相見，只能由海薇去冒充她赴約。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過來，他們的任務和營救新詩派成員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最重要的銘文就是指引他們去尋找那個戴着鳶尾花冠的女子，被關在文利西塔樓上的瑪格麗特小姐。
瑪格麗特小姐的心願，是拒絕這場不願意的婚姻，或者是和她的朋友們相見。
圍繞着這場她缺席的宴會，這場用本不應該生長在冬季的鳶尾花裝點的宴會。
她一定很在意這場宴會，在意她的朋友們。
所以哪怕是讓一個人假裝成為她，瑪格麗特都想要赴約而來。
可憐的姑娘，她會知道發生在這裏的事情嗎？
“我們确實應該去找瑪格麗特小姐。”想起葉琳留下的那封信，反而是堅定了謝星衡的想法。
正因為告密者也知道重點是在于瑪格麗特，所以才會用這個借口将其他玩家引誘過去。
文利西塔樓就在聖安維爾大教堂的附近，只要他們中計去到文利西塔樓，告密者立刻向教會告密，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将其他玩家一網打盡。
旅館老板說，瑪格麗特和公爵将于禮拜日成親。最好的時機就是在禮拜日的前一天。
羅素家族極力促成這樁婚事，瑪格麗特也不可能在文利西塔樓出嫁。等瑪格麗特離開文利西塔樓，他們再想辦法見到瑪格麗特，興許才有可能成功。
前提是他們能活到兩天後，并能準确蹲到瑪格麗特小姐。
姜寧微跟在謝星衡身邊進了屋裏，看見其他賓客也陸續從樓上下來；他們依然還戴着面具，卻都行動遲緩好似很不情不願。
盧婉也走在人群中，卻顯得形單影只。
他們沒有走過去，直到剛才的老管家又像笑面虎一樣進來，告訴大家已經準備好馬車，會将他們都平安無恙地送到渡口登船。
那個名叫珍的姑娘還在哭哭啼啼着，說她還想要再見羅素夫人一面，請求讓她留下來吧，她一定不會做出讓羅素夫人為難的事情。
所有人都被珍的哭聲吸引了，紛紛回頭望向她。
“女士，回去吧。”老管家身邊的侍女攙扶着她，告訴她，“夫人已經知道你來這裏的原因。只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向前看。你的姐姐索菲亞小姐是最勇敢堅強的人，所以夫人也像愛惜自己的孩子一樣希望你好好的。”
對于這個故人的妹妹，艾薇懷着最大的善意想要為她安排平安歸國的行程。
珍還在啜泣着，擡頭時她似乎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人，最後卻還是無奈地低頭掩面。
老管家安排的馬車就停在艾薇爾莊園裏，他們想要趁上下馬車的時候逃走也并不容易。
直到上馬車前，盧婉才走到他們旁邊搭話：“現在我們要怎麽做？”
“我們這麽多人，你覺得他們真的能全部看住嗎？更何況我們還戴着面具。”謝星衡環顧周圍就道。
老管家和莊園裏幹活的人都只顧着控制馬車，很難分出心神來盯着他們。
更何況他們是羅素夫人的客人，又不是要被抓去流放的犯人。
即使被發現他們多起來了，他們也還有無數個借口來應對。
盧婉意會，立刻假裝捂了一下獨自，然後稍微彎下腰緩慢挪着身子朝屋裏進去。
姜寧微很質疑這種方法：“這真的可行嗎？”
“三個人一起走就是天然的靶子，還不如先分散開。”謝星衡從衣兜裏掏出什麽東西，猛然朝遠處扔去，然後拉着姜寧微向那邊走過去，“先去撿個東西。”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們都變成了滿眼白色的瞎子，那顆閃亮的紅寶石特別耀眼。
俯身剛要撿起紅寶石時，謝星衡突然伸手去捂姜寧微的嘴，然後兩人很流暢地再次掉進了今天早上的那個雪洞裏。
稍微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好歹沒有摔得那麽慘。
堆積在雪坑周圍的軟雪紛紛落在他們身上，連同那顆紅寶石也滾了進來。
片刻姜寧微就緩過來了，低聲嘀咕：“星衡哥，下次你能別這麽簡單粗暴嗎？”
“寶貝兒，我也不希望有下次的。”謝星衡撣了下粘上的雪，就随意扯了外衣蓋在他們的頭上，低聲說道，“我們先在這裏冷靜一會吧。讓雪把我們埋葬在這裏，我們的靈魂就會永遠在一起了。”
姜寧微懵圈中：這又是什麽劇情？之前商量的時候貌似不是這樣說的。
“噓——”謝星衡神秘兮兮地發出氣音。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龐，姜寧微的耳根突然變得紅腫滾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