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情

知情

在場的四人中，李桂官和福康安一直都是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從剛才到現在只字未露，說話的只有紫荊和畢沅兩人而已。而現在，紫荊的問話一出，畢沅也沉默了，現場的氣氛立刻僵硬起來。

現場僵硬的氣氛有些出乎紫荊的意料，急忙補充道：“如果秋帆不方便說的話……”

“不，沒什麽不方便說的。”紫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畢沅打斷了，只見他重新挂起了笑容，轉而站起了身，同時也拉起了一直坐在旁邊的李桂官，鄭重的說道：“我還是再次介紹一下我和秀章好了。”

“在下畢沅，字秋帆；他是李桂官，字秀章，是在下的……是在下此生的真愛之人……”

“秋帆！”李桂官聽畢沅這麽說，當下大驚失色，驚叫着想要開口阻止。

“秀章，沒事的。”畢沅捏了一下李桂官的手，溫和地道：“我相信紫荊和富察大人是不會把我們的事情洩露出去的，況且……香山居士曾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命相連的人，更應該要惺惺相惜，不是嗎？”

紫荊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他只道畢沅之前種種冠以的行為，是因為自己和福康安在沒注意的情況下露了馬腳，然後被他看見了，卻沒有想到，這個畢沅和他們一樣，也為這世俗所不容的愛情所苦。

“也難怪他能看出我和瑤林相處時的不同……”紫荊在心中釋然道。

李桂官見紫荊和福康安都沉默不言，有些急了，終于第一次對着紫荊開口道：“兩位大人，請聽小人一言。”紫荊注意到他的聲音清亮通透，與平常的男子大大的不同

“秋帆剛剛沒有提到，秀章，其實是一名……戲子……”李桂官說到自己身份的時候，表情有些暗淡，但是馬上，他又急切起來道：“小人與秋帆相識多年，現在，雖然自知身份低微，但仍然是不願與他分開的。但是男子之間的戀情不容于世，如果小人與秋帆之間的事情被人發現，那麽秋帆将來的仕途……就完了！”

“所以，還請兩位大人不要将剛才的事情透露出去，秀章來使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二位大人的！”說着，李桂官撩起衣服的下擺。就要給紫荊和福康安二人跪下。

李桂官的身份注定他沒有像在場另外三人那樣高的文化水平，再加上剛才情急之下，他也根本沒有辦法仔細思考畢沅的話，所以，就造成了畢沅告訴他不必擔心後，他沒有理解，卻轉而向紫荊和福康安求情的情況。

對于李桂官的反應，紫荊和畢沅只是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随後一個一把把人拉住，另一個也是急急忙忙的勸說。倒是福康安，依舊坐在那裏，巋然不動，半晌之後，等到紫荊又重新坐穩，福康安終于才說道：“你們的關系，有誰可以證明嗎？”

“瑤林……”紫荊明白福康安為什麽要這麽問，看了一眼畢沅和李桂官之後，笑着打圓場道：“瑤林，不要問了，這種事情沒必要拿來開玩笑的。”

福康安依舊不為所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畢沅，等着他的答案。在福康安看來，京城這潭水深得很，什麽人都會出現，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上一刻還和你談笑風生的人，一眨眼可能就會在你的背後捅上一刀。而現在，畢沅所說的事情牽扯到了紫荊，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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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福康安的執着令畢沅和李桂官面面相觑，磨蹭了一會，畢沅才挫敗的道：“富察大人實在是謹慎。至于在下和秀章的關系……在下曾攜秀章共赴櫻桃宴，有許多同僚都看到了，史贻直大人似乎已經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有所察覺，還曾戲稱秀章為‘狀元夫人’……不知，這件事能否拿來當做證據？”

櫻桃宴是專門為新進進士準備的宴會，五代的王定保在《唐摭言·慈恩寺題名游賞賦詠雜紀》中提到，“新進士尤重櫻桃宴”，所以，這場宴會對于新科狀元畢沅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十分重要。在如此重要的櫻桃宴上攜李桂官同行……李桂官對于畢沅的重要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福康安對于畢沅的回應還算是比較滿意，于是便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坐了回去，對紫荊示意之後繼續保持沉默去了，只不過手底下偷偷的行動，緊緊拉住了紫荊的手，讓紫荊看了不禁會心一笑。

“秋帆和李桂官兄弟的感情令紫荊欽佩……”紫荊笑着說道，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和福康安緊握的手，紫荊大方的承認道：“至于在下和瑤林的關系……秋帆确實沒看錯，我們确實相愛了。”

