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去意識

失去意識

藍瑜氣急敗壞，八成是到最的肥羊溜走，他懷恨在心，甚至收不住自己的牙齒，不停發出摩擦聲。

他咬着手指，低聲自言自語：“只要和那位大人說了，祂肯定會制止這個行為的，對，一定是這樣。”

藍瑜露出掩蓋不住的得意，但又瞬間熄滅心中的火氣，畢竟另一位同事已經趕來，兩人都未偷吃到大餐，屬于五十步笑百步。

同理，他們也定不會讓對方看自己笑話。

“你怎麽來這邊了？不是說好我通知左邊，你通知右邊嗎？”藍瑜反問道。

李醫生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那還不是某些人速度太慢？這可是上面親自下的命令，不會有人在消極怠工吧？”

藍瑜回道：“我這叫逐一排查，要需要仔細查看，誰知道是不是在偷偷摸摸幹些壞事。”

“呵呵呵，別是在偷吃吧，哎喲，我老了，不懂你們小年輕在想什麽了。”

二人劍拔弩張，在丹恒面前更是懶得演戲，不再是熱心護士與慈祥醫生的模樣。

而他們的猖狂更是給予丹恒警示。

難道自己會發生什麽？今晚究竟是什麽情況？

可怪物不會好心回答，丹恒也只能先應下，沉默地走出房門。

當他剛踏出一步，三月七的聲音便随之傳來。

“丹恒！我還以為你已經不見了，還好還好，不過你知道現在是怎麽一回事嗎？”

丹恒視線掃過：“不太清楚。”

大部分病人都站在走廊上，貼着牆壁站好。

被束縛的則還捆在床上，因為光線過于刺眼，他們将腦袋偏過去，不再不停撞擊。

或許怪物害怕光線？不，白天時他們也會撞擊，唯獨夜晚開燈聲音會減弱。

并且規則裏曾提及，熄燈後需要留一盞夜燈，或許是特殊光線的原因。

丹恒微微擡眸，凝視着頭頂的燈泡，正在思考可行的方法。

可一尊大佛擋住所有光線，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藍瑜恰好站在面前，銳利的視線掃過，一陣嗤笑聲響起。

丹恒倏地颔首，對方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完蛋了”四個字。

但轉身後又換上另一幅嘴臉，藍瑜快速拍手，吸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月七挪着碎步靠近，低聲說道：“他怎麽一直在看着你啊？總覺得這眼神有點毛毛的，好可怕，丹恒，你沒問題吧？”

“沒事，不需要害怕他，越是恐懼，理智越容易下降，如果你實在不舒服，也可以閉眼。”丹恒冷靜說道。

人類無法對恐懼的事實，從而陷入瘋狂，這便是常言的理智喪失，完全來自于玩家的內心。

不過也有其他說法，有時直視了某些東西，也會導致相關方面的影響，但大部分也只是論壇裏的傳聞。

可德異副本卻于此密切相關，真的會在同一時間，出現衆多理智喪失事件嗎？

丹恒緩緩搖頭，他不能再細想，只能在原地深呼吸，仔細聆聽藍瑜的發言。

對方帶着歉意道：“很抱歉将你們吵醒，但是我需要按照規矩辦事，也請各位患者配合，我們當然是以患者健康為重。”

怪物的開場白總會乏味，受規則限制，玩家也只能興致缺缺聽着。

但其中一位卻足夠魯莽，正是昨天被帶走的張涵，他靠着牆控訴。

“說這麽多廢話有什麽用，你打擾了我休息的時間，要是我的病就因為今晚沒睡好，發作了怎麽辦？”

其他人忙不疊制止，可藍瑜與其他護士都默不作聲，反而賠笑幾聲。

“抱歉抱歉，但确實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們也知道，咱們德異醫院呢是整個地區的希望，咱們也承包了部分研究業務，某些樓層存放着不可靠近的放射物。”

藍瑜的話明顯在瞎扯，磁共振等儀器也有輻射，但都會貼上标識，更會用金屬門阻攔，怎麽會存放在視野中。

況且醫院本身以醫療為主，住院部竟然藏着研究所，怎麽也說不過去。

可副本裏一家獨大，被怪物找到了理由，玩家也只能乖乖配合。

某位玩家悻悻然：“那個……請問一下具體是什麽事呢？”

藍瑜厲聲道：“在最開始，我們就明令禁止不能去負2樓，但站在這裏的某位，今晚觸犯了規則。”

丹恒松口氣，此事與自己無關，他從其他人面上掃過，已經有人露出馬腳。

藍瑜顯然也發現這點，他的笑容更甚，招了招手，立刻有護士上前，拿着掃描器。

類似于監考考場專用，丹恒眯着眼仔細觀察，上面還有未完全撕掉的标簽。

他再次感覺怪物的敷衍，他們只願在表面做功夫，拿來的也不過是金屬探測儀。

可觸犯規則的人早已承受不住，他們雙腳打着哆嗦，不斷呢喃着聽不懂的話語。

藍瑜等人也如同貓捉老鼠，選擇離他們更遠的地方開始排查，欣賞玩家逐漸崩潰的醜态。

“滋滋滋……”

