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距離
距離
明瀾輕聲說，“我第一次來新疆時，也被這樣的美景震撼到。我才發現，所謂的煩惱與苦悶在這些美景前是那麽可笑，面對亘古不變的宇宙，人類是那麽渺小；相對地球的46億年，人類幾十年的生命實在是滄海一栗。心裏有過不去的坎，就來欣賞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會有更深層的思考，思考人生的意義，人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
雲心初安靜傾聽明瀾訴說心事。
溫柔的夜，浪漫的星空，雲心初也敞開心扉：“這一路上，我有好幾次都想流淚。藍天白雲，雪山草地，翺翔的鷹，成群的綿羊，慢悠悠走在路上的牧民，我都好喜歡，好羨慕他們可以生活在這樣的畫裏。我一定要帶家人來一趟新疆，等我成為真正的演員，一定努力掙大錢，帶他們來享受人間天堂。他們一定會像我一樣，感動壞的。”
明瀾笑了，雲心初所有的美好都會想着和家人分享。
明瀾：“以前我閉關，白天在冥想，晚上會久久睡不着，整晚看着星空，看銀河從我頭頂劃過。明天，你可以看延時拍攝的銀河，超美。”
雲心初偏頭看明瀾：“明老師，您是不是有煩惱時，就會想來這裏？”
明瀾：“如果不工作，我想一直呆在這裏。”
雲心初：“我也是。”
明瀾盯着星空，面對這樣的星空，再多的煩惱也煙消雲散。
雲心初：“明老師，您會煩惱什麽呢？”
明瀾：……
雲心初連忙說：“明老師，如果您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只是随便問問。”突然這樣打探別人的秘密，好像不太好。
明瀾卻開口，“所謂煩惱，都是內心的自我焦慮。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沒有發生的事情，你着急也改變不了。與其如此，不如靜下心來思考，你最想做什麽？遵從自己的內心，盡力而為，不留遺憾。”
雲心初想起沒進雲隽之前，曾在網上看過明瀾，有過幾次很嚴重的負面新聞。有小明星說明瀾始亂終棄，即使明瀾工作室發函澄清，網友還是說明瀾花錢賣斷新聞，才将事情壓下來。還有一次，因為代言的品牌出現辱華言論，明瀾第一時間取消與品牌的合作。結果，過去不到一周，撿漏明瀾品牌的另一個男藝人卻在微博上暗諷明瀾清高，粉絲為此兩極分化，一邊怪工作室不慎重，讓明瀾得罪高奢品牌；另一邊說明瀾太沖動，作為藝人不該沾政~治。明瀾親自出來說，作為中國人，任何不尊重中國的品牌，他都不會合作。粉絲這才消停。
雲心初問：“明老師，您最讨厭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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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瀾：“小人就不用說了。還有一種我很讨厭，說了不做。”
雲心初：“比如？”
明瀾：“嘴巴說要做，但就是沒行動。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承諾，既然承諾了，就應該做到。”
雲心初：“我也是。”
明瀾：“會不會覺得露營不習慣？”要在野外露營，對于女生來說，條件的确比不上住酒店或民宿。
雲心初：“不會，我好喜歡這樣躺着看星空，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卻一直沒機會做。明老師，您給了我一次絕好的機會。”
明瀾突然問：“你為什麽想當演員？”
雲心初：“我小的時候看過一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電影裏的每個人物都那麽真實，臺詞我都可以背下來，我看一次哭一次，當瑞德最後在海邊看到安迪時，他們相視一笑那刻，我被完全治愈。當時，我就和自己說，我要當演員，要演能給大家帶來歡樂、帶來治愈的人物，希望我的作品能讓人久久懷念。”
