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哥,再給我盛一碗。”
可能是付艾倫的手藝太好,付未羽忽然胃口大開,吃完加了單面蛋的雲吞面後又連喝了兩碗雞湯。
付艾倫當然依着她,轉身進中島臺。
趁着這工夫,付未羽打開手機刷微博。
她關閉了所有提醒,點開才看到互關好友發來的十條私信,全都來自同一個人,關冕。
【習習,你加我微信了嗎?】
【或者我加你吧?】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還在嗎?】
……
從趙甜甜急剎車開始,她就把自動關機的手機交給了趙甜甜,直到離開老人院才重回自己手上,後又因車胎被紮的事耽擱,完全忘了這一茬。
“在看什麽呢?”付艾倫把盛好的雲吞面放她面前,随口一問。
付未羽咬着筷子,嘟哝:“關冕的私信,白天他讓我加個微信,我給忘了。”
說着就把好友申請發了過去。
付艾倫點點頭,“這不像你啊,網瘾少女不是應該時刻盯着手機,加個微信都能忘,告訴哥,是不是今天在老人院發生什麽事了?”
“小趙沒告訴你嗎?”
她的事,沒有趙甜甜不清楚的,只要付艾倫想知道,都會彙報上去。
“我想聽你親口說。”付艾倫倒了一杯紅酒,晃動紫紅色液體漫不經心地問。
“我碰到了舒靖。”
簡單幹脆,付未羽直言不諱。
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緊,眸色也逐漸暗淡,語氣不太友善,“他怎麽會在那兒?”
“三年前他欠了外婆十塊錢,說是來還債的。”付未羽聳聳肩。
“這種鬼話你信?”付艾倫的目光始終盯着低頭吃面的付未羽,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蛛絲馬跡。
但是她這幾年把演技磨練得十分精湛,讓付艾倫有些捉摸不定。
“我不信,可外婆信啊,還特別吃他那一套虛僞的甜言蜜語。”
“他對外婆說什麽了?”
“說明年要跟我辦婚禮。”
“什麽?!”
像是什麽晴天霹靂,付艾倫直接把高腳杯重重拍在桌上,把付未羽吓得差點被一口湯嗆死。
“你先別急,在外婆的記憶裏,純粹是把舒靖當成了我的男朋友,一直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我根本來不及插話,他就那樣說了,雖然被占了便宜,可外婆的情況你也知道,很快就會忘的。”
“是你來不及插話,還是根本不想解釋?”
“哥你什麽意思?”
看到付未羽驚愣地擡起頭,付艾倫才察覺剛才有所失态,忙收拾情緒道歉:“對不起習習,哥沒控制好情緒,只是哥擔心你……”
“哥,我真的沒事,老實說,看到他确實會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付未羽了,當年進醫院的事真的是一場誤會,你要我說多少遍才信啊?還有,我已經讓院長把他的身份信息從安保系統裏删除了,以後他都見不到外婆了,外婆很快就會忘了他的。”
“那你呢?什麽時候徹底忘了他?”
也許是他過于敏感,才會擔心舒靖的出現會再次影響她的情緒。
畢竟他差點失去自己最親愛的妹妹。
“哥,能不能別再提他了,再說就煩了啊。”
她平時雖然任性,但從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因為絕食進醫院根本就是一場意外,可解釋了八百遍付艾倫還是疑神疑鬼。
當初被網暴,付未羽的壓力很大,想分散注意力就去報了表演班,一邊在大學學習,下課了就去上表演班,兩頭忙,沒日沒夜地學習,三餐不繼。
她的腸胃從小就弱,沒多久因為胃潰瘍被送進了醫院,住了一整個月才把腸胃調理好,卻仍然留下了慢性胃炎的後遺症。
付艾倫不聽解釋,一心把責任推到舒靖的頭上,也從此恨上了他。
“好,哥以後都不提他了,那你也要跟哥保證,把他徹底忘了,以後別再來往。”
“知道啦,以後我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行了吧?”
娛樂圈就這麽點大,有時候人倒黴起來,想躲也躲不了,但她還是要答應付艾倫,免得他又唠叨不停。
“這就乖了,哥再給你盛碗雞湯吧。”付艾倫揉了揉她的腦袋,收起了一身的芒刺。
*
市中心BENI Pub的二樓卡座內,光線昏暗的迷醉氛圍裏夾雜着震耳發聩的魔音。
“能約我出來喝酒,自己卻喝蘇打水的人,在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舒靖一人了!”
舒靖約楚澤出來喝酒,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怪人一個。
“條件不允許。”被藍色燈光蔭蔽的英俊臉龐上浮現着冷漠。
舒靖酒精過敏,因而滴酒不沾。
“怎麽出了趟國,還是這副愛答不理的鬼樣子,你就不能像對你粉絲那樣給我個營業式微笑?”楚澤坐在舒靖邊上笑侃。
藍光下舒靖露出了八顆牙齒。
楚澤渾身一顫。
“哥們,你這笑得跟修羅似的,小姑娘看到還不得吓哭。”
“你見過修羅?”舒靖瞟他一眼,嗤笑。
“那倒沒,不過我們樂隊鼓手認識一插畫師,什麽妖魔鬼怪,大羅神仙,天馬行空,都畫得活靈活現,大觸中的大觸,就拿我們這次的新EP來說吧,封面就是請了這大神畫的,來,我給你看!”
