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臨城自打經歷了那年的掃H後,上面就再也沒管過。

這兩年,個地方的小勢力又重新興起。

一代疊一代,近些年随着臨城當官制度的愈發樹大根深,有勢力官員勾肩搭背,他們的家庭也滋生出來新的一派“官宦家族”,小孩子們也都住在機關單位,被外面稱作“幹部子弟”。

有不少幹部子弟并不是好好學習那一挂,但卻仗着自己老子有權力,成日不學好、胡作非為。杜明浩就是這麽一個刺頭子。整個曙天中學都知道杜明浩是“H社會”的,天天帶着一幫子小弟們到處抽煙喝酒打架飙車,泡女人。

他爹是教育局裏管檔案的,想要進哪所哪所學校,都歸他老爹過手。

過去小升初需要考試時,分數不夠考不上那種,多辦都要去給他爹送厚禮。

今天的海濱地下游戲廳氣壓很低,一群弟兄們都不敢說話。

杜哥被人給打了。

到了他們這一代的不學好小孩,已經很少有人聽說過“臨城水哥”的名聲,所以杜明浩并不知道打他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但他身為曙天中學一哥,居然被人公開打趴下,還那麽的狼狽。

盯了好幾天的妞,也給飛了。

一杆球下去,杜哥撈起煙,猛地吸了一口。

他已經派人去查,那丫頭,還有那個砸他的男人,究竟是什麽人。

“杜、杜哥!”突然有個小弟,從門口跑了進來。

杜明浩:“嗯?”

小弟:“外面,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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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浩舉起球杆,做出一副繼續打球的姿勢,

“有什麽事,不知道去找明子……”

小弟:“那人,說,說,說專門要見杜哥。”

杜明浩:“……”

他眉頭一擰,“啪!”,臺球打散。

“不去。”

小弟顫顫巍巍退下。

但不過多麽一會兒,臺球室的大門突然被人給推開。

一陣騷亂從門口傳來,這裏到了晚上就被杜哥他們包場,混圈子的人都知道規矩,誰包場沒有經過允許,外人不得私自闖入。

很多小弟紛紛上前去攔,卻攔不住。杜明浩終于也跟着擡起了頭,冷不丁往前看了一眼。

忽然手裏的球杆一頓。

來的那個男人。

居然就是下午砸他的那個!!!

他正愁着沒地方找他!

杜明浩瞬間收了球杆。

餘澤走進,手裏什麽家夥都沒帶。

他走近了,伶仃一人,停在了杜明浩臺球桌的另一側。

白色的襯衣,敞着所有的紐扣,裏面一身黑色T恤,腳下踏着沾滿膠漆的帆布鞋。

杜明浩打量了一圈餘澤。

餘澤面無表情,看不出來實際年齡,過分英俊的外表和這一身白,讓他跟這裏的H社會顯得格格不入。

要不是下午見識過他的身手,杜明浩都以為他是來求助他們的。

杜明浩挑了挑眉,

“是來……求和的?”

他想過餘澤是來砸場子,但是什麽家夥都沒帶,一挑幾十,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餘澤仍舊沒什麽表情。

他往桌臺旁邊走了走。

像是沿着那邊緣在周旋。

男人的氣場是真的強,這是初中生們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餘澤雙手掐着腰,緩慢走向另一側。對面的少年們也不知不覺随着他開始轉,一直保持着一百八十度對立的角度。

餘澤轉到了剛剛杜明浩所打球的位置。

球杆橫在綠色的臺面上。

杜明浩見餘澤沒開口回答,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硬着頭皮,又說了一句,

“你要是來硬的,老子不介意你那小美女以後上學放學都受點兒特殊關懷……”

餘澤拎起來,那長長的臺球球杆。

在空氣中甩了兩下。

那一刻,火/藥味突然就沿着木杆劃過的空氣,刮出一道道無形的火花——

哐當!