明瀾沒出聲，靜靜地聽她說。
雲心初：“書和影視作品一樣，都是創作作品，但很多時候文字是讀者個人的內心共鳴，影像的畫面與聲音，會将想象帶入另一種空間，觸及心靈的震撼會讓人久久難忘。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帶給觀衆快樂、溫暖、感動，讓他們在苦悶壓抑的生活中，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擁抱和美好。這世間依然有屬于你獨有的幸福。”
明瀾：“雲心初，你希望将你爸媽給你的愛，帶給更多人。”
雲心初：“是的。我希望讓更多人能感受到愛的溫暖，愛的美好。世間環環相扣，與你共度美好。”
明瀾：“當演員也會遇到很多醜陋、邪惡，你怕嗎？”
雲心初：“不怕，邪不壓正，只要人內心光明，正義總會戰勝邪惡。如果我們不勇敢，誰替我們勇敢？”
明瀾閉上眼，心裏有股熱泉緩緩流過，她，真的很單純，很勇敢。
明瀾：“雲心初，請一直保持這樣的初心，不要變。”
雲心初轉頭看向明瀾：“明老師，我很少有機會和別人聊這些，每次和您聊天都特別愉快，您能懂我，也願意傾聽，我真的好幸運。”
明瀾：“地球上那麽大，你的一生會遇到無數的人，能記住的可能兩位數，會一直記得的廖廖無幾。每個人頭上都安了一根天線，始終在尋找與自己同頻的人，每次的相遇與交談，都是一次天線交彙的過程，是否能繼續成為朋友，或者轉身成為路人，都取決于你的內心。我也很幸運，能聽到你這麽多的故事。”
雲心初側躺着，直視着明瀾：“明老師，我們都好幸運，遇到了彼此。”
明瀾直視着她，她眼裏的星星比天上的星星更明亮，比寶石更閃耀。他情不自禁地說：“雲心初，我想一直看到你的微笑。”
雲心初心裏一顫，黑暗中，她靜靜地注視着他的雙眼，明眸在黑夜中竟如此明亮。久久後，她露出燦爛的微笑，“明老師，除了工作上，我們可以一直做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嗎？”
明瀾看着她，她眼神堅定，笑容明媚，他點點頭，“可以。”雲心初，你想要的，我都想給你，只要你開口。
雲心初用力地點點頭，“我們要一直無話不說，不要失聯，不要隐瞞，不要背叛，不要冷戰，好嗎？”
明瀾肯定地回答：“好。”
雲心初，你在構建一道籬笆，在我們之間圍出一道安全線。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別怕，我想要的，我知道你懂。但不是現在，你還有夢想，你的夢想也是我的心願，我希望你給更多人帶來溫暖的作品，希望你在舞臺上發光發熱，希望你一回頭，能看到我在你身後，微笑是我給你最好的回答。
雲心初，勇敢去追夢，人生就是不斷的嘗試與拼搏，如果我的出現能讓你對夢想更堅定，我會非常非常開心。
雲心初，我想要的更多，也更有耐心。
那晚，明瀾與雲心初聊了好多，直到雲心初忍不住打呵欠，明瀾才回帳篷。走之前，叮囑雲心初有任何事就大叫，關上天窗，他将門窗再檢查了一遍，車上開了柴暖，車窗留條縫透氣。車窗很貼心地安了隐形窗簾，透氣性很好。
明瀾：“快睡吧，明早我叫你，晚安。”
雲心初點點頭，“晚安，明老師。”
雲心初聽着明瀾的腳步慢慢離開，躺在柔軟的床墊上，蓋着被子，腦中全是明瀾的身影。雲心初翻個身，一直在想他，明老師，您對我這麽好，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對您好，才不會阻礙您的事業。明老師，您給我的一切，會讓我越來越貪心的，不可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明瀾剛才的眼神，她慌了，那一刻，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意識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理智戰勝感性，她不能害了明瀾，不能為自己的快樂犧牲明瀾。一想到于昭桓，明瀾的粉絲，明瀾的事業，她就無法自私，情願在明瀾身邊做他一輩子的好朋友。只要能讓他快樂，以好朋友的身份關心溫暖他，也是一樣的。
