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開了一下午的組會,成功地将一組人給開昏了頭。
“夠了夠了,今天就到此結束,我要下班!”聲音裏都飽含痛苦。
“人是鐵飯是鋼,朋友們,吃飯去?”顧停風問道。
秦深看了一眼時間:“我和餘影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們去聚餐,費用報賬。”
“歐耶!組長萬歲!”
“走走走!吃大餐吃大餐!”
餘影忍俊不禁,秦深的這群組員還真是有活力呢。
“不是,你倆幹嘛去?”顧停風好奇,“急于這一時半刻?”
餘影解釋道:“跟警察局約好了,五點鐘要去一趟,見個人。”
顧停風如臨大敵:“見誰?黎哲文啊?”
多晦氣呀!
秦深:“……沒事少腦補。”
餘影跟衆人揮手:“我和秦深就先行一步,下次再見。”
“餘少校下次再來玩啊!”
“嗯嗯!多來多來,我們不介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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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影應承下來。
秦深開車,餘影坐在副駕駛座上,開了導航,挑着最不擁擠的路去警察局。
警察局六點鐘是下班時間,下班之後再見嫌疑人不合規矩,趕着五點的時間來倒是剛剛好。
“先生,按照規定,只能餘影少校一個人進入審訊室。”一名警察抱歉地說道。
秦深:“那我在外邊等你,待會一起回家。”
餘影比了一個“OK”,跟着警察往審訊室走去。
沒想到秦深還是會的,直接不提送他回學校教師公寓。
回家。
他喜歡這個詞。
“餘影少校,到了,我就不陪同您一共進入審訊室了,就在外面候着,有需要您叫我。”警察客氣道。
餘影道了謝,進了審訊室的門。
審訊室自然不是什麽好地方,不會寬闊、敞亮,這裏是一片沒有窗戶的狹小空間,連燈光都故意設計得晦暗。
餘影的眼力很好,他一下子就看清了坐在審訊室裏的安然。
安然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很糟糕,蓬頭垢面,雙眼無神,脊背彎曲下垂。
餘影以前曾見過安然一次,他記得安然是一個很會打扮自己的omega,幾乎身上每一處他都會按照傳統alpha喜歡的樣子來裝點,特別是抑制頸環。
而眼前的安然,除了脖頸間的抑制頸環外,看不出絲毫從前的模樣。
餘影不由得唏噓一聲。
“餘影……”安然的身體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變得僵硬。
餘影平靜地望着安然:“聽警察說,你不願意認罪。”
安然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認不認罪都不會影響把我壓上法院接受判決,不是嗎?”
“你既知自己後路,那何故見我?”餘影問他。
安然自嘲的表情變得扭曲、難過:“因為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餘影:“想不通什麽?”
安然擡手擦了擦臉,整理着自己淩亂的衣裳,又捋了捋短發。
最後,他摸了摸自己一直佩戴的抑制頸環。
“餘影,你可知我為什麽要戴着抑制頸環?”安然似哭似笑,“你猜我家裏人是怎麽培養我的?”
餘影沒說話,靜靜地等待着安然自己說。
“他們不拿我當人,拿我拿工具啊!”安然眼淚落了下來,“他們就指着把我給養大了之後賣給有錢人,拿我換錢,所以我從小就只能按照他們眼裏的omega标準活着,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鞋子,背什麽的包,用什麽的日用品,全部都是他們說了算。”
安然手指顫抖着摸上抑制頸環:“就連這抑制頸環,也是他們逼我戴的。”
聯盟有完善的法律來保障omgea的權利和權益,omgea也不會走在大街上就有可能被alpha拖進巷子裏強.暴,也沒有幾個alpha敢在監控遍布的地方光明正大地用信息素來被迫omega屈服。
“我不想戴這個,我從小到大,周圍的同學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會天天戴抑制頸環,只有我成日裏戴着,哪個認識我的人見了都要對我評頭論足!”安然嘶吼起來。
餘影:“那你為何不取下來?”
安然擡着手,輕輕地晃了晃:“戴太久了,取不下來了。”
束縛久而久之的,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保護。
至少在他面對黎哲文的這兩年裏,抑制頸環給了他接近黎哲文的勇氣。
“餘影,你那麽小就失去了父母,又被黎家人算計,PUA了你這麽多年,你怎麽一點都沒有瘋呢?你為什麽不像我一樣瘋呢?”安然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我好讨厭你這樣的人,明明過得不好,卻沒有半點要爛在淤泥裏的意思,爬也能爬上去,你怎麽就能爬上去!”
