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丫鬟在旁勸說夫人莫動怒,“王爺應該只是提一提,還得征求老爺和您的意思。”
衛夫人最怕的就是這個,“沒聽到小厮的回禀嗎?老爺應承了!哼!真是對王爺唯命是從,瑜兒的婚事他從不張羅,皆是我在把關,這會子王爺一發話,他就做主了,何曾考慮我的感受?”
擔心丈夫應得太幹脆,此事無法回轉,但她一介婦人也不好去摻和,不甘心的衛夫人直接派人将此事知會兒子。
衛瑜一聽說豫王要給他牽紅線,對方還是表妹悅容,登時火冒三丈,再也顧不得稱病,匆匆換了身衣衫,氣沖沖的趕往前廳,再不像往常一般親切的與他打招呼,喚着表兄,而是忍怨拱手,悶聲行禮,
“拜見豫王殿下。”
聲音疏離,神情漠然,梁東揚暗嘆這表弟目光狹隘,不顧大局,衛瑜若還是如常般跟他打招呼,梁東揚也可既往不咎,偏他居然為着一個女人跟他鬧別扭,渾忘了多年的兄弟情義,太在乎感情的男人,難成大器!
不過忠銳公還不曉得這些內情,當着親人的面,梁東揚也不好跟衛瑜計較,只當他是真的身子不适才會黑着一張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放下茶盞跟他打招呼,
“衛兄若是身子不适,大可在屋裏休養,不必硬撐着過來。”
直視于他,衛瑜的眸中盡是不滿,沒有絲毫感激,“殿下忙着給我定親事,我怎可置身事外,理當過來探讨。”
商量與否,都是一樣的結果,又何必多此一舉?心裏這般想着,梁東揚面上還得表現出公正溫和,“那正好,母妃想為你和悅容做門親事,未知你意下如何。”
自是很不滿意,但又不能拿嬌荷說事兒,衛瑜只得以家境做借口,“兩家是親眷,有難自當相助,但若是結親就免了吧!悅容之父早已去世,無任何家世可言,我堂堂忠銳公府的三公子,為何要娶她?”
若說旁人在乎家世,梁東揚尚且相信,但若說衛瑜計較這個,他只覺稀罕,“本王怎麽記得衛兄之前還曾說過,娶妻不在乎家世,只看這姑娘是否賢良淑德,如此才可做對恩愛夫妻。”
說過又如何?人總是會改變的,端坐的衛瑜緊握着座椅把手,漠聲反駁,“當時年少,不懂人情世故才會胡言亂語,而今已然懂得門當戶對的好處,自不會再一意孤行。”
眼看着兒子态度不佳,忠銳公生怕豫王不悅,肅聲訓誡,“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擅自挑剔?”
衛瑜最了解他父親,不留情面,直接戳破,“難道爹您真的願意讓她做兒媳嗎?還是礙于王爺的威嚴,不敢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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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你是病糊塗了吧!”兒子突然說這樣的話,絲毫不顧場合,忠銳公甚是難堪,更怕豫王對他們生戒心,先将他訓斥一頓,又轉頭向豫王賠禮,
“這孩子得了溫熱之症,燒糊塗了才會胡說八道,還望王爺見諒。”
既然他要論家世,那梁東揚就跟他捋一捋,“看人家世不止要看這一代,前後都得考量,方家這會子雖是沒落了,但不代表往後起不來,她家中還有個哥哥常信在撐着。”
提起常信,衛瑜嗤之以鼻,“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能成什麽氣候?指望他重整方家?不把家底兒敗光就阿彌陀佛了!”
