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天氣晴朗,藍天和沙漠間,漂浮着淺淺的流雲。

從駱駝上下來,顧南榆就被工作人員拖着去拍宣傳照了。

下午日頭正烈。

陽光一晃,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立刻把墨鏡戳上,擋住大半張臉。

不遠處就是于回。

導演胡楊詢問他們是否介意跟對方一起拍個合照,兩人自然沒有異議。

這次錄制節目的目的,于回和她都十分明确。

他們可不是來複婚的。

造型師上前給兩人補了補妝,随即攜同周圍一群人退開幾步,将空間留給了他們。

另一邊,攝影師端詳兩人片刻,若有所思的,半似考量,半點猶豫,看一眼邊上的胡楊,問他:“胡導,你說我要是讓他們倆有點親密動作,他們不會反對吧?”

胡楊沉吟一下,還沒說話,對講機裏忽然傳來另外一組工作人員的聲音。

“胡導,我們這邊結束了。”

“這麽快?”

那邊像是回避了一下人,小幾秒,才又說話。

“胡導,我們這,兩尊大神,你敢喊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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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八道。”胡楊教訓一句,自己倒也沒那麽确定了。

畢竟沈以誠的所作所為,确實已經刷新他的認知。

果然話剛一落下,對面沙丘那邊已經一前一後過來兩個人影。

胡楊看面前攝影師正在跟于回和顧南榆溝通拍攝細節,不由擰了擰眉。

他預感,攝影師提出來的親密動作,恐怕是很難拍到了。

沈以誠跟岑晚各自拍了一圈兒,回來,坐在遮陽棚下休息片刻。

岑晚跟他隔了張桌子,看他一臉閑散模樣,沒好氣地笑:“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有嗎?”沈以誠淡聲,“昨天跟你講過了。這是最後一次,往後,咱們就各不相欠了。”

岑晚挑着眼角看他,他不說還好,一提起來就讓她一肚子火。

年少出名,是優勢,卻也成為了她最大的桎梏。前面許多年她都過得順風順水,卻沒想到,會在陰溝裏翻了船。

她想,也許那之前,沈以誠對她是有點好感的吧。她始終記得,那個穿着白襯衫的少年,帶着溫和笑意,對着她說謝謝的畫面。

可是她用了那種極端的方法讓他同意跟她結婚,又在往後一年時間裏,一點點消磨掉了他對她本就不多的一點好感。

可笑她這次還以為他願意來錄制節目,是對他們的關系還保留有一絲餘地,卻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岑晚橫他一眼,語氣有些沖:“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那倒不用。”

“不過,靠別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該好好想想,怎麽才能靠自己,畢竟,”沈以誠低眸笑了笑,眉間竟意外的有幾分溫柔,“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也有爬不上床的時候。”

“閉嘴!”

她的不堪,她的醜陋,她的不擇手段,就這麽被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攤開在她面前。

一點餘地都不留。

岑晚氣急,礙于周圍工作人員還在場,生生忍住了要拍桌子的沖動,瞪着他清冷的側臉,恨不能縫上他的嘴。

“行,不說了。”沈以誠沒什麽情緒地一笑,似是主動讓了步,“休息會兒吧。”

一時無話。

前面不遠處,拍攝還沒有結束。

攝影師興奮的大喊聲隐隐傳過來。

“你們兩個靠近一點,南榆手放于回脖子上,于回扶住她腰。”

“于回你怕什麽,她吃人嗎,摟緊一點。”

顧南榆有些好笑,撥了撥自己被風吹亂的長發,湊近了于回,“你別這麽僵硬行不行。”

于回暗自咬牙。

當初兩人領證也就随便拍了個照片,更別說現在,是跟前妻拍親密照好不好。

“你倒是說的好聽,”他翻了個白眼,“回家跪搓衣板的又不是你。”

顧南榆聞言,不懷好意的視線從上到下打量他一圈兒,“于回,你該不會是下面那個吧?”

“……”

你才是下面那個!

于回暗嚎一聲,又不敢有太大反應。

周圍一圈兒都看着呢。

顧南榆勾了勾眼角,照着攝影師的要求調整的角度,靠近于回一些。

于回被她這麽主動抱着,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退。

于是那邊攝影師又開始喊了:“于回你別這麽緊繃啊,這麽個大美女在你懷裏,你表情怎麽跟跑了老婆一樣。”

話一出口,攝影師才察覺出不對來,看了眼胡楊,讪讪道:“抱歉,喊習慣了。”

周圍笑聲“窸窸窣窣”的,又遠又近,也同樣感染了遮陽棚下的人。

于回調整了姿勢,手臂落在顧南榆腰間,不親不疏地把握了個分寸。

“說起來,你到底對那位還有沒有想法,”于回問她,視線下意識掠過遮陽棚下的男人,“要不我幫幫你?”

顧南榆仰頭看他,笑一笑,“管好你自己吧。你那個對象,到現在都沒敢往你媽面前帶吧。”

“你少戳我痛處,說的好像你自己——”

“好——就保持這樣別動!”