雲心初反複說服自己，這樣對他們才是正确的選擇。
第二天，一大早，明瀾就醒了。
明瀾起來洗漱後，就在車附近做運動，清晨的戶外還是很冷的。昨晚他睡在帳篷裏，室外溫度最低達到10度，幸好他準備充分，帳篷裏有充氣床墊，隔絕地上的濕氣，鑽進保溫睡袋。以前他經驗不足，第一次睡帳篷，半夜直接被凍醒。現在好多了。
新疆真的很神奇，昨晚明明快十一點才天黑，早晨六點多天又亮了。
明瀾聽到身後的聲音，雲心初已經走下車。
明瀾：“早啊。”
雲心初遮着臉，“早。”慵懶的聲音帶着別樣的性感，明瀾心有點癢癢，她早上醒來是這樣的呀。
明瀾給她倒水，雲心初到一旁洗漱，洗漱完畢，她才完全清醒。
雲心初；“不好意思，明老師，在這裏我就不化妝了。”露營水資源這麽緊張，還是得省着點用。
明瀾：“沒關系，你怎麽舒服怎麽來。”她不化妝更好看，臉上的皮膚更細膩，更自然。
雲心初戴上黑框眼鏡，開始給明瀾做早餐。
明瀾在旁邊幫忙，昨晚他們已經将打包的食物吃完，今早做新鮮的食物。
用過早餐，明瀾将床墊收起來，再将太陽能板打開，給戶外電源充電。
雲心初問明瀾：“明老師，我們吃完早餐做什麽？”
明瀾：“幫我對戲。”
雲心初看他回車拿劇本，心有疑惑，昨晚的聊天，明瀾好像并未計劃閉關期間對戲，但他突然這樣說，她也不會反對。
他們還是保持工作關系，更好。
兩人準備了一下，開始對戲。
明瀾拉住雲心初：【微瀾，你聽我說。】
雲心初掙開他的手，退後兩步，【衡總，我們已經分手了，請別動手動腳。】
明瀾放下手：【我沒同意。】
雲心初：【呵呵，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不需要你同意。】
明瀾：【微瀾，你誤會了。陳謹雯只是我的發小，我沒想到家裏會安排我和她聯姻，我已經明确拒絕。】
雲心初冷笑：【你爺爺昨天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們下個月訂婚宴，他邀請我到場。】
明瀾在心裏低咒，爺爺您能不能別瞎搞，我已經說了我不會娶陳謹雯，我想要的女人只有司微瀾。
明瀾上前一步，想和雲心初解釋，雲心初又退一步。明瀾只好站在原地：【微瀾，你給我點時間，我會把家裏搞定。但拜托你一定要支持我，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和我鬧。】
雲心初負氣地扭頭不看他。
明瀾趁她不注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她拼命掙紮，奈何他抱得很緊，不讓她離開他懷抱。
明瀾貼着她耳邊說，【我在和家裏打仗，你這個後院能不能別失火？乖，別鬧。】
雲心初又氣又羞，将頭離開他的臉，【別碰我。】
明瀾卻貼得更近，【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碰你了。】他的手在她腰間游走，她拍打他的手，卻躲不過他的臉在她臉上蹭。
雲心初有點心慌，他的手臂強健有力，胸肌厚實，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力量差異，一下就凸顯出來。
他的話令她耳紅，司微瀾這個時候又羞又惱，羞的是他提起他們之間的隐密關系，惱的是她還在生他的氣呢，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讨厭。
雲心初用力掙開他的懷抱，抹掉臉上他留下的印記，【衡良禦，你去娶你的千金大小姐，我去找我的可愛弟弟。我們倆互不相欠。】
明瀾一聽到她提其他男人，臉立即冷下來，【你敢。】