“人不可只看表面,常信看似一無是處,實則精明着呢!有一回我帶他去酒樓,那家掌櫃跟常信是老鄉,常信瞧着他愁眉苦臉就問了一句,掌櫃的說是對面新開了一家酒樓,點菜送酒,雖說這酒不一定有多好,但大多數人慣愛貪小便宜,這麽一來,他家的生意大受影響。
當時我忙着上樓赴約,也就沒在意,常信則給他出主意,讓他找幾位聲望頗高的文人雅士,由他們來評比,在這酒樓舉行一場詩文會。
酒雖是個好東西,但世人更愛附庸風雅,一聽說這邊聚集數十位才子,立馬都過來搶位子訂廂房,一賭才子風采!如此一來,這家酒樓聲名鵲起,任憑對面再怎麽想方設法的送東西也無濟于事。
由此可以看出,常信還是繼承了他父親經商有道的頭腦,只是欠缺磨砺的機會,只要加以扶持,勢必能成氣候,那麽你娶他的妹妹,也不算吃虧。”
捋着胡須點頭默贊着,忠銳公對此深表贊同,“實不相瞞,下官年輕時也是個纨绔子弟,後來娶妻生子之後才曉得身負重擔,開始發憤圖強。王爺言之有理,我也曾見過常信幾面,感覺他并非庸碌之輩,應該可造之材。”
深知自個兒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安妃娘娘和豫王的提拔,且豫王少年老成,深謀遠慮,他既這般安排,定有深意,盡管疑惑,忠銳公還是決定聽從豫王的安排,奈何衛瑜堅決不應,
“我不娶!爹您若是執意結這門親事,哪個兒子都一樣,找其他兄弟即可,反正孩兒絕對不娶方悅容!”
撂下狠話,衛瑜也不顧及梁東揚的感受,甩袖離去。
忠銳公一再賠禮致歉,豫王只道無妨,望着衛瑜離去的身影,他忽覺這麽多年的心血是白費了,年少的衛瑜柔弱易病,梁東揚就教他習武,強身健體,帶着他一起研讀兵法,他才逐漸變得身強體健,本想着兩兄弟一起謀大業,偏偏衛瑜為了許嬌荷一事跟他反目,不顧兄弟之情,分不清輕重,着實令人失望!
透過此事看清他的斤兩,未嘗不是好事一樁,梁東揚也不惱,未免忠銳公起疑心,到底還是掩下心事,留在府上用了午宴。宴後品了會子茶,閑聊了幾句便就此離開。
回府後,看到許嬌荷正在午歇,梁東揚也順勢在旁躺下。聽到一聲悶嘆,許嬌荷忍不住詢問,“王爺可是有什麽心事?”
在此之前,她并不敢主動詢問,生怕豫王認為他多管閑事,但自那日,兩人談心之後,她才覺得自己不該那麽懼怕他,畢竟他是她的丈夫,起碼的溝通還是應該有的,只要不涉及公事,閑聊私語應該沒什麽。
好在梁東揚并沒有打擊她這第一份關心,如實跟她講了今日之事。
聞聽豫王打算将方悅容指給衛瑜,許嬌荷暗松一口氣,“那天王爺說我猜錯了,可次日就差人将瑤臺玉鳳送了過來,妾身當時就糊塗了,不明白王爺的用意,如今看來,你是真不準備讓她進門。”
未料她會誤解,梁東揚澄清笑道:“怪我沒說清楚,那花擺在我那兒也是浪費,我是沒空瞧它,皆由下人們侍弄,你既喜歡,我自當相送,料想你會用心照料,與輸贏無關。”
提起衛瑜的婚事,她并無異常反應,梁東揚這才安心,看來她真的對衛瑜無心。而許嬌荷總認為此事不大妥當,
“方姑娘鐘情于王爺,王爺卻将她指給旁人,豈不是傷了她的心?”
微側首,梁東揚笑她太天真,“旁人說什麽你就信,方氏說她女兒鐘情于我,就一定是真的嗎?我與表妹相處甚久,兩人時常見面,從未在她眼中看出任何愛慕之情。”她的眼中,只有另一種東西,不過此刻不是探讨這個的時候,他也就沒再多提。
這能瞧得出來嗎?許嬌荷甚感訝異,“也許是姑娘家害羞,故意掩飾,才沒被你察覺?”
梁東揚自信一笑,只道他看人大都很準。許嬌荷忽生好奇,想驗證一番,“那王爺能瞧出妾身的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