楚澤翻出手機相冊,趁機宣傳一波新單曲。
舒靖略掃一眼,淡淡回應:“嗯,還不錯。”
“瞧你這敷衍樣兒,真懷疑你是不是真心約我出來喝酒的,怎麽?失戀還是失貞了?”
楚澤鎖屏後放下手機,拿起酒杯大喝一口,挑眉問舒靖近況。
“失戀。”
楚澤差點把酒噴出來,“你這張臉還會失戀?不對,是你對女人沒興趣,等等,難道你談戀愛了?大新聞啊!異地戀?”
“單戀。”
“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紀大美女能讓咱們靖哥單戀無果,讓兄弟來猜猜……”
“付未羽。”
舒靖都沒給楚澤猜的機會,直接給出正确答案。
而這個答案讓狀況外的楚澤大跌眼鏡。
“卧槽!!兄弟你不是吧!!就是你當初拒絕過的那個付未羽??”
“嗯。”
“怎麽回事啊你?當初不是你當着全國觀衆的面拒絕了人家,怎麽又變成你單戀人家了?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耍人家呢?”
“我……”
關鍵時刻,舒靖的手機屏幕亮了。
是一通來電,署名是一個躺在通訊錄裏三年的久違的名字。
“付艾倫?天倫的老總付艾倫?”
舒靖沒有否認,拿起手機對楚澤說:“我去接個電話,回來跟你解釋。”
像是早已預料到的那樣,舒靖看到付艾倫打來電話并不意外。
他神情自若地走到Pub外,在一個無人的角落接起付艾倫打來的第三個電話。
“好久不見,艾倫哥。”舒靖端起一貫的禮貌跟付艾倫寒暄。
“誰是你哥,別亂叫!”而電話那頭的付艾倫語氣并不和善。
舒靖依然保持笑容,直言不諱:“你是為了習習打來的吧。”
“果然是你故意接近習習,我警告你,別再打習習的主意!三年前不行,三年後也休想!”
“三年了,你還是一個盛氣淩人的哥哥,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充滿顧忌的舒靖了。”
嘴角微勾,血性未泯,像是铩羽而歸的浴血戰士,充滿鬥志,誓死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尊嚴。
“你什麽意思?”付艾倫警覺問他。
“我在大洋彼岸浴火重生,你手上也沒了我任何把柄,我發現我一直無法忘記習習,就這麽簡單。”
緣分何止起于三年前那檔戀愛綜藝,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留了份心思在那個瘋狂迷戀自己的小姑娘身上。
悄悄動了心,本該是他在節目最後向她表白,誰能知道那是他人生的死胡同,一敗塗地。
錄制最後一集的前一天,付艾倫找過他,以舉報他父親商業詐騙威脅他無論付未羽對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能讓她抱有希望。
舒靖父母早在幾年前就已離婚,法院将他判給母親,母親已在三年前改嫁,父親也有了新的家庭,可到底血濃于水,他父母感情不和,但他父親從未苛責過他。
為了讓父親躲過牢獄之災,也為了他那剛出生不久的異母小妹妹,舒靖答應了付艾倫,違背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
就在去年十月,他的父親因突發心源性疾病猝死,當年的案子就此一筆勾銷。
沒了顧慮,又在粉絲群看到付未羽的行程安排,舒靖在進修結束後果斷回國。
這次回來,就是奔着追回她的。
但她早把他當成了“始亂終棄”的仇人,加上付艾倫從中作梗,他的“追妻路”充滿了艱難險阻。
“你應該知道你對這個圈子的影響,習習好不容易有今天,當年你拒絕習習就搞得滿城風雨,這次你回國,連個機場偶遇都能在網上引起風波,如果你再曝光和我們家習習交往,會再逼死她一次的你知道嗎!”
付艾倫低沉的咆哮直沖舒靖心底,這也是他最擔心、最脆弱的一點。
但是,什麽叫“再逼死她一次”?
“習習她,發生過什麽?”舒靖的聲音略顯顫抖。
“事到如今,我都跟你直說了吧,省得你不肯死心。”
付艾倫把舒靖拒絕付未羽之後的惡劣影響一一複述,包括付未羽為他絕食住院。
聽過之後,舒靖一個人站在夜晚的巷子裏久久沒有回神,也沒有回Pub。
直到楚澤出來找到他。
“總算找到你了,怎麽打個電話這麽久?”
“有煙嗎?”陰霾的臉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
楚澤一愣,“你以前不是不抽煙的麽?在美國學會的?”
“到底有沒有?”舒靖略顯不耐煩。
楚澤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攤手:“還真沒帶,應該放裏面桌上了,我進去拿。”
“算了,我自己去前面便利店買。”
“就你這樣毫無武裝,不怕被人圍觀啊?”
舒靖哼哼鼻子,“要不你去給我當擋箭牌?”
“得了吧,進去問Pub老板要一包不是更簡單?順便告訴兄弟到底怎麽回事。”楚澤拍了拍舒靖肩膀,一臉深意。
舒靖輕笑一聲,“現在不想說了,改天再約,先走了。”
從來不是出爾反爾的人,這一次,他想反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