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的韶年織是怎麽生活的,他十分自然且熟稔的帶着我下了哥譚的下水道。

少年有問必答,十分的耐心,我知道了這段時間他居所不定,就如同哥譚的游魂般,但似乎因為個體的特殊性,他保持着幾乎無塵無菌的潔淨。

關于‘紅羅賓’給他的劇本,韶年織說他是随我叛逃出組織的少年殺手,劇本看完一遍後和我的情況一樣,文字分崩離析,無法二次閱讀。

“小醜在三天前從阿卡姆瘋人院裏再次逃出來,連帶着他的女友哈莉·奎因,然後他手下的組織小醜幫開始随機選擇哥譚超英的粉絲作為目标進行綁架,為小醜的游戲做準備,但行動的不止是小醜幫,小醜還需要大量的‘煙花’,所以還有其他的組織為了利益摻和其中。”韶年織說着,向我伸出他那節骨分明、白皙好看的手。

我沒有拒絕,搭着美少年冰涼的手跳過水道。

他的溫度宛如一條剛從冬眠中蘇醒的蛇,只是短暫的觸碰便讓我産生自己的溫度被對方汲取而去的錯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冰肌玉骨?

少年拉住我的手,沒有松開,十分妥帖負責地就這樣牽引着我在這錯綜複雜的下水道行走。

“他們将哥譚作為自己的游樂場,以瘋狂與自我為理由不停歇的以他人的痛苦作為狂歡的彩炮。”不知道是觀察了哥譚多久,韶年織這樣描述道,“當人是獸時,他比獸還壞。*”

DC的惡總是深沉而毫無原由,正是這份未知讓人感到壓抑與恐懼,小醜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罪犯。

盡管在韶年織等人看來,這些有着缜密邏輯、超乎常人聰慧、會通過計劃綁架、虐殺、炫耀并逃走的惡人根本不符合法律上可以判為精神異常從而無罪的條件。

這裏的法律就如白紙,在那綠花花的由人類給予價值的紙幣之下,連能給人屁股的白紙都不如。

沒有了快準狠的執行力,法律便成了空話。

正義得不到伸張,仇恨得不到消解。

雜草割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除根,而雜草能一次又一次長回來,一次比一次旺盛,因雜草而枯萎的花草卻是只能伏地腐爛,零落成泥。

這是真實的世界,悲劇與陰影是不會因為‘新故事’的開始而被重置清除,死去的人、被破壞的事物也不會因為罪犯被關進阿卡姆、雨過天晴了就原地複活、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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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英們拯救了世界、拯救了城市、拯救了大多數人,卻沒有拯救人們逐漸沉淪和麻木的心,沒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下一批正義游戲中的犧牲者之一,然後淪為DC編劇手裏的一串可能根本不會出現的死傷數字。

而超英必須存在,他們是法律如同廢紙、人類對外部暴力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下唯一能夠守護住正義與安寧的存在。

于是名為完美領主的劇本在‘紅羅賓’的手中誕生了。

接下來我們一路沉默不語,相攜而走,我終于在韶年織的帶領下來到了與小醜幫有所聯系的組織根據地。

我們繞過了高高的圍牆和監控,來到了根據地的後門,後門從內反鎖着,我看見一團史萊姆一樣的東西從韶年織手上冒出,如液體般滑入縫隙中便把門打開了。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看向不做人了的韶年織,“你是史萊姆?”

“是的,我是一只脆弱又柔軟的可愛史萊姆,只能作為輔助這樣幫一下您。”韶年織的語氣突然變得格外平鋪直敘,雖然他之前的語氣就很AI,但現在他的語氣比AI還AI,就好像是學習感情的進度條突然回撤了。

我沒有再問什麽,反正韶年織是我的朋友,明白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裏是哥譚的工業區,這裏的天空比哥譚的其他地方都要來得陰沉,讓人覺得壓抑緊迫,這種氛圍下似乎格外有電影裏那種災難将至的感覺。

這種緊迫感也影響到了我,我下意識摸了摸左手腕,暫時還不清楚這東西是怎麽運作的,畢竟只是當成武器來使用的話肯定是不需要像奧特曼特攝劇裏那樣變身時高舉起來大喊“夢比優斯!”的吧?

