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都這時候了,怎麽能算了?”許靜聲音擡高,語氣激動,緊接着她擡起頭看了眼樓道口。

見許靜擡頭,連玥險些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連忙縮回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心虛,全是下意識反應。

好在許靜并沒有發現她,只是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媽,難道你不想哥好起來了嗎?”

許母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小聲抽泣,此時客廳內三人間的空氣宛若凝滞,只剩屋外的蟲鳴在吵吵鬧鬧。

連玥心中疑惑,許靜的哥哥是生什麽病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連玥手都開始發麻,小心翼翼伸展了一下手臂,打算活動一下,下面突然傳來啪嗒一聲。

許父一杆煙抽完,煙槍磕在長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的死寂,他聲音沙啞,帶着不可辯駁的力量,“巫醫明天回來,到時候再說。”

巫醫?

連玥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這是什麽神奇的稱呼?醫生嗎?

見幾人起身,連玥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做賊似的放輕了腳步,偷偷摸摸回到床上。

畢竟在她的觀念中,偷聽別人講話是不道德的。

為了避免被許靜發現自己是醒着的,連玥面朝着牆壁躺下,沒一會便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腳步聲。

許靜回來了。

不過奇怪的是,許靜并沒有立刻上床,而是站在床邊沒有動。連玥大概能感覺到她在看自己,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許靜在做什麽。

房間裏也沒開燈,雖然有月光,但灰蒙蒙的也看不清什麽,夜晚還帶着一股子山裏特有的冷意,她站着不冷嗎?

連玥正猶豫要不要轉過頭招呼許靜,就感覺許靜在自己身後輕輕躺下了。

沒一會,身後便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這時連玥才想起來,經過剛才那麽一打岔,她竟然把上廁所給忘記了。

她仔細感受了一下尿意,好像也不是特別急。

算了,明天早上再上吧。

這麽打算着,但實際上卻是越想越忍不住,最後連玥還是翻了個身,想讓許靜陪自己上廁所。

然而,這一翻身,差點把她尿給吓出來。

此時月亮正好透過窗戶看進來,在床邊灑下一層銀白的光,連帶着屋裏也被添上一層薄灰的亮色。

而順着這點子亮光,連玥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眼就看到許靜直直盯着自己的雙眼。

她的眼神很奇怪,連玥想不出怎麽形容,但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然而待她回過神來,想看仔細時,卻只看到許靜如平常一般含笑的眼睛。

“玥玥,你怎麽醒了?”許靜伸手到床邊拉開燈。

看着許靜的笑臉,連玥眨了眨眼,心想自己剛才肯定是看錯了,不由嗔怪,“你剛才睜着眼睛幹嘛?吓我一跳。”

“我好久沒回家,突然回來有點睡不着,想事情出了神。誰叫你突然轉過身來呀,還把我吓了一跳呢。”許靜也拍了拍胸口。

連玥聞言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拉着許靜的手下床,“快帶我去上廁所,我快憋不住了!”

“哈哈哈!誰叫你睡覺前不上廁所,活該。”許靜笑嘻嘻道,“走吧,我帶你去。”

廁所在一樓後門外的院子左側,是旱廁,旁邊是豬圈,還養了兩頭豬。

豬在熟睡着,時不時發出一聲哼哼。

整個廁所雖然打理得挺幹淨,但還是有一股怪味,連玥屏住呼吸進去,出來時大口喘氣,又被許靜嘲笑了一通。

兩人打打鬧鬧回到房間,或許是出去走了一趟消磨了睡意,此時還有些睡不着,兩人便蓋着被子聊起了天。

“玥玥,我明天帶你去抓魚,小河裏面有很多野生的鲫魚,熬鲫魚湯可鮮了。”

“好呀!我還沒有抓過魚呢。”

“河邊還有櫻桃,現在應該也熟了,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爬櫻桃樹,但是個子太小,上去了就下不來,吓得哇哇哭。”

