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照顧
眼皮重如千斤玄鐵，腦殼裏更像是灌了滿滿的水銀，天旋地轉，突然就不省人事，這是多久沒發燒了。
病就病了吧，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覺，結果一睡就睡到淩晨兩點。
付未羽是在一陣冰涼的觸感中醒來的，昏黃的燈光映着一張冷白沉靜的臉，就歪歪地趴在她的床邊。
是舒靖，付未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畢竟她發現自己的手正緊緊握着他的。
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立馬縮回了手，驚動了身邊的人。
“醒了？”慵懶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激起她一身的酥麻。
她木愣愣地沒有回應，舒靖撩了撩耷拉下來的額發，把手伸向她的額頭，被她一掌擋了回去，“你幹嗎！”
“看你燒退了沒。”舒靖對她的抗拒不以為意，語氣泰然。
還是睡着的時候，最乖。
“我自己會量，不用你來。”
付未羽很少發燒，就算發燒也就睡一覺發發汗就好透的事。
舒靖沒跟她拗，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盯着水杯，付未羽才想起來問他：“你怎麽會在我房間？”
看了看床頭的電子鐘，顯示02:15，如果沒記錯，回到酒店的時候大概晚上九點左右，已經五個小時了。
“先把水喝了，等下再把粥喝了，吃飽再吃藥。”
舒靖沒有回答付未羽的問題。
他問前臺要了個電飯煲，煲着營養粥，她醒來就能喝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付未羽昏倒前什麽都吃不下，現在退了燒，倒真有些餓了。
“女朋友病了，男朋友當然要寸步不離照顧。”
付未羽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占她的便宜。
“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趙甜甜這個丫頭，多此一舉。”付未羽低頭嘟囔。
見她沒有反駁男女朋友問題，舒靖不自禁勾了勾唇，去幫她盛了一小碗粥，粥裏放了點幹貝和蔥花，出鍋香氣騰騰，付未羽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謝謝。”
付未羽伸手，舒靖卻沒打算給她。
付未羽不明所以。
舒靖說：“我喂你。”
付未羽一臉好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那你今天就把自己當作三歲小孩子。”舒靖一本正經地說。
這什麽操作？以為她生病躺床上了就可以為所欲為？開什麽玩笑。
“舒靖，你到底想耍我耍到什麽時候？我求求你能不能放過我？”
生活這麽累，還要跟個這樣的男人糾纏不休，折壽的啊。
“乖，再不喝就涼了，不好喝了。”他絲毫不為所動，像哄孩子一樣哄着付未羽。
付未羽兩眼直勾勾看着他手中的塑料碗，恨不得糊他一臉。
“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幹嗎，但我也不會跟我的肚子過不去，你喂吧。”她懶得跟他廢話，兩手一攤靠在床頭，任他擺布。
喂每一口前，他都輕輕吹了口氣，付未羽看了嫌棄，“能不能別吹，都是你的口水，我還怎麽喝？”
舒靖眼眸流轉，揶揄道：“你不是都吃過我的口水了？”
付未羽差點嗆死自己，漲得滿臉通紅。
舒靖把碗擱到床頭櫃上，起身給她順便，動作娴熟，就像是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一樣。
等氣順了，付未羽才發現兩個人保持着一個暧昧的姿勢，像窩在他的懷裏，又隔着一絲距離。
一時間，空氣靜谧，氣息漸漸粗重，彼此卻沉默着。
舒靖的手掌停在她後背一寸之外，想接近，又怕她抗拒。
內心掙紮了許久，終于沒有忍住心底的欲念，将她一把摟進懷裏，頭埋在她脖頸間，像是在哀求：“習習，我們在一起吧。”
這一次，付未羽破天荒地沒有掙紮，而是極其平靜地告訴他：“好啊。”
舒靖心弦一動。
“如果你不介意和別人分享你的女朋友，我可以答應你。”
然而她的條件把他推向了深淵，也在侮辱他的尊嚴。
舒靖眼底一瞬陰沉，啞着嗓音說：“習習，我是認真的，你不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當初當着全國觀衆的面拒絕我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在開玩笑？現在卻說要和我在一起，你是耍我，還是耍全國觀衆呢？”
付未羽冷笑一聲，句句諷刺，終究把這些年壓在心底的憋屈當着他的面一口氣吐了出來。
趁着舒靖身子僵住的片刻，付未羽輕輕掙脫了他，未等他開口，跟他再次把話挑明：“既然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就別走回頭路給自己找惡心，舒靖，我再次聲明，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你想撩妹就去撩別人，我沒空陪你玩，看在你今晚照顧過我的份上，我不趕你走，你自己出去吧。”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臨走時輕聲細語地囑咐她把剩下的粥喝了，藥在床頭，已經分好類裝在藥盒裏。
合上門的那一刻，舒靖的手緊緊抓着門把手，可以清晰地看見暴突的青筋，後背靠着門板，像是靈魂抽離了肉.體，慢慢滑落，蜷縮，頭埋在膝蓋，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僅僅一個錯誤，就讓他把她弄丢了。
淩晨三點，人人沉睡，酒店走廊裏坐着一個孤獨的身影，微微顫抖。
“舒老師？您怎麽坐在門口啊？”
