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周日,江遠川休息。
這段時間太忙,早上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早起,睡到了自然醒,他起來的時候,做飯阿姨鄭姨已經準備做午飯。江遠川到餐廳倒水喝的時候,看到鄭姨去了一趟陽臺,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小把香菜。
江遠川問道:“鄭姨,你在陽臺種菜了?”
鄭姨看了眼手裏的香菜,笑道:“小夏種的,她說之前看到網上很多人在陽臺種菜,就也種了一些,我以為她也就玩玩,一看,沒想到她種得挺好的,除了香菜,還有很多青菜,江醫生,你可以去看看。”
夏語種菜?她分得清什麽菜是什麽菜嗎?
江遠川喝完一杯水,踱步去陽臺。他這個房子的陽臺很大,夏語在東邊的角落裏擺了四個白色泡沫箱,泡沫箱裏種了姜、香菜、空心菜、生菜、油麥菜,一片翠綠,看上去很治愈。
江遠川蹲下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看上去就很鮮脆的生菜,視力5.1的他,在手摸上生菜的同時,看到了旁邊空心菜的根部的土在動,兩秒後,一個小小的不知名蟲子從圖例鑽了出來。
有潔癖的江遠川看着那個小蟲子,想到土裏還會有蟲子,而且有的可能已經進到客廳,他頭皮都炸了,冷着臉,站起來,立馬往洗手間去洗手。
吃完飯,江遠川進了房門從不打開的書房。
知道聽到夏語回來的聲音,他才從書房出來。
夏語看到他直直地朝她走過來,“怎麽了?”
江遠川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夏語,你在陽臺種的菜有蟲子。”
夏語怔了一下,“啊?”
她種菜前做過功課,給泥土消毒過,平時也會定期用煙絲水澆土,用洋蔥汁、大蒜汁噴灑菜葉子殺蟲,她之前沒有發現過蟲子。她知道江遠川有潔癖,這些菜是在江遠川還沒從非洲回來前種的,他回來後,她看他沒說什麽,就沒把菜搬走。
江遠川:“我已經聯系了家政公司的人過來做殺蟲和徹底的清潔工作,你的菜,我讓人搬去我另一套房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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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能理解他的潔癖,她知道有潔癖的人想到家裏有蟲子,甚至有蟲卵,心理上會很抓狂。但他讓她把她花了很多心思的菜搬走,她還是有點難過、有點委屈。
夏語悶悶道:“不用了,我會想辦法搬走的,很快。”
說完,她越過他,進了房間。
江遠川聽到她帶着委屈的聲音,心裏産生了不忍,但是他想到陽臺菜盆子裏的蟲子,還有土裏的蟲卵,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還是逼自己硬下心來,沒有松口。
夏語回到房間,換了家居服後,往床上一撲,靜靜地趴在大床上,心裏那點委屈突然就上頭了,眼睛漫上了水汽。
她在床上趴了一會,給大哥夏諺打電話,“哥,你能幫我在江遠川這個小區買套小房子嗎?”
在辦公室的夏諺把手裏的報表往桌上用力一扔,壓着怒氣,問道:“他欺負你了?”
夏語馬上說道:“沒有,沒有,你別生氣。”
夏諺:“不是要和江遠川分居,那你買房子幹什麽?”
夏語:“種菜。”
夏諺一聽,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江遠川住的那個小區,雖然不是燕城最好的小區,但是一套小一百平的房子也要六七百萬,用六七百萬的房子種菜?被眼紅病網友知道能被噴成篩子。
但是夏諺對夏語一向有求必應,況且夏語很少會主動提要什麽東西。難得夏語提一次要求,夏諺馬上讓助理去辦。能幹的助理很快出色地完成任務,在一個一樓的業主手裏,買了一套130平,帶院子的房子。
夏諺把這個消息告訴夏語,“買好了,帶有一個院子,你可以在院子裏種菜,院子夠大,你想種什麽都可以。”
夏語高興得在房間崩了好幾下,笑着拍夏諺馬屁,“哥,你說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居然有一個你這麽好的哥。”
夏諺冷哼了聲,“我這麽好,你怎麽不聽我話?當初爸也就那麽一提聯姻,我讓你不要和江遠川結婚,你非要同意......”
夏語連忙連忙打斷他,“哥,你才三十五。”
夏諺被她氣笑,“嗬,嫌你哥老了,啰嗦?”
夏語低聲道:“沒有,哥,你別說老這個字,想到你會變老,我難受!”