身後的一片擺着的玻璃酒瓶,瞬間被砸落。

玻璃瓶跌落地面的聲音,濺起來無數的碎片和啤酒液。穿插着在場所有人的心。很多人都被那冷不丁的一下給吓到往後退了兩步,站在杜明浩身旁的幾個弟兄更是渾身一哆嗦,冷汗都從脊背往下冒。

這些人混歸混。

但終究都還是孩子啊!

哪能比得上餘澤,這個殺過人——

進去監獄的不出一個月,直接改了監獄裏半個天下的狂徒!

餘澤從來都不是個屑于多講道理的人。

他從懷裏摸出來一個黑色的方塊。

啪!

扔在了地上。

眉宇間透露着淡薄,以及壓人的氣場。

“這是下午書店門口的監控錄像。”

“備份已經上報給警察局了。”

“杜同學,在你父母到達派出所前,我們先來——練練。”

地下城的老板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居然這麽倒黴,究竟惹上了什麽樣的一個人!隋空趕過來的時候,整個地下娛樂場都被砸了個遍,重要的機器沒砸壞,但裏面的人基本上全部趴在了地面。

餘澤手裏拿着一根折斷了的棍子,身子抵在水泥牆前,手底下掐着一個人的脖子。

杜明浩七竅流血,口裏不斷往外吐着摻雜着血絲的泡沫。他害怕地哭着,頭一次這般的狼狽。

餘澤用球杆的一端,描摹着他的肋骨。

杜明浩:“哥,哥,哥……”

“我錯了,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您饒了我吧,我還不想死……”

“饒了我吧,求求了,我真的錯了……”

“餘澤!!!”

隋空瞬間急了眼。

他倒是帶了賠償的錢,但是前提是餘澤不能再弄出來人命!現在早就不是十二年前了,餘澤現在有公司要管理,有店要照顧,手底下還有一大幫夥計們等着他發工資吃飯!

還有一個珞珞,等着他回家!

餘澤将那斷了的球杆往牆壁上一頂——

砰!

砸在了少年的肋骨上。

“啊啊啊啊啊啊——!!!”

杜明浩慘叫,瞬間肚子上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那兩下都沒打中要害處,可那力道也實在是強勁,直接讓他撲倒。

瞬間昏死了過去。

餘澤依舊是氣息完全不亂,把那棍子一扔,轉身看向隋空。

吐氣間,戾氣随着胸口起伏,一點一點往外擴散。

隋空咽了下唾沫。

縱使早些年見過餘澤打人,隋空還是有些害怕這樣的餘澤。

像是被侵占領地的野獸,揚起鋒利的爪牙,血殺四方!

“水哥……”

隋空顫抖地擡起了手,

往門口指了指。

“杜、杜局長,已、已經在,派出所,等着了。”

餘澤:“好。”

隋空還說忍不住吐槽了兩句,上了車,他便敢開始罵罵咧咧。

“不是我說水哥,你今天又哪兒吃錯藥了?咋還打上架了?”

“你都好幾年沒這麽幹過了吧!你腿還行?”

“錄像帶杜局看了,第一反應就是罵逆子。我說水哥,等會兒在派出所,你可別再幹起來……真不像你,真不像你!你今天肯定是吃錯藥了!太不像你了!!!”

餘澤堵住耳朵,嫌他吵。

“你能不能閉嘴!”

隋空:“哦。”

餘澤揉了好半天眉,很多事情都壓入了腦海中,他的火還聚集在胸腔,半晌,挑了個最在意地開口道,

“一天到晚,別胡亂跟珞珞說。”

隋空:“???”

“這咋又還扯上小珞珞了呢?”