攝影師突然喊了一嗓子,正好捕捉到于回眺望遠處,顧南榆卻在仰頭看他的畫面。

這對前夫前妻之間氛圍還是相當和諧的,攝影師趁着這個瞬間立馬按下了快門。

攝影師還在喊着:“于回,看南榆時再多加點感情,就是要那種愛而不得,不得已被迫分開的那種,激烈一點!”

顧南榆正在整理臉上表情,于回先不幹了。袖子一甩,大踏步走到攝影師邊上,嚷嚷着:“拍不了拍不了,我一個唱歌的,又不是學表演的。什麽愛而不得,你愛一個我瞧瞧。”

攝影師被他一怼,還高漲着的興奮情緒一時沒緩過來,愣愣一句:“那我找人教教你?”

“沒事沒事,這樣就可以了。”胡楊沖攝影師擺擺手,“後面兩站還有機——”

“好啊。”

胡楊打圓場的話被這突然的一句打斷。

于回沉吟了下,環視一圈兒周圍工作人員,最後指着遮陽棚底下的男人,“就叫沈老師吧。他不是影帝嗎,演技肯定好。”

“這……”胡楊視線遲疑地看看于回,又看看遮陽棚下的沈以誠,最後挪到不遠處正懶懶看着他們的顧南榆身上,“這沈老師也不一定同意啊,要不你去問問他?”

于回“切”了一聲,嘴裏咕哝着“多大點事”,擡腿就往遮陽棚過去。

一系列的變故,自然早就落在遮陽棚下二人的眼裏。

岑晚朝着于回揚了揚下巴,跟沈以誠閑聊起來:“你說他們倆到底怎麽回事啊,看着不是挺合拍嘛。”

“是嗎?”沈以誠回問了句,又說:“我倒不覺得。”

岑晚打量他一眼,忽然嗤笑了聲,“我說,你該不會對人——”

話未說完,餘光瞥見那頭于回過來了,岑晚立馬止住了話頭。

于回毫無所覺,笑嘻嘻地看沈以誠:“誠哥,幫個忙呗。”

“什麽?”嗓音很淡。

“還不是那個攝影師,說什麽感情要再激烈一點。你們也知道,”他看向岑晚,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是個唱歌的,演戲我又不在行。”

岑晚似有所覺般揚了揚眉,“怎麽,你難道還想叫以誠給你示範一下?”

蔫酸蔫酸的。

“好。”

于回還想再說兩句,聽沈以誠這麽幹脆應了,準備好的臺詞一下噎在喉嚨,表情有點不尴不尬的。

那邊岑晚聞言,視線不可思議般看向已經站起來的沈以誠,小半秒,嗤笑一聲,也不說什麽了。

日頭已經西斜,沙丘上風大了不少。

顧南榆看于回東奔西走好一會兒還不過來,攝影師那邊竟然也沒喊停。正想着過去問問情況,就見剛還在遮陽棚下端坐着的男人,已經向她的方向過來了。

不由看向後面朝她擠眉弄眼的于回,不知該贊他是絕世好閨蜜,還是該責他多管閑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這麽多雙眼睛。

“沈老師,”她叫他,摘下墨鏡,揚了揚眉梢,“怎麽過來了。”

沈以誠沒答,上前幾步到她面前,中間隔了個安全距離,輕笑了聲,“轉過去。”

“做什麽?”

他又靠近些,重複了一遍,“轉過去。”

顧南榆看着她,一雙眼眸澄澈,不明所以,卻仍是按他說的背過了身。

很快,察覺到有人靠近。

他很高,這麽站在她背後,壓迫感十足。

她心正一跳,沈以誠已經伸出手臂纏住她腰,從她背後俯身,單薄的唇瓣湊到她耳邊,問她:“在想什麽?”

聲線很淡。

突然這麽一句,又是這麽個姿勢,他溫熱鼻息落下來,顧南榆耳根子都癢了。

回頭,對上他眸光深沉的眼睛,彎了唇角,“我在想,沈老師一定是個好老師。”

“嗯?”

“就是不知道,你收的這個徒弟,”顧南榆頓了頓,目光好笑地看向于回,“他是不是個好徒弟了。”

沈以誠很輕地笑了聲,一手從她側面繞過她身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擡住她下巴。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臉轉了回來。

連同她戲谑眼神,一起對上了他。

“所以,我們一定要聊他嗎?”

“不然呢?”顧南榆看着他,有些好笑地問:“要不聊聊岑姐?”

沈以誠眉梢一揚,眼底興味盎然,卻仍順着她的意思,将話題又帶回了于回身上,“他是不是個好徒弟不重要。”

他稍擡起下颌,看向攝影師方向,“如果不是,那最好。”

“什麽?”

“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他不擅長為什麽還要強求,”沈以誠低了低頭,聲音很輕,像是耳語,“我擅長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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