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ot;……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其用缣帛者謂之為&039;紙&039;。缣貴而簡重,并不便于人。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元興元年,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從用焉,故天下鹹稱蔡侯紙。&ot;

事實上,早在西漢時期最早的麻紙就在使用了,只是紙張過厚又不易書寫,所以不作為書寫工具,而是一種包裝紙。而蔡倫改造的麻紙在性能,薄厚上有明顯的優勢,但真正大範圍作為書寫工具還是在魏晉時期黃麻紙的出現。

而顧衍這次所作的便是經過漚,打等等各種工序後的白麻紙。黃麻紙當然比白麻紙好,但是他一時半會找不到黃蘗,也只能先湊合了。

雖然顧衍不滿意,可奈何呂不韋是第一次見這東西,眼中閃過奇異,又很快掩下自己的神色,笑道,“不知顧太保這是何意?”沒有問東西是什麽,直接問來意。

“此為紙,書寫包裝之用,由麻竹制成。”顧衍簡單介紹了一下紙的作用和成分,“竹簡昂貴笨重,如此便不需要再辛苦擡書了。”《左傳》十九萬字,《國語》九萬多字《戰國策》,差不多有十二萬字,如今士族必讀的書差不多需要整整一個院子來裝,更不要說若是想多讀些其他書,那若是沒有萬貫家財就不用想了。

知識的傳播如此困難,很難做到教育普及。

顧衍可以将賣紙的利益讓一部分給呂不韋,來換取他對嬴政更堅定的支持,順便做做文化入侵。不是說秦沒有文化嗎?那就讓他們知道知道教育從娃娃抓起的威力。

“太保的意思是”呂不韋看着這所謂的‘書寫工具’,确實比竹簡木牍要輕,“聽聞塞外少布料,确實有以麻草做袋,只是少見如此潔白。如果太保想要買賣此物,某可以代勞。”他已經想好了一連串的推銷計劃,主要針對喜歡這些精細物件的貴女貴婦們。

顧衍聽到他強調潔白就知道自己和呂不韋想的不一樣,連忙解釋道,“非貴物,乃平民之用也。”

然後他就看到呂不韋臉上明顯的困惑和懷疑,但當他用水在案上寫下‘亂政’一詞後,呂不韋肉眼可見的從震驚,到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最後鄭重的行了禮。

顧衍避身不受,連忙回禮,“呂大商人這是何故?”

“先生大才,某佩服。”

紙既然比竹簡木牍輕,造價又便宜,那就代表着大量的底層士人甚至有意學習的平民能夠消費,而書也難得,他們在賣紙的同時提供抄書服務當然是順理成章的。但凡能過從根本蠱惑那些學子,秦國大業就成了一半。

其實,顧衍也挺佩服一點暗示就能立刻想到這麽多的呂不韋,真不愧是未來做相邦的人啊!

一想到自己能夠得到販賣紙的權力,日後青史必有他呂不韋一人,顧衍對面身材豐腴的商人就激動的有些難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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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顧衍真的願意将這種東西分享給他嗎?

“您也知道,我家式微,但如今我已是阿政的太保華陽夫人那邊,與我家不睦。”顧衍已經想明白,自己的太保之位恐怕是嬴政在秦王那裏說了什麽。太子太傅太保事關重大,但一個普通的王侯曾孫的太保,就很随便了。

他是堅定的嬴政派,在呂不韋想來整個岐山顧氏都指望着嬴政登基來複興家族,那麽對于一個氏族來說,家族榮耀和蠅頭小利孰大孰小還是很好取舍的。在王位沒有确定下來時,身份敏感的顧家不能出面,所以才請顧衍來賣他個好處,希望達成合作。

“自然,自然。”呂不韋覺得自己掌握了顧衍,乃至整個顧家的心思,連聲應着,“王太孫與我在邯鄲有舊,我自當盡心。”

很快,紙張的生産以及文書抄錄的事情就确定了下來。

顧衍這邊提供技術和原材料,呂不韋掏本錢和工人。在呂不韋的堅持下,顧衍答應做幾種種适合推銷給貴族的紙用來混合視聽——當然,順帶掙錢。

女子喜歡什麽呢?