他們是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還要給地下城賠錢。

還要跟那幫子青少年的家長做交涉。

但餘澤唯一在乎的,依舊是晚上出來前,珞珞對他流滿淚的臉。

餘澤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你別,一天到晚,跟她扯那些,她不愛聽的。”

隋空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我哪跟她說……我都好些天沒去接她了,上一次還是你去送上海那個經理……不是?我就跟珞珞說了兩句你給她買背心,是那經理提的。”

“不會吧……”

餘澤閉了閉眼。

隋空都有些不可思議了。

“……水哥,珞珞這樣,可不行。”

“我不是說要讓你去找對象。”

“你跟她又,完全沒有血緣關系。”

“她這麽對你的依賴,我都覺得,有些過了……”

餘澤:“……”

“行了。”

“開你的車去吧。”

到了派出所。

餘澤主動交了給地下城的賠款。

還見到了杜明浩的父親,教育部管理檔案的杜局長。

這位局長是近幾年才提拔上來的。

餘澤不是很熟悉。

杜局長一看就是體制內的人,一副老幹部的穿搭,帶着一副無邊框眼鏡。

說話都是一字一頓,文绉绉的。

“是我教子無方。”

“還望、餘先生,見諒。”

杜局伸出手,客客氣氣跟餘澤一握。

早些年餘澤見識過這幫子體制狗的尿性,板着臉,跟杜局長握了握手。

杜局長:“餘先生放心,小兒日後絕對不會再為難您妹妹半分。”

離開派出所,差不多已經十點鐘左右。

外面的雨還在下着。

餘澤和隋空站在臺階上抽煙,看到杜局長扯着杜明浩,嚴厲地讓人上車。這些當官的架勢都很大,去哪兒都特麽有司機車接車送。

跟秦婉還有過去那焦厚非,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杜局的車車派出所門口路過的時候,車窗稍微下搖了一下。透過半壁玻璃窗,杜局長眼鏡片後方的雙眼眯了眯,盯着餘澤看了一會兒。

水花從車轱辘下濺起。

餘澤并沒有看到杜局長那犀利的目光,他滿腦子都在想着回去怎麽跟珞珞相處。

隋空把餘澤送到門口。

謝珞珞的卧室已經關燈了。

餘澤解開安全帶。

隋空捏了捏車的方向盤。

“哥。”

餘澤:“……”

隋空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半天,還是給壓了下去。

只給他抛過去一打文檔袋。

“今下午你走的時候才接的單子,客戶明天上午就要初稿,今晚你加班還是我找安子他們畫?”

往常這種活兒,都是餘澤親自接。餘澤對打版圖的設計一絕,絕大多數客戶來他們店定做,都是沖着餘澤的設計來的。

不過有時候餘澤忙,隋空也會找成安來湊合一下。

餘澤頓了一下腳步,拿過文件袋,開口道,

“我來吧。”

隋空離開,餘澤夾着文件袋,站在夜色中看了一會兒。

直到對面的路盡頭,紅色車尾燈再也看不到影子。

他回了家。

餐桌上的飯菜被吃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用大碗裝好,上面倒扣着一個盤子保溫。餘澤不餓,把那飯放入了冰箱。

廚房裏的鍋啊碗啊,都已經被人收拾幹淨。

餘澤洗了個澡,去去身上那戾氣。他濕着頭發出來,只穿了一件白襯衣,下半身是短褲。從沙發上撈起來文檔袋,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半開着床頭燈坐在床上開始打草。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對面黑暗中房間裏的門,突然被人悄悄擰了一下。

裏側的門把手,下壓。

餘澤擡了擡頭,看着那暗藍色的夜色中,金屬細條在閃着一道光,順時針旋轉。很快門縫就稍稍開了一道黑線。

一節枕頭邊緣,蹭了進來。

謝珞珞白嫩的手抓着那枕頭套,在深夜中明晃的厲害。她似乎先是試探了一下,也沒有敲門,見沒人說話,就以為裏面的人已經睡了,才敢繼續大膽地把門給推開。

餘澤透過鼻梁上的鏡框,看向那跟作賊似的小身影。

看到餘澤還沒睡的那一刻,謝珞珞忽然呼吸一滞。

渾身都打了個哆嗦,連頭發絲兒都在顫抖。

她下意識抓緊了寬大的枕頭。

“哥……”

