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校園

校園

正月裏走親戚訪友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譚家和葉家這些年也沒少走動，但葉媽媽也沒想到譚家母女想突然過來，被問到在不在家，就随口說自己在家。

結果譚母馬上接了一句：“那我等下帶巧巧過去，我們正好在外面逛街呢。”

這時候如果再說不方便，下逐客令，那實在不太好，好像故意要趕人家走一樣。

所以放下電話的譚媽媽嘆了口氣：“等下讓葉朔早點送她回去吧。”

葉菁也覺得只能這樣了，兩人回到餐廳，看見葉朔和阮苗不知道在低聲說什麽。

葉菁輕咳一聲，暗示葉朔，你不要搞得太過分啊。

她和阮苗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吸引了這姑娘的注意，葉媽媽把葉朔叫到另一個房間。

“憑什麽要我送她走啊，我還想讓她多玩一會兒，吃完晚飯再走呢。”聽了葉媽媽的解釋，葉朔不滿。

葉媽媽看着自己兒子，心裏很無語：“不就是讓你早點送人家姑娘回家嗎，又不是讓你把人送走就完了，譚巧巧是個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鬧得雙方不好看，你高興？”

“原來你也知道譚巧巧什麽性子啊，那你還天天撺掇我和她在一起。”

“葉朔，你有點良心。”葉媽媽語氣認真起來，“雖說譚巧巧一直惦記着你，可我們做父母的可從來沒賣過兒子，就是你爸，雖然那麽說你，但譚父三番五次暗示他，都被他含糊打發過去了，不就是想讓你自個兒決定嗎？”

其實這一點，葉家父母還是明智的。

葉父天天催葉朔抓緊時間結婚，純粹是看不過去他一個二十幾歲的人，還天天和各種女明星上熱搜，做一些他覺得“不務正業”的事情。

想着葉朔如果結婚了，至少能好一點吧。

“可是你要我怎麽和她說，下逐客令？”

“你帶她出去玩，看看電影什麽的，何必在家裏窩着呢，你也不想和譚巧巧見面吧，出去躲躲。”

看電影，虧葉媽媽也能想得出來。

這對于大多數戀人來說，非常正常的娛樂活動，在葉朔這裏，完全不是。

看見電影，他就想起拉片作業，習慣性從專業角度審視。

這大概是他們這一行的悲劇，已經很難從電影電視劇中得到什麽娛樂了。

他不願意在多說話，徑自出了門，阮苗剛剛吃完，坐在沙發上看葉朔的照片。

葉菁拿給她不少葉朔的照片看，其中很多是從未公開過的劇照，甚至那些劇，阮苗聽都沒聽過。

葉朔早年私下裏和人拍着玩，留下不少影視資料，只不過從未公開。

她随意翻着，突然看見一張照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葉朔幾歲照的，他穿着一身小姑娘的裙子，頭上被紮了兩個短短的發髻，臉頰上塗着大紅的胭脂，活脫脫一個小女孩。

葉朔出來就瞄到那張照片，他看着對面笑得前仰後合的葉菁：“和我有仇啊。”

葉菁笑着：“怎麽了，反正黑歷史遲早都是要被人看見的。”

阮苗一手舉着照片，目光在葉朔和照片上移動：“這還真是你啊，葉朔，你小時候這麽好玩啊。”

葉朔并不覺得好玩，他一把奪過照片：“行了，別看了。”

收好照片，看見阮苗還在那裏笑個不停，于是他很沒底氣地威脅道：“我不信你沒有黑歷史，等着風水輪流轉的那天。”

遲早把你的黑歷史也翻出來看看。

“我可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不怕你看。”阮苗笑得嚣張。

葉朔迅速剝了一個橘子，喂到她嘴裏。

可別再笑他了。

吃了橘子，他拿過衣服，給阮苗穿在身上：“帶你出去玩吧。”

阮苗其實也不願意這樣窩在屋裏，她扯過圍巾系上，葉朔幫她拉好拉鏈，穿上衣服，和葉媽媽打過招呼，跟着葉朔離開。

門外是未融化的積雪，阮苗的雪地靴踩在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葉朔去車庫取車，她站在窗戶邊，随手用積雪團了兩個相對的小雪人，只有巴掌那麽大，擺放在窗臺上。

摘下手套，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打開微博發布出去。

配上簡單的三個字：你和我。

葉朔開車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阮苗在拍照片。

他下車，阮苗笑眯眯回身，看見葉朔也在對她笑。

她舉着藍手套，因為剛剛玩雪的緣故，上面沾滿了細碎的雪花。

走到葉朔身前，故意把冰涼涼的手放在他臉頰上，咯咯笑着。

得意洋洋。

“小心凍傷爪子，去車裏吧。”葉朔把她手拉下來，轉頭正要拉開車門時，目光突然定住。

譚母帶着譚巧巧從門邊走過來。

阮苗目光順着葉朔的方向看過去，自然也看見了這兩個人。

“葉朔哥！”譚巧巧嬉笑跑過來，卻在看見阮苗的瞬間停住。

她目光轉向葉朔，似乎想尋求到她想要的答案。

然而葉朔只是一如既往的禮貌，他和譚母打招呼：“譚阿姨過年好，我媽和葉菁我姐都在裏面。”

