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清歌聞言喜不自禁,“奴婢說什麽來着,王爺今晚會找您,果然被我猜中了!”拍了拍手,清歌忙扶主子起身,征詢她的意見,“要不要沐浴更衣?”

點了點頭,許嬌荷沒敢耽擱,直接回房,出來風大,她又燒了許久的紙錢,擔心沾染這些氣息被王爺聞到會不高興,她便先行沐浴,淨了身重新梳妝,這才去拜見豫王。

梁東揚顯然有些不耐煩,畢竟等了那麽久。看出王爺面色不愈,許嬌荷福身致歉,“讓王爺久等,是妾身失禮,還請王爺見諒。”

本是滿腹煩躁,可擡眸瞧見眼前佳人一襲湖綠色長裙,款款而來,婀娜施禮,說話聲如泉水叮咚,清清涼涼,升騰的怒火似在不知不覺間被熄滅,方才想好的質問之詞渾忘了,只招招手讓她過來坐下。

颔首應聲,許嬌荷緩步走過去,手掌輕壓後裙,捋順後才緩緩坐于桌旁,雙指并攏,搭于腹間,修剪得細長圓滑的指甲無措的刮着指腹,豫王未出聲,她也不敢冒昧,就這麽靜靜的坐着,等待着他發話。

梁東揚歪坐于榻上,手中捏着一本《六韬》,閑閑的看着,許久不聽她吭聲,終于開口,

“不是有話跟我說嗎?怎的來了反倒沒音兒?”

還以為豫王找她過來是要審訊,候了半晌也沒個動靜,原來是等她自己交代呢!

生怕錯過這機會,許嬌荷深呼一口氣,趁着王爺心情好,趕緊将那日的情形解釋清楚,末了又道:

“當時的情形太過巧合,一般人都不會相信,認為我在狡辯,但我說的的确是實情,因為我讨厭說謊之人,自己也就不願意撒謊,畢竟說一個謊言還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圓,何苦讓自己那麽累?倒不如直接說實話來得自在。”

許嬌荷說話時,梁東揚一直在盯着她看,似乎能感受到幾分誠摯,要麽她真的說了實話,要麽就是慣會撒謊,是以鎮定異常,但她也只是描述了當時的情形,并未提及自己的想法,這一點,他必須問清楚,

“那我且問你,你對衛瑜,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問心無愧的許嬌荷勇敢擡眸,直視豫王,“換成是誰受傷我都會相救,看他自暴自棄我當然會勸解,這只是出于本能的善心,并不是男女之情。”

梁東揚本不想多問,可他們的确接觸太多,且衛瑜還說兩人是有情人,他聽來不是滋味,難免起疑,“聽衛瑜的意思,你們相處了兩個月,日日相見,若說沒有日久生情,似乎有些難以取信,畢竟郎才女貌,你對他,真的沒有半分動心?”

若不拿出證據,單單只是否認,只怕豫王不會相信,思量再三,許嬌荷決定坦白一切,因為她能感覺到,豫王是多疑之人,在問她之前,想必已然派人去許府打聽過她的一切,她若再有所隐瞞,他必不會再給予信任,那她真的是要被冷落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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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博取他的信任,許嬌荷決定将一切都攤開來說,“妾身沒有對衛大哥動心,是因為在認識衛大哥之前已有婚約,是家中安排的,可我跟他緣分淺薄,在一次出游時遇見劫匪,他為救我,以身犯險,最後我是得救了,可他掉下懸崖而亡,我悔恨不已,總覺得虧欠于他,

當時打算為他守寡的,所以遇見衛大哥時,我心中并無任何波瀾,只是盡本分救治于他,沒有兒女私情。後來我爹犯了事兒,安平侯府的世子救他于危難,又以此作要挾,讓我爹把我許配給他,算作報恩。我被迫無奈才嫁了過去,後面的事,王爺都曉得,不必妾身再贅述。”

果然是承認了,跟他打聽得無異,幸好她主動交代,沒等他追問,只不過,她這眼中閃爍的淚光又是何故?晶瑩的淚水含在眸中,雖然倔強沒落下,到底刺傷了梁東揚的自尊,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傾,沉聲詢問,

“你在為誰悲傷?”

縱使活了兩世,過了那麽多年,再思及那個人,許嬌荷依舊難掩悲痛,畢竟他是因她而亡,這份內疚,永生都難以磨滅!但她不能說出來,以免豫王誤會,緩了一瞬,從容回道:

“妾身是為自己。我這前半生,短短十幾年,卻經歷了太過變故,原先定親之人死于非命,有人說我是七殺命格,八字太硬容易克夫,而後又被世子脅迫嫁于他,成親當日又被王爺您搶親,幾經輾轉,流落至此,

周圍的人雖不敢當着我的面兒說什麽,可我曉得,他們背地裏都在笑話我,認為我這樣的女人沒資格做豫王妃。”

本是想以此為借口圓過去,可說起自己的身世時,她終是忍不住真的落了淚,畢竟還有前世今生的遭遇,回想起來越發覺得自個兒悲苦,如今嫁給豫王,他對她也不甚信任,誤會叢生,這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從未有一日真正安心,如何不難過?

默默聽罷她的傾訴,梁東揚沒說什麽,起身走向她,擡指為她拭去面上的淚痕,指尖獨有的男子氣息若有似無的傳入她鼻翼,動作輕柔得令她疑惑擡眸,就在這麽一瞬間,又有淚珠自眼眶滑落,梁東揚再一次為她抹去淚滴,居高臨下,定定的望着她,沉聲警示,

“本王不喜歡女人的眼淚,但今日是我惹哭了你,可以既往不咎,往後莫再讓我看到你哭,本王的王妃,當需堅強,你雖是我搶來的,但既成了親,我便是你的夫君,此生唯一的依仗,堂堂正正的豫王妃,誰若敢說你的閑話,無需給我面子,直接重罰,殺雞儆猴,以此樹威。”

他居然會教她這個?許嬌荷甚感驚詫,怔怔的望着他,只覺得這個男人很不一般,她似乎能看懂,但又不甚明朗,到底還是琢磨不透,而他已然轉身,去往床畔,悠悠坐下,

“關于衛瑜,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你肯坦白,我也沒必要再懷疑,既是夫妻,總該有信任。”

這是她最期待的結果,膽戰心驚的說了那麽多,終于取得他的信任,實屬不易,許嬌荷暗松一口氣,略覺口渴,目光移向桌上的茶盞,想動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見狀,梁東揚招呼道:“在我這兒不必拘禮,随意即可。”

“多謝王爺。”微颔首,許嬌荷先倒了杯茶給他端過去,而後又自個兒倒了一杯,抿了幾小口,終于不再幹渴,聽着窗外風愈緊,她不敢再耽擱,福身告退,

“王爺若沒什麽事,妾身先行告辭。”

豈料豫王竟道:“大夫說我已然大好,可以圓房。今晚留下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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