餘澤看了她一眼。

便又低下頭去,手裏的筆都沒停。

仿佛看了一團空氣。

餘澤鮮少有這麽冷着謝珞珞的時候,謝珞珞當即就有點兒酸意往上湧。但餘澤也沒趕她,她便把門更深地推開了,抱着大枕頭,走了進來。

一步一步,踱到餘澤床前。

又喊了聲,

“哥……”

餘澤依舊沒理會她。

其實餘澤心裏也亂,他生氣,更害怕失去謝珞珞。下午那驚魂未定到現在都還揪着他的心髒,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開口,該用溫柔的還是嚴厲的态度來教育謝珞珞。

謝珞珞站了一會兒,也不見餘澤跟她說說話,她吸了吸鼻子,滿腦子都是“要是哥哥能夠說她兩句就好了,哪怕是嚴厲訓她”。小姑娘這些年臉皮子也練出來了,餘澤生氣的時候她要是耍耍賴,或許還能讓哥的心軟下來一點兒。

“哥,我能、跟你一起睡麽……”

餘澤拿着筆,在圖紙上劃了一道線。

謝珞珞等了一會兒,默認為餘澤不會跟她說話。她心裏委屈,但還是把枕頭往床上一扔,膝蓋壓在床邊緣,像只貓一樣,小心翼翼爬到了床的裏面。

餘澤的床很大,有一米八的寬度。過去謝珞珞晚上總是喜歡纏着餘澤睡覺,餘澤就一直習慣性只睡外面一側,不論謝珞珞晚上到底過不過來。

小姑娘一上床,瞬間床墊子就往下凹陷了一些。她只抱過來枕頭,被子沒有帶。秋天夜晚的空氣到底還有些涼了,她穿着單薄的睡衣,一點點爬到了靠近牆面那邊。

安放好枕頭,謝珞珞拉開被子,滾了進去。

餘澤專注地畫着草稿,半分情緒都沒有分給謝珞珞。謝珞珞屏住呼吸,不敢打擾正在工作中的哥哥。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只剩下了餘澤用鉛筆塗着白紙的沙沙聲,以及兩個人的呼吸。

小夜燈照在床頭櫃另一側,一點點溫柔地光源,沿着餘澤的側臉,将那半幹的發絲勾勒着。

謝珞珞閉上眼睛,努力告訴自己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不要說話。

可很快,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餘澤擡起手來,把那燈光往旁邊擺了一下。

謝珞珞側過來身子。

小心翼翼,伸出胳膊,環住了餘澤的腰。

餘澤剛洗過澡,身上還有着沐浴露的清香。謝珞珞大口呼吸,聞了好大一下。每一次往哥哥懷裏鑽,總能聞到她最喜歡的味道。

謝珞珞往前蹭了蹭,又伸過去一條腿兒。

餘澤依舊,無動于衷。

按照往常,這個時候,餘澤就會已經摸上她的腦袋,要是餘澤在工作,那麽肯定會讓她不要亂動。

然而今天哥哥什麽都沒做,謝珞珞不禁有些難過,扒着餘澤的腰和腿扒了半天,見餘澤還是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她又喊了一句,

“哥哥……”

餘澤:“……”

只要哥哥讓她上/床,就證明說餘澤的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謝珞珞鬥膽,收緊了一下胳膊,感覺到了餘澤頓了頓筆。

“哥,對不起……”

“哥,我錯了……”

“我今天,不該沒穿小背心。”

“哥……”

“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咯咯噠咯咯噠咯咯咯噠噠噠噠噠噠……”

後面幾聲基本上就是謝珞珞平日裏耍無賴的語氣,餘澤垂眸,側過臉,看着像只八爪章魚扒着他不放的小丫頭。

“謝珞珞。”

餘澤:“我在工作。”

謝珞珞猛地從他身側探出腦袋,眼睛彎彎,笑成月牙。

“那我等哥工作完,我再說。”

餘澤:“……”