雜音從耳邊掠過，所有患者頭靠着牆，丹恒與刃的身體貼近，再次引起某位護士的不滿。

“貼貼貼，成天貼在一起！啊，不過要是你老公被拖走了，你會擔心嗎？”藍瑜問道。

老公，什麽老公，恐怖副本非要有這種NPC嗎？除了吵鬧，丹恒沒有任何想法。

“随便你吧。”他淡定回道，也不覺得刃會觸犯規則，兩人總是同進同出，又怎麽會前往負二層。

可當金屬探測器靠近時，竟在刃的手臂處，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

瞬間，所有玩家的視線彙聚過來，不禁喉嚨發緊，吞咽一口氣。

藍瑜興奮道：“看到沒，我就知道他們兩有問題，哈哈哈，說好了哈，無論是誰，觸犯規則都得接受懲罰，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四字被反複提及，可刃卻淡然轉身，當着所有人的面将儀器撇斷，并随手往地下一扔。

刃的眸子露着寒光，他渾身更是散發着死氣，“小子，想死嗎？”

霎時，鴉雀無聲。

玩家不知道發生什麽，但藍瑜跌倒在地，又尴尬地爬起來，仿佛方才的插曲只是幻覺。

“哈哈哈，誤會誤會，現在還是要事要緊。”藍瑜讪笑道，又打了自己幾巴掌，接着檢查其他人。

他換了個探測器，這次連“滋滋滋”的雜音都不複存在，整個走廊只剩下不停走動的聲音。

“滴滴滴！”警報聲再次響起，三位檢查員幾乎同時探測到情況，正是吳一行人。

他們三人竟大半夜前往停屍房，不僅驚動了npc，更是觸犯規則。

“不，不是我，你們肯定搞錯了，剛剛那個人都響了，你們也沒有把人捉走！”玩家狡辯着，不斷指向刃的方向。

所有醫護人員不再回應，只是嘴角上揚，緩緩向三人靠近，眼看就要将其團團包圍。

吳咬牙，最為團隊核心，他下令道：“跑，快跑！”

他們用手肘用力撞擊，npc踉跄幾步，幾人趁此機會突出重圍。

藍瑜大喊着：“快，不能讓這些病人逃掉，他們已經病入膏肓了，可惡可惡！我們醫院怎麽進入了這些老鼠！”

他正如電影裏的跳梁小醜，遇到問題只會大喊大叫，分明玩家離他最近，但卻毫不作為。

而丹恒卻發現，藍瑜的嘴角險些壓不下去，對方無疑在忍笑。

為什麽？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丹恒本想喊住衆人，但想法如靈活的魚，瞬間溜走，下一刻已有兩人被撲倒，剩餘一人逃往安全通道。

“你們這群怪物！滾開，快滾開！還有你們，你們什麽都不作為，就看着我們被抓走嗎？”

他們大聲嚷嚷，但針管刺入腰部，鎮定劑瞬間流入體內，兩位玩家也猶如提線木偶，腦袋無力垂下。

藍瑜做戲做全，驚魂未定道：“吓，吓死我了，這群患者怎麽回事，看來附近真的出現瘋病了，各位一定要謹慎對待啊！”

李醫生瞥了一眼，擦擦額頭的密汗，“哎喲，那怎麽辦？那個東西可碰不得呀，要是讓那個患者到處跑，這得有多少人得遭殃呀？”

怪物宛如玩家面前唱戲，藍瑜聲情并茂道：“那肯定啊，不行我們一定要解決，我記得還帶着傳染性呢！”

“對，一定要解決，我們必須保證患者的安全！”李醫生憤慨道。

話語剛落，丹恒似乎聽到某處的響動，不僅如此，更多次與藍瑜對視。

對方的狡猾溢于言表，似乎為了恐吓自己，舔了舔嘴角，偷偷做出抹脖的動作。

不對，哪裏出了問題。

這絕不是單純的恐吓，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丹恒震驚，他剛剛推斷出問題，電梯龐大的運作聲響起。

德異醫院配備有六臺電梯，平日只有四臺在運作，而此刻，餘下兩臺終于亮起紅燈。

數字從負二樓徑直往上攀升，血紅的光線占據大半視野。

一樓、二樓、三樓……

“砰砰砰”的聲音随之傳來，走廊裏的燈泡應聲熄滅，整個世界又重新歸于黑暗，原本被束縛的病人再度狂暴，不斷發出咬合聲。

“丹，丹恒，這個情況很不妙吧，有什麽東西要上來了吧？”三月七慌張道，又颔首正事前方，“你有沒有什麽招式，快都使出來吧。”

丹恒按住她，沉着道：“你沒有觸犯規則，我們也沒有前往負二樓，現在只需要保持冷靜。”