我不是什麽特工,更沒有潛入的經驗,只能期望自己一路上不會碰到人,韶年織靜靜地跟在我身後大概半步遠的距離,完全沒有腳步聲,無愧于他的少年殺手身份,看樣子他對自己的能力運用得十分純熟自如。

我腦海裏怎麽就沒有當‘卧底’時的記憶和技能呢?

找人沒有我想象得那麽順利,人質似乎是被專門關進了一個倉庫房裏,尋找之路比預想的要長。

腳下鐵片相接而成的階梯踩着發出無比清脆響亮的動靜,走到第二層的臺面時被發現也并不奇怪。

說實話,我覺得這個倉庫有點過分省電,只開了那麽幾盞燈,我現在站着的地方黢黑。

一群黑衣人——他們穿着黑色的西裝,世人描述的西裝暴徒并非沒有道理,各個看着身形魁梧高大,比我第一天遇上的那群顯然不是一個檔次的。

他們站在燈光之下,從上至下的光影讓他們看起來更加的兇神惡煞。

打得過嗎?我琢磨似乎能行,真是奇妙的感覺,就仿佛我強得像是空條承太郎。

如果真要是那樣,那麽從現在起,本文就叫《ZZ的奇妙冒險》好了。

跑是不可能跑的了,他們手裏拿着槍,這是現實不是戲劇,我可不能保證他們的槍法差到人體描邊一顆子彈都不會中,出于本能的不想将後背面向這些人。

我看向為首的男人,他看起來要比那些壯漢要瘦弱一些,但看得出他才是這裏面領頭的人,所有人都在等他施發號令。

很快,“嘭”的一聲打破了這片僵持。

不是槍聲,而是膝蓋痛砸鐵地板的聲音。

“BOSS!”

跪下的瘦長男人是這樣喊道的。

于是接下來就是一陣慌張卻一致的跪地聲,一群大漢擲地有聲地跟随着他們的頭頭喊:“BOSS!”

沉默是金。

“神愛你所以懲罰你。*”我身後的韶年織突然念詩,“我們唯有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

我在腦海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為首的西服男僵了一下,擡頭對上我的視線顫了顫,他的表情驟然便的無比決絕與堅定,眼神毅然地擡起手裏的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于是為表忠誠,後面的大漢們雖是顫顫巍巍的卻也毫不猶豫地對自己舉起了槍,沒有一個人的手慢一秒。

他們無法生起半點反抗之心的意思,站在上方的銀發女人就如深淵般悄然注視着他們,那樣的平靜卻可以頃刻間将他們吞沒,就仿佛是一場試煉——

是的!這便是一場試煉!

亞倫·康斯坦特無疑是高傲的,他從有意識起就知道生而不凡,他的機敏與體能都比尋常人出色,他是天生的領導者,他也擁有野心,加入[Mebius]也不過是為了實現他的野望。

他會越爬越高,直到站在那最高處俯瞰衆生。

亞倫·康斯坦特加入組織沒過多久便發現組織的首領根本不敢以真身出現,只通過短信電話之類的手段聯絡下屬,組織裏唯一見過首領的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伯,還是其父生前留下的親信。

經過調查和推測,亞倫·康斯坦特便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首領根本不是神秘而強大的,只是一個恐懼着被發現後殺死取代從而疑神疑鬼的懦夫。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懦夫因為有親輩的蔭庇,可以毫不付出的輕松擁有一個能在哥譚這種地方立住腳跟且規模不小的組織。

從那一刻起,亞倫·康斯坦特對首領的惡意和對組織的貪婪便在心底如雜草紮根般瘋長,一發不可收拾,他無法拒絕如此誘惑的設想。

反正他也在明面上代替首領行動,何不如直接就将錯就錯,讓他成為首領呢?

