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吵5
争吵5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陸願知正在跑步機上跑步，放在支架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他瞥了眼，是姜嫣發來的微信。
-姜嫣：小陸，你拒絕《有多遠走多遠》的邀請了？我看你上次對這個節目還挺感興趣的。
陸願知調低了跑步機的速度，改為慢跑，然後拿着手機給姜嫣回消息。
-陸願知：沒有，我去的。
-陸願知：蘇泊寰已經去對接了。
姜嫣那邊的消息回複得很快。她扔來了一張微博截圖，又說了句“那這是怎麽回事？”
陸願知眉頭輕蹙了下，點開姜嫣發的截圖，是”有多遠走多遠”的官微截圖。內容是一則辟謠消息：
雖然小遠也很喜歡陸老師，但陸老師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暫時還沒有辦法加入我們哦。所以，還煩請大家不要在謠傳不實消息啦~對于給陸老師帶來的麻煩，小遠也深表歉意。期待和陸老師以後的合作呢。
陸願知眯眼盯着截圖，一字一句地将裏面的內容看了好幾遍。他腦子裏閃過一道霹靂，腳步跟着一頓，在跑步機上打了個滑。
他咽了下口水，關了跑步機，然後快速給姜嫣回了個“等會說”。他又點開蘇泊寰的聊天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幾下，想了想後，他還是删掉了聊天內容，轉而給蘇泊寰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蘇泊寰在電話那頭調笑道：“陸小鮮肉，這是怎麽了？”
“你推了《有多遠走多遠》？”陸願知語氣有些冷意，他看向自己搭在跑步機的扶手上的手。
“你聽我說。”蘇泊寰收起了笑意，深吸了口氣。
陸願知的手微微用力，骨節上泛出一絲白意。他打斷了蘇泊寰說的話，語氣也從疑問句變成了陳述句：“你推了《有多遠走多遠》。”
電話那頭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半晌後，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然後是“咔嚓”一聲，打火機打開的聲音。
Advertisement
“見面說。”
陸願知的舌尖緊緊頂着口腔內壁，竭力沒發出聲音。他關節上的白意愈發明顯，眸色逐漸變深。
他想不明白，既然蘇泊寰已經拒絕了節目組的邀約，為什麽在車上不告訴他，甚至還表現的像是接受了邀請。倘若蘇泊寰直說，像上次直言他只是資本的工具一樣。他也不會這麽生氣和...莫名的委屈。
他不喜歡這種不直白。就像蘇泊寰上輩子總說要他再忍忍，卻從不正面告訴他現實結果。
比起直言，這種敷衍的騙小孩手段，反而來的更加殘忍。
“我來找你。”見陸願知遲遲沒有反應，蘇泊寰開了口，“給我開門。”
黃昏的陽光斜斜灑進屋內，在原木地板上，勾出陸願知且蕭索的影子。他仍保持着剛剛接聽電話的姿勢，對着地面發呆。
直到屋外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咳嗽聲，是熟悉的聲音。他這才眨了眨眼，回過神。他松開握在跑步機上的手，繞到客廳，走到門前。
門鈴也正好被叩響，陸願知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卻沒用勁。外面的人不太耐心地又按了一次門鈴，陸願知才開了門。
四目相對之下，門裏門外的兩人皆是鮮有的狼狽。
蘇泊寰腳踩拖鞋，看樣子是着急出門還沒來得及換下。他黑色呢絨大衣下，是掩蓋不住的藏青色睡衣。
陸願知脖間挂着運動毛巾，一身速幹衣，臉上還帶着運動過後的潮紅，身上殘留的汗液也是黏膩不堪。
蘇泊寰傾身進了屋，然後順手關上了門。他匆匆對着陸願知解釋：“我們馬上和R&C對接，兩個月後就能出唱片。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嗎？然後就可...”
陸願知低頭撚着手指，然後擡頭看向蘇泊寰。他打斷了蘇泊寰的話，出聲質問：“為什麽騙我？”
“你參加節目是為了出去走。”蘇泊寰抓了把頭發，竭力将語氣放的沒那麽焦躁，“我定了兩個月後去p國的機票，不一樣嗎？”
“現在去上節目，只會耽誤你出唱片。”
“又是唱片！”陸願知狠狠閉了下眼，睜眼時眼裏滿是失望，“蘇泊寰，我說了我一點都不想出唱片，你為什麽就聽不進去？”
蘇泊寰皺了下眉，壓制不住地開始煩躁起來：“你是歌手，不出唱片幹什麽？不想出唱片又為什麽參加《聽見心的....”
