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午飯過後,所有人各就各位,演員們準備造型和化妝。

一般主演都有專門的化妝室,付未羽和張倩茹在同一間化妝室。

根據場記安排,今天開拍的幾場戲都在棚內,付未羽暫時只需要做一套造型,換好服裝後,趙甜甜給她披上外套前往拍攝現場。

早上還晴空萬裏,到了下午就開始風起雲湧,氣溫驟降,她穿上綢緞的旗袍渾身單薄,走在室外有些發冷。

但是一進棚,她就脫下了外套,進入狀态。

第一場戲拍的是第十八集的劇情,根據劇本劃分,故事已經開始進入高潮。

女主梁婉儀出生于清末民初的書香門第,幼年家中殷實,少年時家中發生變故,父親病故,家産遭奪,孤女寡母寄人籬下,受盡冷落之後,年少時訂下婚約的夫家又上門退婚,蒙受奇恥大辱,最後随母投奔省城娘家。

梁婉儀從小向往新式學堂,保守的家人卻讓她安守本分,準備嫁人。

年輕氣盛的梁婉儀不甘屈于命運,孤身逃離家鄉,坐上火車遠赴名流彙集的沽城,決心幹一番大事業。

獨自離開家鄉的梁婉儀在火車上丢失財物和行李,好在身無分文又舉目無親的她一下火車就認識了一位好心人,華豐商行總會會長的長子秋昱鳴。

秋昱鳴和他父親都是當地的大善人,見人有難絕不會袖手旁觀,借錢給梁婉儀之後又為其安頓住所,初次見面的兩人也因此結下緣分。

……

秋昱鳴是《獨上西樓》的男主,由關冕扮演。

兩人在之後的相處中互生情愫,私定終身,這場戲講的是梁婉儀第一次到秋公館拜訪秋昱鳴的父母。

扮演秋昱鳴父母的是兩位演藝界的老前輩,與老戲骨對臺詞,付未羽非但沒有壓力,而且應對自如。

秋父:“昱鳴總是把梁小姐挂在嘴邊,今日一見,果真秀外慧中,大方得體。”

秋母:“我就叫你婉儀,成嗎?”

秋家在商界名聲響亮,秋家上下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們絲毫不怠慢梁婉儀,還客氣招待。

梁婉儀出身書香門第,舉手投足都散發着大家閨秀的韻味,說起來還是他們秋家高攀。

梁婉儀:“伯父伯母謬贊了,婉儀不才,今日多有叨擾。”

秋母:“哪有叨擾,你看什麽時候接你父母來一趟沽城,好商量一下你二人的婚事。”

秋母對梁婉儀十分滿意,已同意這門婚事。

秋昱鳴在一旁與梁婉儀對看一眼,面露喜色。

然而梁婉儀不是扭捏的女子,将家中情況如實相告,“伯父伯母,實不相瞞,我從小失怙,多年來與母親相依為命,一直寄住在舅父家中。”

秋母:“這些事昱鳴都與我們講了,你和你母親都不容易,據我們所知,你母親已經改嫁,也算重新過上了好日子。”

梁婉儀沒想到秋昱鳴把這些事都告訴了他的父母。

“伯父伯母,你們都不介意我的身世嗎?”

秋母:“介意什麽,你本就是個可憐的孩子,經歷了那麽多苦難還這麽懂事,就該多個人來疼你。”

說着,秋母擡頭看了一眼秋昱鳴,眼神肯定。

“母親。”

秋昱鳴感恩,梁婉儀泫然欲泣。

“好!這條過!”

氣氛剛好,導演在這時候喊停。

所有人收起情緒,換上笑容。

這場戲從頭到尾沒有卡,剛開場就一條過,算是開了個好頭,所有圍觀的人都對付未羽的演技贊不絕口。

趙甜甜為她重新披上外套,拿出水杯和劇本交給她。

付未羽并未因為這場戲一條過就松懈,而是邊喝水邊和導演讨論劇本,準備下場戲的拍攝。

大約拍到晚上十點收工,大部分是男女主角的戲份,男配只有幾個鏡頭。

由于明天一大早還要拍攝重要戲份,付未羽一收工就坐上自家保姆車回到酒店休息。

她今天的工作狀态,舒靖一直看在眼裏。

劇組安排主要演職人員居住在離影視基地不遠的一家四星級酒店,幾位主演就住在同一層樓。

舒靖就住在付未羽的對門。

他進房間後快速洗了個熱水澡,準備休息,忽聞對面敲門聲,立刻走到門口看貓眼。

付未羽的房門前站着關冕。

酒店過道都有監控,深更半夜敲女孩子房門就算不是居心叵測,也容易引起誤會。

而付未羽居然還把門打開了,舒靖下意識抓住門把手,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沖動。

“習習,我給你沖了杯奶粉,睡前喝一杯有助于睡眠。”