“你是omega,卻能以綜合成績第一的高分考進第一軍事大學,還能在大學期間始終保持第一,更是被挑中去執行任務,搖身一變,成了少校,而我也是omega,我就只能學些自己完全不喜歡的東西,插花、畫畫、彈琴,每一樣我都厭惡到了極點。”
“你早就恨不得擺脫的黎哲文,我還要眼巴巴地勾着他,就想着等他哪天畢業了,當了軍官,好把我帶離我的家庭,可我哪裏知道他就是個靠着吸血才有那麽一丁點用處的廢物!”
“我早就對黎哲文不耐煩了,他剛愎自用,性格極端自大,也根本不懂什麽是尊重,可我竭盡全力只能攀附上一個黎哲文,更好的人,我一個都摸不着!”
安然手腕上的電子鐐铐在他嘶吼時發出“滴滴滴”的警告。
被鐐铐的警告聲驚得一哆嗦,安然才鎮靜了下來。
平複下來後,安然瞧着餘影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變化的餘影,又震怒起來:“餘影,你怎麽能做到一臉平靜的?你笑話我啊?挖苦我啊?你為什麽沒有反應!”
大抵是安然的聲音實在是太吵,連門外候着的警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吵什麽吵?”
安然無力地坐進了椅子裏。
餘影等安然不再瘋狂,才道:“我不是你,談不上感同身受四個字,因而不該對你的遭遇做任何評價。”
安然愕然地擡起頭。
為什麽會這樣?在所有人都罵着他時,這個最該罵他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從我個人的角度,我還是建議你據實交代,争取寬大處理,特別是毒.品,你知道,聯盟對這一塊罰得很嚴。”餘影說。
安然放聲痛哭起來。
餘影沒打擾,靜靜地等着安然哭完。
誠然他自己也挺倒黴,父母雙亡,分明是英烈之子,卻被黎家人算計了多年,為了擺脫黎家人的利用他也是廢了一番功夫。
可他說得也是實話,他無法對安然的經歷感同身受。
這個世界上連兩片完全一致的樹葉都找不出,又怎麽能談得上感同身受這回事?
安然哭得有點久,久到幾乎要脫力,餘影不再等待,而是拉開了審訊室的門:“勞駕,給他一杯淡鹽水。”
警察:“好的,請您稍等。”
餘影打小不愛哭,就算是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他也不會哭,頂多是跟爸爸媽媽嚎兩聲撒個嬌就過去了,他不是很懂要怎麽安慰人。
警察拿了一杯淡鹽水回來,餘影順勢告辭。
他想,安然也許已經達成了見他的目的,那他再留下,就真是在看人家笑話了。
餘影選擇早早離去。
只是離開警察局前,餘影找警察問了問:“警官,确認定罪的omega會跟alpha關在一個地方還是單獨關押?”
警察心裏大致明白餘影是什麽意思:“餘影少校請放心,聯盟的每一個監獄都很正軌,alpha和omega,男性和女性不會關押在一起。”
那這對于一個既厭惡着alpha,又不得不依賴alpha的omega來說,能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等法院的判決下來,勞煩您幫幫忙,照顧他一點兒。”餘影道。
警察笑了一下:“少校心很軟。”
餘影否認:“沒有,如果黎家人有人想見我,也麻煩警官直接替我回絕,凡事黎家人,我一概不見。”
警官愣了愣,旋即說好。
餘影見牆上的時間已經逐漸趨近六點鐘,也不再多打擾,道了告辭。
秦深一直在外邊候着,步子都沒有挪一下,一看見餘影便迎了上去:“已經見完面了?後面還會來警察局嗎?”
餘影:“不會來了,都處理妥當了,還來做什麽?”
秦深點點頭:“那我們先去吃個晚飯,然後回家?”
餘影目光意味深長:“就默認了我跟你回去?”
秦深局促了一下:“你要是不願意,那我送你回學校公寓。”
真夠呆啊。
誰放着男朋友不要,孤零零地去住學校公寓?
“我不算學校的學生了,可以不用住學校。”餘影說。
秦深腦袋卡殼:“什麽?”
餘影雙手捧住秦深的臉:“找個時間陪我去學校一趟,把東西都搬回家裏去。”
秦深喜不自勝,也不拘謹了,當場就把餘影給抱起來騰空轉了個圈。
“好!”
搬回家,搬回家!
餘影:他男朋友的腦子全點機甲研究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