說完之後，紫荊和畢沅同時舉杯，然後一飲而盡。對于這份不能說出口的愛戀，多一個人分享，确實是令人減輕了一份負擔。而紫荊也感覺到，正是這份共同的秘密，讓他在來到京城多日之後，交到了真正的，除了家人之外的，第一個朋友。

紫荊和福康安沒有找到那些刺客，也沒有那些刺客就在會賓樓的證據，自然沒有辦法向皇上彙報，但是事情也趕得特別湊巧，在第二天，他們再次來到會賓樓的時候，剛好碰到了道會賓樓來的小燕子，福爾康和五阿哥三人。

當時已是用餐時間，會賓樓裏一片忙碌，福康安幫紫荊擋着擠過來的人流，紫荊便四處張望着，試圖從人群裏找到柳青和柳紅。最後，還是福康安借助習武之人的好視力，在一樓大廳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柳青和柳紅，以及小燕子等人的蹤跡。

既然沒有被小燕子他們發現，紫荊也樂得躲在一邊進行觀察。滿打滿算，紫荊和福康安只來過會賓樓兩次而已，所以，這會賓樓裏，除了柳青和柳紅，其他的夥計對他們還真是不熟悉；另外，會賓樓的生意相當的好，這在一定程度上為紫荊和福康安的行動提供了便利的條件，洶湧的人流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兩個有利條件加起來，使得紫荊在離小燕子他們那一桌的不遠處，安穩的坐下了。

紫荊可是一點也不擔心被小燕子等人發現——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麽，他們只是來這裏用餐，然後由于人太多，所以沒有看見小燕子等人，也就沒有過去打招呼，不是嗎？

離得近的好處實在是多，紫荊還只是可以看見那些人的一舉一動，但是武藝高強，聽力卓絕的福康安，可是連他們說的話都能聽清楚了——當然，小燕子的大嗓門也有一定的原因。

紫荊注意到，那些人除了自己熟悉的小燕子、五阿哥和福爾康，以及柳青和柳紅兄妹之外，還有一個比較陌生的人。紫荊一向以自己的記憶力為傲，他可以可定的說，那個人就是他們第一天來會賓樓時，和福康安大打出手的那個回人，就算那人換上了漢人的裝束，他也一樣認得出來。

那一天的打鬥，紫荊可是印象深刻，除此之外，福康安也一直懷疑，和他交手的那些回人，就是想要劫走香妃的那些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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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動作快，咱們可就慘了！”小燕子得意的搖頭晃腦，一邊大口吃着菜，一邊大聲的說着，“不過我也快成紙簍了，每次都弄得緊緊張張的，然後我就吃了一肚子信紙。嘿，不過也好，你們和皇……黃老爺總是說我肚子裏沒有墨水，沒有文字，我吃點也好。”

五阿哥吓了一跳，急忙說道：“小燕子，不要亂說話，當心被有心人聽了去！”

“沒事，反正我又沒說什麽惹人懷疑的話。”小燕子滿不在乎的反駁道：“而且，爾康他都說了，躲在房間裏小心翼翼的商量，還要小心什麽‘隔壁有耳朵’，比起那樣，在這裏反而方面多了。”

小燕子說着，還對福爾康笑容燦爛的豎了豎拇指，誇獎道：“爾康，你果然是最棒的！”

聽了小燕子的話，五阿哥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自在，剛想說什麽，又被福爾康出聲打斷了：“好了，小燕子也小點聲。咱們現在還是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難道，咱們就這麽一直給他們兩人傳信？”

“不止如此！”柳紅插嘴道：“蒙丹一直住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啊！”

小燕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而問蒙丹：“哎，師父，你還沒說香……不，是含香，她在信裏寫了些什麽啊！”

蒙丹聞言，放下筷子，環視一周後，鄭重說道：“含香她讓我把我們的故事一點不剩的告訴你們，讓你們知道，你們現在正在幫助的，是什麽人。”

“含香時阿裏和卓的女兒，回疆的公主，而我，是維吾爾族貴族的子弟，我十歲那年，随阿娘一起去阿裏和卓那裏做客，然後第一次見到了含香……………………”

之後，蒙丹将他和含香如何在阿裏和卓的阻撓下相愛，然後屢次逃跑，又屢次被捉回去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出來。然後整桌人都安靜了下來。

“太感人了！”小燕子第一個大喊出聲。福爾康也點頭附和。

“可是，含香現在已經是皇……黃老爺的……妻子了啊！”柳青詫異的說道。

“哎呀，柳青，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小燕子馬上反對道：“你難道沒有被他們的愛情所感動嗎？你難道不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可是，這實在是……”柳青為難的道。

突然，五阿哥插嘴道：“蒙丹，含香現在已經是阿瑪的妻子了……我看，你還是和你那兩個兄弟一起，先回回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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