後半句話，他猛地剎了車，他當然知道陸願知為什麽要參加《聽見心的聲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合适的話，蘇泊寰用手狠狠捶了下牆。
話題到這，陸願知也沒忍住，他吼了句：“我是和公司簽了合同，可我簽的不是賣身契！按照合約我已經答應了出唱片！可是...”
“你在沒有告訴我的情況下，就推掉了節目！”陸願知情緒激動，眼角微紅。他不想讓蘇泊寰看到他這糟糕的一面，他強忍着緩緩阖上了眼，收起不該有的情緒。
“蘇泊寰，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尊重我。”
最後一個輕輕的“我”字，狠狠地砸在陸蘇泊寰心上。
他雙手緊攥成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陸願知，眸色逐漸加深。他強忍着沒将陸願知拽進自己懷裏。
這一刻他才清晰的意識到，陸願知是真的不願意出唱片。
他從來沒想過，出唱片會讓陸願知這麽痛苦。如果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讓陸願知受這麽多委屈。
去他媽的陸願知上輩子想當頂流的夢想。
他愛的是眼下的陸願知。管他陸願知是撲街十八線糊咖，還是一線超級偶像。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蘇泊寰深深吸了口氣。他緊攥成拳的手，緩緩松開。他想把陸願知揉進懷裏，卻又沒辦法做到。最後，他的那只手只能尴尬地不上不下地懸在空中。
“我收回上次說的話，你不是公司的工具，你...”蘇泊寰一向能言善辯，眼下卻罕見的不知要如何表達。
“總之，這次是我做的不合适。”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陸願知睜開眼，瞥向另一邊，聲音冷冷，“這事翻篇，唱片我會...”
“唱片不做了，R&C後續的事，我會處理。”蘇泊寰猛地打斷了陸願知的話。
“呵。”陸願知喉間發出一聲輕嗤。他轉看向蘇泊寰，“不出唱片也不上綜藝，那你說我現在去幹什麽？”
蘇泊寰有些扛不住陸願知的目光。他低頭捏了捏眉心，有些束手無策。
恍惚間，陸願知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市井潑婦。
“我答應你出唱片，就一定會出。”陸願知倚着牆面，雙手垂在身側，“我知道自己的藝人身份，能做到的事，能幫公司賺錢的事，我都會去做。”
屋外的太陽已經下了山，屋裏一直也沒有開燈。
半天沒人說話，加上屋裏一片漆黑，陸願知有些煩躁。他轉身想去将燈打開，只是他剛一轉身，就被身後人一拽。
他不解，回頭想看看蘇泊寰在做什麽。
蘇泊寰的臉上映出瑩瑩的手機屏幕藍光，他一手拉着陸願知的胳膊肘，一手在拿着手機，在屏幕上按着。
陸願知也不願再和蘇泊寰發生争執。于是，他便站在原地，回頭看着蘇泊寰，任由蘇泊寰拽着他。
“喂，老王，你幫我組個飯局，和《有多遠走多遠》的制片。”
“有事要說。”
“知道，少不了你的好。”
“行了，謝了，挂了。”
蘇泊寰的聲音帶笑，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停留在陸願知身上，黑如曜石的眸子裏，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引得陸願知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一點點的手機屏幕光，打在蘇泊寰的側臉上，勾勒出他好看筆挺的五官，有一種說不出的誘人感。
客廳的窗戶沒有鎖死，些許冷風吹進屋中，窗簾抖動的同時，陸願知也跟着一抖。這一抖讓陸願知清醒了不少，他竭力想甩開蘇泊寰的控制，卻出奇地容易。
陸願知轉頭就想往屋裏走，身後人又伸手将他一拽，他的後背貼上了一個寬廣的胸膛。緊接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被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是一道低沉又沙啞的男音，貼在他耳邊：
“你想要的，我都還給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陸願知的耳尖肆無忌憚地紅了一片。他覺得他的周身也燥熱了起來，這不是個好兆頭。他低頭掙脫蘇泊寰的控制，快步往屋裏走。
“你沒必要這樣。”
蘇泊寰的呢子大衣滑落到地上，大理石地面發出和扣子碰撞的清脆響聲。
蘇泊寰乏力地靠在牆面，側頭看着他的小黑玫瑰，離他越來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