怪物故意恐吓，正是為了使玩家驚慌，最終出現發瘋症狀。

只要保持冷靜，在規則的限制下，怪物也不能傷寒玩家。

丹恒确信着，伴随“滴”的一聲，電梯門應聲打開，裏面爬出人型模樣的怪物，他們四肢朝地爬行，身體的骨骼也出現部分錯位。

藍瑜道：“沒有辦法，我們只能請當事人過來，幫忙調查情況，放心，只要解決了這個事，患者又能安心睡覺了！”

李醫生握住他的手，“那真是太好了！”

爬行的怪物接收到命令，瞬間掠過二人，朝着玩家飛撲而來。

尖叫聲瞬間響徹整個空間，丹恒矗立在原地，偷偷将手機錄個頭，拍攝現場的畫面。

傑帕德的計劃為找到足夠證據，如此亂象應該能夠幫到，而情況也正如丹恒所言，怪物沒有主動攻擊玩家。

反倒是部分人理智喪失，驚慌失措地躲避，一旁的藍瑜“好心”上前，再次說出耳熟能詳的問題。

“這位患者，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玩家沒有絲毫猶豫，忙不疊點頭，整個身體拼命往對方身上貼：“需要需要！趕緊帶我走吧，快快快！”

又有三位玩家被拖走，其他怪物也接着向前，他們時而快速爬幾步，時而緩緩前行，在四周嗅來嗅去。

崩潰的哭聲接連響起，丹恒屏息靜氣，努力分散注意力。

坦白說，面對如此駭人的景色，丹恒也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

怪物的臉猶如縫補，身上接着不舒服自己的斷指，不和諧的感覺不斷沖擊視線，鮮血随着動作滴下，淌滿整個走廊。

三月七緊閉着雙眸，怪物張大嘴巴，腥臭味撲面而來，她還扇着風吐槽。

“咦，這是幾百年沒刷牙了！”

丹恒放心，他繼續深呼吸，卻發現怪物的瞳孔微縮，全體凝視着自己。

“哈、哈……”他們吐着舌頭，并壓低了身體，一副随時準備突擊的模樣。

丹恒下意識後退，他告誡自己無需緊張，不過是拙劣的伎倆，但某個想法一閃而過，他猛然意識到什麽——————

他在夜晚走出房門，觸犯夜間禁止行走的規則。

幾乎瞬間，怪物全體撲上來，他們伸出利爪，企圖撕碎丹恒。

好在他反應迅速，滾出怪物的包圍圈，朝着另一頭跑去。

奔跑過程中，仿佛整個世界折疊、旋轉，眼前的景色在不斷變化與扭曲，丹恒意識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下降。

以他無法控制的速度。

雖面上不顯，但丹恒已經變得吃力，在天旋地轉下，腳步也變得虛浮。

終于，他撞開手術室的大門，扶着牆壁，躲進桌下，努力調整呼吸。

“滴滴滴！”響動再次突兀出現。

壞消息接踵而至，與刃分開過遠，手環發出警報聲，丹恒擰眉，這無疑是在明示自己的位置。

他剛準備起身，推門聲再度響起，丹恒再度鑽回桌底，只能緊貼着牆，用力捂住手環。

也不過是徒勞。

掩耳盜鈴的行動沒有任何作用，丹恒回憶着細節，怪物共有六只，若是習性相同，只要能找到電源開關，他也有存活的機會。

但怪物速度過快，丹恒早已體力不支，又如何能抗衡？

正當窮途末路之際，一陣熟悉的嗓音傳來。

丹恒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安心又踏實，讓他松口氣。

“我拉你起來。”刃說道，他甚至懂得體貼，架起丹恒的肩膀。

特殊情況下，兩人牽着手，刃主動充當最前方的位置，為丹恒抵擋危險。

丹恒仍在踹氣，理智喪失後周身的一切都會化為怪物，不然怎麽會瞧見，刃的影子張揚舞爪，将要把自己吞噬？

刃嗤笑道：“丹恒，你不會被那個怪物所吞噬吧？”

丹恒：“什麽？”

“不要再逃避了，難道披上人類的皮囊，你就能獲得重生？不，你死也別想。”刃咬牙切齒說着。

他不再是平日裏的疏離與淡漠，而是将骨子裏的瘋狂發揮殆盡。

丹恒終于意識到問題，他的手環還在拼命響動，對方絕不是刃。

絕對不是。

“你是誰？”丹恒拼命掙紮，卻難逃桎梏。

男人的手更像是枷鎖，順着肌膚攀上，牢牢按住骨頭處，發出“咔嚓”的聲響。

刃：“想知道我是誰？哈哈哈，丹恒，你敢直視我的雙眼嗎？”

語畢，刃緩緩扭頭，丹恒也在對視的剎那摔倒，巨痛再次襲來。

刃跨坐在上面，兩人距離迅速貼近，對方沒有帶着任何面具，完完全全展示着自己的面貌。

但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丹恒的世界正在快速旋轉、倒轉，萬物都在融入一體，而在昏迷前，他無意識發出低吟……

“刃。”

“刃。”

“是你！”

最終，徹底失去與世界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