這一夜,許靜和連玥說了很多她小時候的事情,連玥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睡着前,連玥忽而模模糊糊地想到,說了那麽多,許靜好像一直沒有提到過她哥,就好像她刻意把他從她的這些故事中抹去了一樣。

為什麽呢?明天一定要問問……

次日,連玥是被清晨的雞叫聲喚醒的,睜開眼時許靜已經在梳頭了。

“玥玥醒了,快起來洗漱,吃了早飯我們去抓魚。”許靜笑盈盈地招呼道。

聽到抓魚,連玥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今天有太陽嗎?我要不要塗防曬呀?”

“不用,上午小河那邊沒有太陽,要中午才曬得進來,我們早去早回。”

“好!”

一上午連玥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她不但摘了一大籃子的櫻桃,還親手抓住了好幾條魚。

“靜靜,你家鄉真好呀!有山有水的,櫻桃還這麽甜!我以前在家裏買的櫻桃都沒這麽好吃的。”連玥回去的路上蹦蹦跳跳地抒發着自己的感想,“可惜就是沒有信號,不然我發個朋友圈朋友們不得羨慕死我。”

“你喜歡這裏嗎?”許靜問道。

“當然喜歡!”連玥仰起頭看向被四面山環住的湛藍天空,笑容和陽光一樣燦爛。

此時許靜低聲說了一句話,連玥沒有聽清,她轉過頭問她:“靜靜,你剛才說什麽呢?”

“我說你更喜歡這四面哪一座山呀?有機會我帶你去爬山。”許靜往連玥嘴裏塞了顆櫻桃。

連玥一邊泯着櫻桃,一邊仔細看向周圍的山,最後她目光落在懸崖上有一棵老松樹的山上,“我喜歡那邊,山頂看下來肯定很美。不過這山這麽陡,應該不能爬吧?”

“放心,我會帶你去山頂的。”許靜眼裏含笑。

連玥總覺得許靜這話有點奇怪,不是應該她們一起爬上山頂嗎?怎麽是許靜帶自己上山頂呢?

不過她也沒有細想,應該是表達方式的問題吧。

玩了一上午,中午又吃到了自己親手抓的鲫魚熬的湯,許母的手藝超絕,魚湯鮮美無比,連玥一本滿足。

吃過午飯,連玥意猶未盡,又抱着一籃子櫻桃吃,“靜靜,我們下午去幹嘛呀?”

“到南山去摘桑葚吧,我記得你喜歡吃桑葚。”許靜說道,“不過你得去把防曬塗上,下午太陽有些曬。”

“好。”連玥興沖沖地應下來,便往樓上爬,絲毫沒有注意到正在一旁洗衣服的許母,聽到南山這個詞時猛然頓住的動作。

剛爬到樓上,沒走幾步,連玥又想起什麽,回到樓梯口探下頭,她正想問許靜是否需要幫她也把防曬霜拿下來,卻看到許母已經站了起來,好像在和許靜對峙。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連玥原本想說的話又咽回了喉嚨,她正想起身離開,卻聽見許靜說話了。

許靜的聲音很冷,和平常時完全不同的冷漠,“媽,你要是心軟了,你就別管這事,反正我是一定要救哥的。”

“可是,靜靜,那也是一個孩子啊。”許母聲音有些哽咽,“她年紀還這麽小,和你一樣大,我們不能……”

“媽!”許靜粗暴地打斷許母的話。

留下來本來是好奇于與平常不同的許靜,但連玥越聽兩人的對話,越覺得迷惑。

許靜為什麽這麽奇怪?

許母口中的孩子是誰?是自己嗎?

可救許靜的哥哥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無數的疑惑堆成一團迷霧,把連玥的腦子塞得滿滿當當。

而就在下一秒,許靜吐出的話,卻像一柄長槍,将連玥從頭貫穿到腳,死死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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