譚母目光轉向阮苗：“這位是……”

“我女朋友，過年來我家，我現在送她回家。”

譚母和譚巧巧神色倏然一變。

畢竟是多吃了幾年米，譚母倒是很快恢複了鎮定，盡管臉上還帶着無法掩飾的尴尬：“哦，這樣啊，小朔都有女朋友了，那我們先進去了，你們玩去吧。”

譚巧巧想說什麽，張了張嘴，被譚母一把拉了過去。

阮苗上車，兩人驅車離開。

葉朔并沒有送阮苗回家。

好不容易帶她出來一次，本來還想在家裏好好陪她玩玩，他小時候玩過的樂高，看過的漫畫書，她都沒見過。

本來挺好的一個下午，被那對母女的到來突然打亂。葉朔瞅瞅外面，這時候路上也沒什麽人，調轉方向朝另一個地方開去。

“我們去哪？”

“去學校。”

他說的學校，是兩人讀書的戲劇學院。

出身同一所學校，甚至是一個老師，阮苗卻并沒有在校園裏見過葉朔。

他在校園時代就已經名聲大噪，第一個獎項就是未出校門時拿的，等阮苗進來讀書時，葉朔剛好畢業。

當時他作為優秀畢業生的離校演講正在網上熱傳，本人在外地拍戲，阮苗也沒有機會見到他。

于是天天對着手機關注他的消息，這個從她中學時代就喜歡上的男人。

寒假的校園人丁稀少，只有保安大叔還在值崗，見是葉朔，直接放行進去，兩人把車停到一處停車場，下來步行。

“圍巾系好一點，別凍着了。”他把阮苗脖子上的圍巾又圍了一層，像一個企鵝。

這不比在車裏，外面天氣冷，凍感冒了就糟糕了。

踩着咯吱咯吱的雪，穿過一棟棟教學樓，兩人漫無目的地走着。

“葉朔，你上學的時候都去哪玩啊，有沒有逃過課？”她突然好奇，小手拽着葉朔的衣袖，晃啊晃。

人其實都是喜歡八卦的，阮苗也不例外。

“我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校園，偶爾才回來上課，還逃什麽啊，期末才過來考試。”葉朔四下望着，這裏他并不是那麽熟悉，因為也沒有呆過太久。

他突然回頭看向阮苗：“你是不是沒少逃過課啊？”

阮苗突然心虛。

“其實也沒怎麽逃過。”

葉朔臉上寫滿了不信。

“真的沒有。”她辯解，“我們當時有幾個教授特別喜歡點名，花式點，有時候上課點，有時候，下課點，甚至還有一次課間休息前點了一次，後來就沒人敢逃課了。”

她大學有記憶的幾次逃課，其中一次，是葉朔來做影片宣傳。

那是她大一的時候，葉朔拍了一部校園題材的電影，回母校宣傳路演，阮苗當時和很多新生一樣，寧可逃課也要過去。

那是她第一次逃課，膽子還沒那麽大，逃得心驚膽戰的。

後來才知道，那節課去的人一半都不到，老師都要氣瘋了。

但也可以理解，葉朔人氣太高，他們這群小萌新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去。

聽阮苗說了自己第一次逃課的經歷，葉朔哭笑不得。

他說：“這麽說，你第一次逃課還怪我啊。”

那以後，阮苗膽子越來越大，時不時就翹個課。

“我當時很想要你的簽名，可惜當時的場面太恐怖了，完全擠不到前面去。”回想當年的情景，她依然心有戚戚然。

“你居然還有追星的時候。”

“我只追過你一個人。”

她說完這句話，本來信步閑走的葉朔突然停住。

兩人這時剛好走到一處湖泊旁，冬天的湖泊凝成了冰，上面飄着細碎的雪花，阮苗靠在湖邊的一個雕塑上，眨巴着眼睛，男人在她面前審視她。

“那現在不用你追了，你只要在我追你的時候，別跑就行了。”

“我沒跑。”她不服氣地小聲嘟囔。

“嗯，沒跑。”他伸手剮蹭她的下巴。

沒跑還過了那麽久才答應我。

我都說得那麽直白了。

當然這些話葉朔也就是在心裏想想，他似乎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麽吓到阮苗的了。

這個相對而視的場景，阮苗心情不受控制地緊張，她本能地轉移目光，不敢看葉朔。

目光掃過一旁，不遠處似乎有人在拍照。

“葉朔，那邊有人。”

葉朔迅速放開了他。

不遠處兩個人影在那邊拍照，遠遠的也看不清，葉朔拉起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阮苗摘下一只手套，把手伸進葉朔的袖子裏，勾着他的手指。

葉朔反手就抓住了她。

“不要鬧。”他說着，握住了阮苗的手。

這裏對阮苗來說很熟悉，走到一處小路，路邊有一個很小資的咖啡館。

咖啡館的門緊閉着，寒假的時候自然是不會有人的，阮苗在玻璃窗前停下，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裏面擺放整齊的小桌子，牆上貼滿了明星的照片。

這些明星，都是從這所學校走出去的人。

她對着玻璃窗邊的一處座位：“我那時特別喜歡來這個咖啡館看書，每次周末早早過來，坐在這個位置上。”她指着對面牆壁的方向，“你看，坐在這裏，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牆壁上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