餘澤有點兒繃不住了,小姑娘就是有本事讓他把所有的憤怒都給瞬間瓦解。工作圖畫的差不多,他放空了大腦片刻,琢磨着怎麽收起來東西。

收拾好工具,接下來,又該如何再一次嚴肅起來。

謝珞珞卻從被子裏冒出頭,她多多少少能看懂餘澤的圖紙。

連最後批注都做好了,肯定是要收工了。

謝珞珞把餘澤的筆從他手指裏抽出來,然後又把畫圖的板子和紙張都給收好。

啪——

扔到了對面的床頭櫃。

餘澤見狀,翻身就要下床。謝珞珞急急忙忙拽住餘澤,然後一個跨步,直接坐在了餘澤的腰前。

細嫩的胳膊,緊緊摟着餘澤的脖頸。

“哥……哥……”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再生氣,再生氣就不是好哥哥了!”

餘澤:“……”

他瞬間就氣笑了起來。

架着眼鏡,透過鏡片打量着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我生氣?”

“是誰這幾天,都在獨自一個人悶悶不樂甚至還埋怨哥哥、因為一點點小事兒就跟哥哥鬧別扭的?”

說罷,餘澤還伸出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起,比了個那麽一丢丢的示意。

謝珞珞:“我那不是,我那不是,”

“我那不是,怕、怕怕,怕哥被搶走了嘛!”

餘澤:“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胡想八想些什麽!”

謝珞珞小聲嘟囔着,

“誰讓那個大波浪靠你靠那麽近……”

餘澤:“……”

“謝珞珞,你今年多大了?”

謝珞珞:“十一歲。”

餘澤:“你看你這樣子,像是個十一歲的大姑娘嗎?”

他指了指謝珞珞,像是個樹袋熊般,扒着餘澤的模樣。

謝珞珞笑眯眯:“這不是跟哥貼貼嘛,我惹哥哥生氣,哥哥不理我,珞珞只能跟哥哥貼貼讓哥哥不要再生珞珞的氣了……”

餘澤:“你以後,長到二十一歲,三十一歲,五十一歲,還跟你哥這麽耍賴皮?”

謝珞珞連忙點頭,

“那當然!”

餘澤:“……”

謝珞珞:“我要跟哥哥在一起,一輩子!”

餘澤:“那等我七老八十了,我還要這麽、天天抱小娃娃似的抱着你?”

謝珞珞:“我不介意的!要是哥沒錢了,等我将來賺大錢,我來養哥!”

餘澤:“……”。

他其實還想問一句——那将來你找對象,還這樣、當着對象的面,跟你哥粘着?

但終究是忍住了。

半晌,他看了謝珞珞幾眼。

摘下來眼鏡,折疊好,放在床頭櫃邊。

伸手拉上了燈。

“哥哥……”

餘澤把謝珞珞從身上拽了下來,放到了旁邊一側的床。

他壓平了枕頭,給謝珞珞蓋好被子。

平躺在旁邊。

謝珞珞又冒出來頭,

“哥,你不生氣啦?”

餘澤:“睡覺。”

謝珞珞:“哥哥哥哥哥……”

餘澤:“不生氣了!”

“快睡覺!”

謝珞珞開心地躺回了自己的那邊,順便還伸着四個爪搖了搖被子。餘澤感受着掀起來又撲下去的被褥,溫度在發酵。在黑暗中,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差不多過了二十來分鐘,餘澤都有些困意了。他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把謝珞珞給抱回去,忽然,就感覺到被子被人一扯。

一個軟軟的東西,重新扒到他身上來。

餘澤:“……珞珞?”

謝珞珞抱着餘澤,就跟抱着塊紅燒肉,不斷往他身上蹭。

“哥……”

“今晚,你可以摟着我,睡嘛……”

餘澤:“……”

他無奈到快要繃不住了,小丫頭什麽都好,就是太機靈了,每次餘澤生氣發火,她都是有無窮無盡能讓他徹底沒脾氣了的方式。

這都摟上了,還來問他可不可以。

“睡吧睡吧。”

餘澤伸出手,沒再趕謝珞珞下去,他用掌心輕輕拍着謝珞珞的腰,哄着小姑娘,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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