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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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虞坐在圈椅上,一只手握着檀木扶手,玉白色手背緊緊繃着,青筋一根根立起來,另一只手在身前不停地動作。

他太過專注,直到寇蔻站在他身後,他都未察覺。

此刻謝無虞正背對着寇蔻,寇蔻只能看見他直挺的背影,以及他越來越快探在前面的手。

他的喉嚨時不時擠出幾道悶哼,喘息聲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口。

他,他這是在做什麽呀?聲音怎麽這麽奇怪?但,她不讨厭哎,覺得這樣的他似乎比平日更加迷人。

寇蔻也不擾他,就安安靜靜站在他身後,等他停下來。

良久,謝無虞發出幾聲急促的悶哼後,扯了幾案旁的帕子慢條斯理擦淨手,随後往白瓷渣鬥一扔,屋內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等他忙完,寇蔻捏着小巧的鼻尖,才好奇地開口,“夫君,你在做什麽呀?”

謝無虞還未從餘韻中走出來,寇蔻這樣冷不丁兒地在他身後冒出一句,好似自己做了虧心事被逮住,驚得他整個人不受控地倒向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謝無虞摔了個結實,不用看,他也知此刻自己有多狼狽,

寇蔻忙上前幾步,想将他扶起,在她快要靠過來時,謝無虞長臂一攔,寬大的衣袖垂落,遮住他此刻欲氣·橫生的模樣。

謝無虞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克制住身體的悸動,“寇蔻,我無事,寇蔻去衣櫥中重新幫我取件裏衣來可好?适才不小心将衣裳弄髒了。”

寇蔻眼裏滿是擔憂,他看起來就不像是無事的樣子,夫君可真弱,哪有人被人一喊就摔倒在地的。

謝無虞态度很堅決,堅持要她先離開。

寇蔻只得道,“那我先去取衣裳,你堅持不住就別亂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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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圍屏,确定她走遠後,謝無虞才起身泡進浴桶。

他鮮少外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外人面前,看到的都是他溫潤如玉的外表,現下這般失态模樣更是沒有過。

可她,輕而易舉便挑起他多年的欲·念,可那又怎樣,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最是肮髒。

很長一段時間內,謝無虞閉眼後,入眼全是那些不堪入目、令人作嘔的畫面,因為此事,半夜常常難以入眠。

“夫君?我進來了哦?”

寇蔻這次沒像剛剛那般直接進去,謝無虞剛才那克制難耐的模樣,她覺得奇怪而且還有絲害怕。

謝無虞回過神,聲音已然恢複往日的清冷淡然,“嗯,勞煩寇蔻了。”

寇蔻進去後,看見他白皙如玉的後背上,黏着幾縷墨發,臉一紅,連忙把衣裳放在幾案上,結巴道,“放,放好了,我先出去了,夫君你也快些。”

謝無虞收拾完回到寝房時,寇蔻已經睡下,透過緋色床幔,隐隐約約露出寇蔻纖細窈窕的身形。

折騰了一夜,天色見亮,他并不打算再睡一覺,喚小厮端了熱水來盥洗,推開房門,晨間的霧氣還帶着微涼濕意,陳英剛向他行了一禮。

卻見謝無虞腳步一頓,轉身又向屋內走去,進入寝房,大手撩開緋色床幔,裏面的人兒睡得正香,毫無所覺。

扯過被她踢開的衾被蓋在她身上,将床幔放下壓嚴實,出門時目光凝在幾案上的小冊子上,想了想,拿起冊子才出門。

穿過抱廈時,謝無虞淡淡吩咐阿芙,“你打小跟在她身邊,日後依舊是你貼身伺候,剩下的人聽你吩咐,辰時再去取早膳過來。”

阿芙和其餘三名婢女恭敬行禮,“奴婢知曉。”

……

書房內,謝無虞提筆寫完最後一字,将信裝入密封交給陳英,“送到聖上手中。”

當日寇蔻中藥前,他瞥見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在寇蔻出去後不久,也消失過一段時間,若說這裏面沒有皇後的手筆,他是不信的。

若他再晚些,後果可能就不會如此簡單。

謝無虞神情一暗,背後之人既然不管不顧,那他也就沒有必要留情面。

接到信件時,聖上此刻正和一衆後妃在禦花園品茗賞花,看了信上的內容,頓時震怒不已。

當着一衆後妃的面,下旨禁足皇後,惹來一陣唏噓,昔日皇後憑着聖上的寵愛肆意打壓一衆妃嫔,耀武揚威。現下聖上當着這麽多人落她的臉面,這,便是天家的寵愛。

鸾鳳殿。

皇後阮氏斜躺在美人塌上,微笑淡定地從大太監手中接過聖旨,等人一走,立馬起身,揮手噼裏啪啦砸了一堆奇珍異寶。

聲音尖銳道,“去,派幾個人傳出去,就說,宋大姑娘在大婚前一日和伯府公子有染,做出傷風敗俗、有辱門楣之事!我要她在整個貴女圈子裏都擡不起頭來。”