但是也是在這一刻,看着悄然無聲出現在組織倉庫的銀發女人,亞倫·康斯坦特突然意識到事實怕是根本不如他所猜想的那樣,真正的神秘還籠罩在他頭上。

對方能夠突然出現在組織內部才知道的隐秘地點而不觸發警報,還能沒有半點猶豫遲疑地向着關押着與小醜幫交易的‘貨物’的暗房而去。

要知道為了防着有高科技手段的蝙蝠俠,他們雖然沒有安裝監控器,但卻安裝了大量的紅外線和其他探測裝置,而且不管是後門還是前門,都有着極其堅固且複雜的密碼鎖,這個密碼鎖用其他的方式破除都會直接引動警報,而有權限的除了他就只有首領,其他人從任何地方闖入也都只會觸發警報。

什麽人能穿着白色這樣在黑夜裏如此顯眼的衣物不慌不忙、毫無躲藏之意在組織倉庫裏行走?

種種的信息疊加在一起,那麽顯而易見的答案就只有一個了——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幕後首領!

那個見鬼的懦弱老奴根本是煙霧彈,近期在世界各地名聲鵲起、能夠在超人手裏解決了目标并毫發無損撤離的少年殺手才是她最為信賴的親信!

而這個少年殺手出現的時間正是一周前他和小醜私下定下的交易的時候,他幫小醜準備炸彈和幫忙搜集人質,小醜則是幫他成為[Mebius]的新首領。

那是否就是首領對他的警告?只是那時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

而少年殺手的發言也印證了亞倫的所思所想。

亞倫回想起來便驚起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那雙幽深如淵的幽幽綠眸,在黑暗中,那雙眼睛簡直就像是地獄惡龍的雙目亟待将他撕碎吞噬。

如果問亞倫為什麽會認定這個女人是首領而非來救人的英雄……那就是直覺,那是那些穿着該死的緊身衣的超級英雄根本不會擁有的深沉恐怖——哪怕是蝙蝠俠。

但是亞倫同時卻又在這樣極致的恐懼之下興奮到顫抖。

對!這才是他應該追随的首領!強大!恐怖!深不可測!只有這樣的人才讓他心甘情願地奉為圭臬!伏跪在其腳下!任其踐踏!

“夠了。”首領冷清淡漠的嗓音傳來,她似乎對欣賞叛逆之徒的死亡興致缺缺,卻又不失悲憫的給了他第二次機會,“帶路。”

“是!”亞倫當即放下槍站起身前去帶路,他的雙腿發軟得厲害,這讓一個金發碧眸的俊朗男子看起來格外狼狽可憐,像極了一只落水的金毛犬,但他的精神可算不上頹靡。

紅發藍眸的少年殺手幽幽地瞥了一眼利落認主還在狂搖尾巴獻殷勤的金毛犬,擡起眼看向面前對此毫無反應的高挑女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側目看來,似乎是疑惑他為何情緒有變而向他詢問般的眨了眨眼。

韶年織內心湧動的不愉驟然一散。

對其他人的變化和心理遲鈍至極的她只會對他的異樣有所敏銳,現階段這樣就足夠了。

韶年織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剛剛所産生的不愉應該是名為‘吃醋’的情緒?

紅發藍眸的外星生物感到迷茫,對此無所适從卻很快坦然收下了這份并不愉快的新情感。

畢竟只要是因她生的,他都來者不拒,也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不是所有情感都會如‘愛’那樣振奮熾熱,高漲得仿佛要将他靈魂都滿充盈溢。

——想陪這個人過上日常最多關心關心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普通人生活,只要和她一起的話,再怎麽無聊平靜的日子都是最值得紀念的。

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不普通的外星種族産生了想陪伴對方度過普通生活的念頭,這種想法在時間的推移下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歷久彌新、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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