關冕在這個點跑來敲門,已經讓付未羽感到驚訝,沒想到他還專程給她沖了奶粉送來。

“謝謝冕哥。”付未羽累得很,直接收下玻璃杯,不想再多說別的。

但是關冕看着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有事嗎?”她實在困得很,就算沒有這杯奶也能睡個好覺。

求求他快走吧,不然她付未羽多年塑造的好脾氣軟妹人設恐怕要崩。

“沒什麽事,就是想親眼看着你把奶喝了。”

付未羽此刻看着關冕就好像看着付艾倫,一個個都緊巴巴盯着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麽了?不會是你牛奶也不能喝吧?”

見她不喝,關冕想起白天芹菜的事。

“沒有,我喝。”付未羽當着關冕的面一飲而盡,喝完送上一個“歪頭殺”,把空杯子還給他。

關冕這才滿意地笑了,“很好,那我可以回房了,晚安,明天見。”

“晚安,明天見。”

關冕一走,付未羽立刻關門。

對門背後的舒靖全程目睹這兩人的行為舉動,目光涼如水,卻看不出一絲波瀾。

還是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随随便便給人開門,還随随便便喝別人送的飲料,也不怕這人居心不良。

剛倒頭睡下的付未羽又被床頭的座機電話鈴聲驚醒。

要不是她平日沒做虧心事,還以為是午夜兇鈴。

她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喂,哪位?”

然而對面沒有聲音。

“喂?”

還是沒回應。

挂斷之前,隐隐約約聽到一絲絲喘息聲,付未羽徹底醒了,把聽筒從手裏扔出去。

她聽過不少鬼故事,尤其是關于酒店的靈異事件,所以每次入住酒店,開門後她都會說一句“打擾了”,然而今天忙了一天又心事重重,她給忘了。

不會真這麽邪門,撞鬼了吧。

從小到大,好像什麽都不怕,其實最怕的就是鬼。

明明從來沒見過,但光是道聽途說就足見鬼怪的可怕。

一時間,她害怕得再也睡不着了,關冕的奶粉都救不了她。

“習習……”偏偏這漏聲的座機還在呼喚她。

付未羽驚叫一聲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裏,渾身顫抖。

“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齊天大聖……”

她把所有神明的名字都叫了一遍,企圖驅趕邪祟。

而在電話裏聽到那一聲驚叫的舒靖急了,以為她出了什麽事,拼命對着電話呼喊。

付未羽久久未應,舒靖情急之下轉撥酒店前臺讓人去看下情況。

十五分鐘後,酒店值班人員告訴舒靖,付小姐因為接到電話才受到驚吓。

舒靖:……

原來是他造成的。

經過安撫和換房,付未羽才重新得以入眠。

只是第二天開工,她的精神狀态奇差無比,甚至影響了工作狀态,和關冕的吻戲NG數次。

“小羽其他戲都很好,就是這吻戲還是要找找感覺,這樣吧,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培養一下情緒,我們先拍下一場。”

導演不知道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沒有破口罵人,還好聲好氣地安慰付未羽。

這讓付未羽更加羞愧:“導演,對不起,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給大家添麻煩了。”

“沒事,你先去車上好好休息一下,等到開拍了我會讓人來叫你。”

導演也明顯發現她今天的狀态不太穩定。

今天吃早飯還聽人傳酒店鬧鬼,看過付未羽采訪的都知道她膽小,這輩子決不想玩的游藝項目就是鬼屋。

*

付未羽一個人坐在自家的房車裏,沒有休息,而是繼續專研劇本。

剛才那場NG數次的吻戲出自梁婉儀和秋昱鳴在戶外郊游互相表白後的初吻畫面。

她一早上都感到昏昏沉沉,根本無法醞釀和初戀在一起的情緒。

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無數小鬼圍繞着自己,一點也不美好。

付未羽苦惱極了,怕給搭檔拖後腿。

“篤篤。”

車窗的敲擊聲打斷了她糾結的思緒。

趙甜甜去開車門,發現是舒靖,回頭告訴付未羽。

付未羽自然沒想到舒靖會在這時候跑來找她。

她沒有下車,給了趙甜甜一個眼神。

趙甜甜心領神會,告訴舒靖:“付小姐請您上車。”

付未羽差點吐血,她是讓趙甜甜問舒靖有何貴幹,哪裏是讓他上車,扶額無語。

果然,趙甜甜仍是塊朽木。

舒靖動作也快,沒等她發話就上了車。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語。

“我來道個歉。”

她沒問他來找她的原因,他倒是幹脆,直奔主題,只是她不明白他要道什麽歉。

“對不起,昨晚那個電話,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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