跪在地上的宮婢戰戰兢兢地應聲,生怕一不小心,怒火殃及到自身。

……

一覺醒來,已然快過辰時,寇蔻正在用早膳,早膳全是按她的口味做的。

今日她着一身粉紅繡金褙子,裏面一件淺黃綢緞中衣,日光照進來,整個人嬌俏又明豔。

衣櫥中新裁的衣裳顏色樣式,也是阿芙告訴夏媽媽後,夏媽媽派人備好的。

只是在打開衣櫥後,一排排全是顏色鮮亮的衣裳,而原本給謝無虞留出的衣裳位置,幾乎全被寇蔻霸占,阿芙無奈地搖搖頭,也就世子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若換了任何一個人,姑娘都不會如此舒心。

此刻,寇蔻腳上的粉緞白底繡花鞋,一下下點踩在鋪着青竹紋樣的地毯上,握勺的手腕戴着金鑲寶珠钏,珠子是由一顆顆紅色的石頭連綴而成,寇蔻很喜歡。

咽下一口鮮嫩雞湯,想起不久前讓阿芙送給寇淮的信,問阿芙,“爹爹回信了麽?”

阿芙取回信後,一直将信放在身上,就是知道寇蔻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将信從懷中取出來,遞給她,“夫人自個兒看看。”

寇蔻聽她改口叫自己夫人,眼睛一眨,忙若無其事地低頭看手中的信,握着信紙的手微微顫抖着,她有些激動。

就在昨夜,她真的和謝無虞成親了,對于這樁婚事,剛開始她是不願的,但知道那日驿站中的那位公子就是她的未婚夫後,寇蔻覺得她真是撿了天大的好處啊。

回過神來,将信看完。信上說讓她勿念,一切安好,只是石榴酒快飲完了,希望她日後有機會的話,尋時間回去看看,再親自釀些石榴酒。

寇蔻喜滋滋地起身将信放進妝奁臺旁的小匣子裏,突然又眉頭一鎖,“哎,說起石榴酒,我放在清佳院的石榴酒還沒搬走呢,可別讓他們給糟蹋了。”

阿芙笑她,“夫人,您就放心,那酒周管事已經讓人擡進府裏酒窖,夫人若想嘗,随時可取來飲用。”

說完,阿芙又擡頭看了一眼碧紗櫥外,見外面沒人,才低聲神神秘秘道,“夫人,您身子可還爽利?”

寇蔻轉頭奇怪地看着她,“什麽爽不爽利?”

阿芙一聽便明白了,夫人和世子好事兒還沒成呢?

這可算不得一個好消息,現在世子還願顧記夫人,可日後夫人若不能為世子早早誕下一兒半女,屆時世子納了妾室,夫人可就慘了。

阿芙換了個問題,“夫人,那小冊子您看過麽?”

寇蔻轉頭看了一眼幾案,上面的沒有小冊子沒了蹤影,“沒呢,夫君昨夜不讓我看,說傷眼。”

阿芙不敢再言語,畢竟這是國公府,不是寇宅。

“夫君他人呢?”他答應過自己讓她布置靜遠堂和屋子,她得再找他問問才好。

阿芙還沒說什麽呢,寇蔻看了一眼她吞吞吐吐的模樣,“算了算了,我邊逛邊找。”

昨夜從國公府前院走到靜遠堂,她腳都走酸了,太師府她覺得也挺大,但遠沒有國公府這麽大。

阿芙不緊不慢跟在寇蔻身後,兩人穿過曲橋,繞過錯落有致的廊庑,來到前院。

……

前院正廳外,夏媽媽和周管事躊躇地站在一旁,李氏多日未曾回府,他們已經習慣,今日卻突然回府,世子長年與她不睦,兩人正猶豫要不要禀告謝無虞,寇蔻來了。

寇蔻只見過周管事,朝夏媽媽點點頭後,開口問他,“周伯,夫君他人呢?我一路走來也沒見着他。”

一邊是新進府的世子夫人,一邊是夫人,哪邊他都得罪不起,嘆了口氣,“您還是進去看看吧。”

在她剛進門的瞬間,一個茶盞橫空飛來,眼見要砸到腦袋上,寇蔻頭一偏,滾燙的茶水帶着茶盞砸到右肩。

茶水是剛泡好的,有多燙自不用說,周管事見苗頭不對,連忙跑去向謝無虞禀報。

夏衫本就單薄,火辣辣的疼和灼傷感一路蔓延至心口,寇蔻捂着肩膀,疼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可她到底忍住了。

擡頭看向上首向她出手的那名婦人,一身豔紅衣衫,臉上描着淩厲冷漠的妝容,那瞳孔的顏色和謝無虞如出一轍。

沒有維護寇蔻的人在場時,她總是異常堅強。

猜到婦人的身份,寇蔻也不怕,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她才管不了那麽多,“不知夫人您為何要這樣做?難道是寇蔻哪裏惹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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