舒靖一直沒有離開，不知不覺天就亮了，也不知睡過沒有。
趙甜甜起床洗漱之後就過來看付未羽，沒想到看見門口坐着一個人，吓了一跳，近看才發現是昨晚被她喊上來照顧付未羽的舒靖。
舒靖聽到清亮的聲音，擡了擡眼，眼底黑青，盡顯憔悴。
“舒老師，你在這坐了一夜？你們……吵架了嗎？”趙甜甜戲很多，左右看看有沒有監控，看到後，默默挪到舒靖跟前，試圖擋住他。
人影落在他身上，忽明忽暗，須臾，憔悴的臉上露出略顯無奈的笑意，一句話沒說就起身離開了。
趙甜甜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見舒靖走遠才去拿出房卡開門。
進房間時，付未羽正在浴室洗澡，趙甜甜趁着這個時間幫她整理內務和準備早餐。
付未羽洗澡很快，趙甜甜剛把床頭收拾幹淨，她就穿着浴袍，頭上裹着毛巾出來了。
“付小姐，您好點了嗎？”趙甜甜看到付未羽，最先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這件事本來應該還得向付艾倫彙報，是付未羽阻止了趙甜甜。
一個舒靖已經讓人頭昏腦漲，再來一個付艾倫，真的要雞犬不寧。
“嗯，昨晚你怎麽把舒靖叫來了？”付未羽看到趙甜甜就開始興師問罪。
趙甜甜不太明白：“您不讓我通知艾倫哥，我就只好通知舒老師了。”
她老板生病不找哥哥，總得通知男朋友一聲吧。
“我和舒靖不是你想的那層關系，以後別什麽事都去麻煩人家。”
付未羽內心毫無波瀾，仿佛淩晨什麽事都沒發生，平靜中打破了趙甜甜所有的幻想。
“啊？可是我看舒老師在門口坐了一晚上，看上去特別憔悴，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似的，你們……不會是吵架了吧？”
她趙甜甜再傻，也看得出舒靖是喜歡她老板的，很喜歡的那種。
聽了趙甜甜的話，原本在臉上拍精華的付未羽雙手一頓，看着鏡中的自己，想到這些年的努力，不能因為這個人前功盡棄，眼睛眨都不眨地說：“總之，我們除了工作，沒有任何關系，收起你的少女心，別再胡思亂想了。”
趙甜甜以為她在賭氣，就不繼續往槍口上撞了，蔫蔫地回了聲“哦”。
可她還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
“付小姐，有您電話。”
床頭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電顯示：盧旭瑾。
趙甜甜好像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幫我拿過來。”
付未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調了靜音，接過趙甜甜猶猶豫豫遞來的手機，見她抓着不放，付未羽納悶：“你幹嗎？”
趙甜甜有自己的使命，卻不敢告訴她。
剛才看到有來電，趙甜甜習慣性地告訴了付未羽，說完就後悔了，付艾倫讓她防着付未羽和盧旭瑾不要走太近，但是這個任務過于艱巨，她做不到。
迫于付未羽的“淫威”，趙甜甜不情不願地松了手。
電話卻在此時挂斷了。
同時顯示10通未接來電。
全都來自盧旭瑾。
“是你調的靜音？”
因為手機靜音，她又昏睡不醒，才錯過了10通來電。
趙甜甜用力搖頭，擺手自證清白：“昨天您的手機一直在您包包裏，我發誓，絕沒有動過！”
付未羽相信趙甜甜不會撒謊，也不再追究，給盧旭瑾撥了回去。
打了這麽多，一定有什麽緊急要事。
很快，對面盧旭瑾焦急的聲音響起：“習習你總算接電話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了，昨晚有點發燒，睡了一覺已經好了，手機調了靜音，所以沒接到你電話，有什麽急事嗎？”
“你發燒了？”原本焦急的音色又多了幾分緊張情緒，“要不要緊？嚴不嚴重？”
盧旭瑾好像亂了方寸，言語裏缺失了一貫的诙諧幽默。
付未羽很少見他這樣，一時怔愣，沒有回答。
“習習？你還好嗎？不行，我還是過來看看你吧！”
“不用！我已經好了！”聽到他要來，付未羽即刻驚醒，“剛才量了體溫，36.7，已經正常了，別擔心。”
“我還是不放心，除非你發張照片給我。”
“什麽？”
“沒什麽，跟你開玩笑的，既然你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其實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們這次電影票房不是賣得不錯嘛，我和程度他們幾個想約你一起出來聚聚。”
電話那頭恢複了往日的輕松語氣。
付未羽和盧旭瑾合作的電影在上個月上映，賣座率很高，票房拿到當月冠軍，導演已經請了主創和主演開過慶功宴。
現在将近一個月了，電影熱度雖然有點下降，但曾經一起拍戲的幾個人關系走得越來越近，時常私下聚會。
付未羽因為在劇組拍戲，就很少和他們聚。
“為了找我聚會，你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我要是不去還真的說不過去。”
“誰讓你這段時間一直不回我，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躲我呢，就怕你因為輿論，不願再見我了。”
盧旭瑾苦哈哈地開玩笑，滿是委屈。
電影宣傳期，網上确實輿論滿天飛，炒cp歸炒cp，私下裏要是見面，那就是緋聞了，為此那段時間除了商業合作，兩人盡量保持距離。
這下叫上同期的朋友一起聚會，倒也可以理直氣壯地的見人了。
“這個月的行程都已經排滿了，不過馬上就到元旦了，劇組會放假，我應該會有空，可以一起約出來聚聚。”
她現在人紅事多，除了拍戲，還有不少商業通告要趕，雖然充實，可也不能因此和朋友失去情分。
“好，那我到時候再通知你時間和地點。”
“嗯，到時候見。”
沒等盧旭瑾再說什麽，付未羽看了時間，挂了電話。
時間不早了，她得趕緊吃好早飯回劇組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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