顧衍走在鄉野小路上,琢磨着剛剛和呂不韋達成的交易。嬴政又被召到宮裏去了,也沒個人商量。

山野間的澤蘭花開的正旺,就是顧衍看不清也不妨礙它們占據着他的大部分感官。這種在此時還叫做蘭草的東西為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分布地也非常廣泛,據顧衍所知除了藏區外,幾乎所有地區都有生長。

澤蘭也是如今最常用的制香,沐浴的花。到了春末夏初,總有君子采了送給心慕的女子,而女子小孩也會自己采了回去用。總之,這種花幾乎貫穿了貴族平民的日常生活中。

“要不,做些香水?”顧衍想想如今的琉璃技術,覺得如果稍微改進一下,還是很有可能性的,不過籌備周期太長,還是等來年再說吧!他眼前昏暗了一點,然後心中就有了計劃。

當嬴政最近很忙,也有莫名的爽快。剛回來時他無人問津,而如今倒是門庭若市——這個門,當然是安國君家的大門。如此的改變,給父親和母親的處境也帶來了一些改善,至少華陽夫人确實不太再敢搞什麽大動作了。

安國君見了他幾次,對這個祖父,嬴政沒有任何的情感——前世他還在邯鄲,已經是秦孝文王的祖父被葬在了東陵,他回國後因為朝中局勢和自己的處境,甚至沒有去祭拜過一次。

秦王将少府放給自己,讓他監管着水骨龍車的建造,他趁機提了顧衍曾經無意間說的‘料姜石’,這種在秦邑盛産的石料最适合做水壩。秦邑是秦國的舊王都,交通商貿都很方便,秦王便允了他更換水渠材料的事。嬴政已經想好了,若是真的好用,他就開始籌謀關中平原的灌溉問題。顧衍嘴裏的泵機不過是原理複雜些,只要他想做,他相信可以做出來。

他就是這麽自信!

回來的路上,坐着馬車——那輛牛車已經在秦王的命令下‘退休’了。哪有王太孫坐牛車的?

因為天氣越來越熱,車周圍已經撤了遮擋的厚重帷幔,只留下薄薄的紗,虛虛的遮着嬴政。可到底不是完全遮着,唇紅齒白的少年穿着滾邊的袍子端坐車內,一路從鹹陽回到書院,一路被瓜果和蘭草扔。

少女們手牽着手,對着明顯還是孩子的嬴政唱着他本不該聽的情歌,将籃子裏采好的蘭草抛向他。她們當然知道嬴政不可能和她們有什麽,但是欣賞美人是人之常情,她們根本不吝啬表達自己對嬴政皮相的贊賞,大膽的表示着。

等到嬴政真正回到書院,已經是碩果盈車了!顧衍聽說了後連忙讓韓徒去帶人将那些蘭草收集起來,也不管嬴政不太好的臉色,欣喜的宣布自己的決定。

“我去沐浴,先生自便。”冷冷淡淡地說着,然後嬴政轉身就走将顧衍抛在腦後。

“去将這些花壓扁灼了石灰水加到紙漿裏,先試試看效果怎樣”顧衍這邊還沒來得及察覺嬴政那點小心思,就被趕來找他拿主意的仆從匠人們包圍了。他畢竟眼睛不好用,沒了視覺,周圍又這樣嘈雜,學生的一點點小心思确實很難第一時間察覺到。

嬴政生氣的點在于自己竟然被一群鄉野女子攔着扔花!要是有人刺王殺駕怎麽辦?前世那些刺殺事件總讓嬴政心裏不舒服。

不是決定被刺殺這件事怎麽樣——作為秦王,後來的皇帝,被刺殺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可以說如果秦王是一份工作的話,那麽被刺殺也是能被算在工作範圍裏的。讓他不爽的是,在死後,重生前的那段時間裏,他知道了那些刺殺自己的事件,竟然成就了刺客的威名,而自己竟然像碩鼠一樣!

這是嬴政無法容忍的。

當然,這也是顧衍不太能理解的。

被刺殺當然要重視起來,尤其是秦王看上去很喜歡嬴政的當口,很難保安國府裏有什麽機鋒——

但是嬴政因為不能忍受成為刺客故事裏的背景板就要求換地方,這實在有點過分了!

造紙工廠就在顧衍所在的裏,要是他走了自然就不再是裏長,那造紙的生意和後續的計劃怎麽辦?書院清淨,小院子還是按照他的審美親自設計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回到鹹陽,他和嬴政就正式卷進繼承權之争了。

顧衍還沒準備好!

有的時候,顧衍覺得自己的性格挺別扭。既希望能為民為國做些什麽,又對那詭谲的朝堂有些恐懼。當初請秦王讓他在這村落裏教書就是為了避開城裏那些陰私——就是沒有陰私,光是人情往來都是他一個盲人吃不消的。

分開住更是不可能,若是王太孫無緣無故的離開一直住着的書院,外面就不知怎麽揣度秦王的意思了,倒是顧衍還沒坐幾天的太保位置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不過好在,顧衍和嬴政都是擱置争議的高手,兩人看問題得不到解決就默契的轉換了話題。

只是,還沒等他倆商量出個什麽來,秦王的召見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純純的師生情啊!可能互相利用更多。

說有珍寶讓呂不韋找來,只是個借口。顧衍是貴族出身,當然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自己想聯系商人賣東西,會被別人以為顧家要完的,不過嬴政秒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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