雲心初揚起下巴，【你看我敢不敢。】哼，明明是他先要娶別人，憑什麽他還那麽兇，讨厭讨厭。
明瀾手一伸，再度将她圈入懷中，頭一低，他拇指按在她唇上，猛然吻住自己的拇指。雲心初看着眼前倏然放大的臉，心跳漏跳一拍，呼吸也不敢動，他的唇沒有碰到她的，但他的鼻尖碰到她鼻尖，她情不自禁地閉上眼。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此刻她還是會瘋狂心跳。這是衡良禦在強吻司微瀾，他是衡良禦，她是司微瀾，專心，專心，這是在演戲。可是，屬于明瀾的獨有氣息不斷在幹擾她的思緒，這是衡良禦，這是明瀾，她傻傻分不清楚。
明瀾慢慢放開她，眼神複雜地盯着她，聲音沙啞：【微瀾，你知道，我只想要你。】
雲心初被明瀾的眼神看得心裏一揪，司微瀾，這個男人很愛你，愛到眼底都是痛。如果，有個人這樣愛我，我會不會也心痛。明瀾，你這個眼神太複雜，我有點接不住。
雲心初努力穩住心神，硬着心腸說出司微瀾的臺詞，【不是唯一，我寧可不要。】
明瀾眼神一暗，拳頭慢慢握緊，他現在無法給她安全感，不能再勉強她，他要先回去解決家裏的問題，再來找她。
明瀾：【微瀾，給我三天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案。】他眼神中透出堅定。
雲心初沒同意，也沒反對。
明瀾就當她同意了，【等我。】轉身，離開。
對戲，結束。
雲心初看着明瀾走向她，“明老師，剛才演得如何？”
明瀾看着她，“你在說這句臺詞，‘不是唯一，我寧可不要。’時，你在想什麽？”
雲心初驚訝明瀾的敏銳，一下就發覺她的異樣。
雲心初：“我看到你的眼神，覺得很心痛，你把衡良禦內心的痛苦演出來了。那眼神讓人忍不住心疼。”
明瀾看着她，嘴角微微一抹笑，雲心初，看懂了？你可知道我心裏在想誰？不，你不知道，也不會承認。
明瀾：“不錯。情緒都接受到了，但你回應的那句并不夠心狠。”
雲心初點頭承認，是的，當時有點矛盾，不想像司微瀾對衡良禦那樣對你，不想看到你眼神裏的悲涼。
雲心初：“您說，為何衡良禦已經說如此情深的話，司微瀾還會說那樣狠心的話？”
明瀾：“因為她對衡良禦的愛也很純粹，純粹得容不下任何的雜質。”
雲心初似懂非懂，“衡良禦不會退縮嗎？”
明瀾：“他不會，他是目的性很強的人，認定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他明白，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因家裏産生，并不是他們的感情出問題。他會認真分析所有的對策，會去解決，只是希望司微瀾對他有點信心。”
雲心初點頭：“衡良禦不會輕易認輸。”她看着明瀾的臉，您呢，您是否也會為愛堅持？
明瀾回看她，她趕緊別開眼，心虛地将話題轉移，“明老師，喝不喝？我們休息一會吧。”
明瀾點頭，兩人坐下開始燒水泡茶。
雲心初掏出手機，看一眼，哇，好多未讀消息，她點開，有家人的，也有桓哥的。
她給家人回了消息，報一切安好。
桓哥的，她沒回。
明瀾：“想回消息就回吧，沒關系。”
雲心初将手機收起來：“我只回了家人的，其他人不回。”這是明老師的閉關，她也要替他保守秘密，不能被別人打擾。
明瀾；“你會不會覺得不和外界聯系很過份？”
雲心初搖搖頭，“我理解，閉關就要心無雜念，專心致志。”
明瀾輕笑，她總能為他的行為找到合理理由，雲心初，不要這麽盲目贊成我，我也會犯錯。
他們喝着熱茶，望着遠方，兩人都沒說話。
此刻，無聲勝有聲，美景，佳人，微風一切都那麽美好，舒适且惬意，世界仿佛靜止了。
心髒輕輕跳動，你一下，我一下，呼吸也漸漸同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邊，雪山，草原，森林都是你的見證，都在悄悄恭喜。
明瀾低頭喝口茶，茶杯升起煙霧缭繞，清香撲鼻，雲心初，這是你喜歡的蘭花普洱，我也慢慢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