夏諺沒出聲,好一會才對她說:“傻丫頭。”
傍晚,夏諺的助理把新買的房子的房門密碼給夏語發了過來。夏語加了錢給江遠川叫來的兩個清潔阿姨,和她們一起把陽臺的菜搬到了新房子的院子裏。
江遠川在書房忙完出來,看到恢複原狀的陽臺,想起夏語那悶悶的聲音,第一次對自己的果斷産生了一絲懷疑,在這件事上,他的過于理智,是不是傷到夏語了?
往後幾天,夏語下班回家後,偶爾碰到他,還是會對他笑笑,但是笑意沒到眼底。
江遠川想過要不要找她聊聊,但是不做都做了,再解釋也沒意義。
很快又到了周末。
江遠川這次本來是輪休到周六的,何鳴周六有事,和他調休了,他換到了周日休息,說是休息,其實他只休了半天,上午去了實驗室,下午才回到家。
鄭姨把晚飯端上來的時候,問江遠川:“江醫生,小夏不在家嗎?我這兩天都沒看見她,平時周末她一般都在家的,她前幾天讓我回郊區的時候幫她弄點草木灰,我拿過來了。”
江遠川想起這兩天的确沒有看見夏語,他拿起手機給夏語發消息。
JYC:夏語,你在哪?
過了一會,夏語才回消息。
語夏:在我家。
在我家?那這裏對夏語而言,就是——你家。
江遠川盯着“在我家”這三個字看了一會,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這是他的房子,他之前又和她說兩個人就當室友相處,夏語住在這裏,本就沒有歸屬感,他還讓夏語把她的菜搬走,他傷了夏語的自尊,讓她受委屈了!
吃完晚飯,好友紀霖打電話過來,讓他去他新開的酒吧喝一杯,江遠川拒了。
他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客廳,回想和夏語同住的生活。他第一次思考有關夏語的一切,一思考,他發現,夏語和他之前接觸的很多豪門小姐完全不一樣。
她物欲心不強,不争不搶。別人想破腦袋也要進自家公司,占據有利職位,為自己的争取更多的利益,也為将來布局、打基礎。夏語呢,她卻努力考編制,去圖書館當圖書館員。
圖書館員一個月的工資,給豪門少爺、小姐們做一天的零花錢都不夠,但是她卻幹得很認真盡職。江遠川回想了一下,他從沒見過夏語請假,或者推遲出門的,她每天都準時上班,從不偷懶。
相比圈子裏某些熱衷于呼朋引友,熱愛夜生活,縱情娛樂場所的人,夏語無論作息,還是生活習慣,也都很健康。上班時間,早睡早起,周末休息,會睡睡懶覺。
江遠川有時下班比較晚,但他無論什麽時候下班,夏語都在家裏,偶爾出去,也會在晚上十點前回來,回來時,身上也不會有一點亂七八糟的酒味、煙味。
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很好,恬靜、乖巧、敏銳,良好的涵養刻在了骨子裏。
知道他想兩個人互不打擾,他在家的時候,她基本不會出現在他面前,都是呆在她自己的房間,或者是陽臺。現在春末,陽光不熱,她呆得最多的地方是陽臺,那裏有她的書、畫畫工具、看綜藝和追劇的ipad。
對來家裏做飯的鄭姨,還有,每周兩次上門做清潔的阿姨,她從不頤指氣使,都是笑眯眯地待人,會在她們休息的間隙,切盤水果、倒杯水放到她們面前,在他們忙完後,誠懇地向她們道謝。
換成一般的人,在他讓她把她花了很多心思的菜搬走時,早就發飙,或者從他這裏搬走了。任由那些關注着他們兩家動态的新聞媒體記者,還兩家商業對家們,因為他們的分居而做出亂七八糟的報道。
但是夏語沒有,她只是不再對他笑,回夏家住,也不再像平時那樣發消息和他說一聲,用這些小細節宣示自己的委屈。
夏語是被夏家寵着長大的,特別是她大哥夏諺對她的寵溺,就連他這個不關注八卦的人,都聽過一兩次夏諺如何寵夏語的話。在寵溺下長大,卻不驕蠻刁鑽,包容心反而比很多人都強大。
江遠川頭一次花時間去琢磨一個異性。
周一、周二,江遠川都準時下班,他發現這兩天,夏語比她平時的下班時間回來晚了快一個小時,他以為她這兩天加班。直到周三,他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後,坐電梯上到一樓,去小區外面的便利店買了個U盤。
回來路過隔壁棟一樓的小院子時,他随意往裏瞥了一眼,結果,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夏語穿着雨鞋,戴着手套,正蹲在地上用一個小鋤頭在翻地,旁邊是從他陽臺搬下來,種着翠綠蔬菜的四個塑料泡沫。
所以,夏語說的她會想辦法搬走,就是買個帶院子的房子來安置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