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變故

變故

菜式是清一色的老派歐式宮廷菜，陸願知是吃不太慣的。

蘇泊寰餘光掃過陸願知，見着陸願知正低頭用勺子一個勁地，在他面前盤裏扒拉着，卻遲遲沒有入口吃東西。

“臭小子，上次是你讓我幫你留個角色的，是嗎？”向潞用紙巾擦掉嘴上的醬汁，靠着椅子，看向蘇泊寰，難得正經地問道。

蘇泊寰滿含笑意地沖着向潞點了點頭，手上切牛排的動作卻也一刻都沒停下來：“難得您老能把我的事這麽挂在心上，看來還沒到老年癡呆的時候。怎麽？有合适的片子？”

陸願知雖坐的筆直端莊，但思緒早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他半垂着眼眸，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着陶瓷盤面。倏地，他眼下的盤子被一只手撤走，他眨了眼，擡起頭，正要出聲詢問。

就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時，他面前又被人推上來了個盤子。不同于他這個空空如也的盤子，新上來的盤子裏面倒是放着一排，切得整整齊齊的牛排。光看着平平整整的擺盤，和各個切的大小差不多的牛肉，路願知就知道這盤是出自誰手。

蘇泊寰湊頭過來，對着陸願知小聲耳語道：“先墊墊肚子，晚上再帶你出去吃東西。”

陸願知看着面前的盤子，一時有些發懵。

“哼，有是有一部片子。”向潞掃了眼蘇泊寰，然後摸了下桌上的香煙，正想打開抽一根，卻被向太一把将煙盒拿掉。向潞噎了下，對着蘇泊寰也沒了好脾氣，“就不知道你的人能不能演。”

蘇泊寰坐回身子，雙手交叉着疊在腿面，像是在認真思考着，難得他沒搭向潞的腔。

場上氣氛一下就冷下來了。陸願知眨眨眼，琢磨了下向潞的意思，心裏猜測着是不是蘇泊寰之前給他要的機會。可總歸是找不到确切證據，他也不敢貿然上去搭話。

向潞哼了聲，沒好氣道：“怎麽不說話了？”

“先等等吧，我和他商量商量，再給您老答複。”蘇泊寰掃了眼陸願知後，才對着向潞淡淡道。

向潞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在這圈裏，還沒人敢不順着他來。他嗤笑了下：“怎麽？還有人不想拍我的戲？”

向太拍了拍向潞的肩膀，對着蘇泊寰笑笑：“小蘇，他就這脾氣，你也別和他一般見識。”

蘇泊寰含笑對着向太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然後他又向着向潞擡了擡下巴，有些無奈道：“您老的脾氣能不能收收，這又不是在片場。”

對待向潞這種人，你得順着毛摸，蘇泊寰顯然用錯了方法。

果然，向潞一拍桌子，瞪了眼蘇泊寰，沒好氣道：“等你小子去協商，我還不知道要多久。”說着，他又轉頭看向陸願知，出聲詢問道，“陸願知是吧？你考慮不考慮來拍我的戲？”

陸願知下意識擡眸看向向潞，對上向潞明顯不善的眸子後，他立馬低下了頭。

蘇泊寰把向潞惹到了，怎麽還要他來擦屁股？

在往細了追究，他陸願知也實在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拍戲。他對自己的未來規劃仍是一片模糊。

蘇泊寰起身給向潞倒了杯水，笑道：“您覺得，他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嗎？他去不去拍，還不都是我說了算。您就別為難他了。”

“哼。”向潞火氣順勢也下去了，便沒在追究，靠在椅背上喝着水，算是給蘇泊寰了個面子。

陸願知這才松了口氣，擡眸看着向潞，眼裏滿是真誠：“向導，我是想上您的戲，但以我目前的演技，我怕我駕馭不了，誤了您的事兒。”

向潞沒搭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吃着飯，半晌才悶悶來了句：“誰的演技不是後期慢慢磨出來的？”

陸願知剛想再開口說話，蘇泊寰卻在暗處拍了拍他的腿，沖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在說話，陸願知雖不理解這樣做的用意，但也仍舊乖乖照做了。

場上沒人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工作人員趕忙上前，抛出了幾個話題，引導幾位讨論，現場的氣氛才慢慢好轉了些。

倏地，陸願知再次聽到蘇泊寰身上傳來手機震動聲。他瞥了眼蘇泊寰。

這次的蘇泊寰沒再避着手機。他皺了下眉，掏出手機在桌底下看了下來電顯示，臉上明顯陰了幾分。可在擡起頭時，他臉上卻換了副輕松表情。

蘇泊寰對着衆人笑笑，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樣子：“您幾位先吃，我去個洗手間。”

“就你小子事多。滾滾滾。”向潞對着蘇泊寰揮了揮手，臉上也一副嫌棄到家了的模樣。

陸願知看向蘇泊寰，眼裏滑過一絲疑惑。

蘇泊寰走後，場上又陷入了一陣寂靜中。可好在向太是個話唠，便拉着向潞東聊西聊，不知怎的，話題最後落在了影視行業上。

向潞嘆了口氣，臉上有些許的無奈：“今年是真正的影視寒冬，也不知道有多少公司會撐不下去。”

聽到自己所在的行業，陸願知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細細聽着。

“是啊。”向太也惋惜地嘆了口氣，她沖着陸願知眨了眨眼，“小陸，你知道天正傳媒嗎？我一個老姐妹家的公司，今年就沒扛過去，前些日子申請破産保護了。”

天正傳媒是近幾年新出的傳媒公司，雖說不似方宏娛樂家大業大，但在圈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出過幾部爆劇。可誰能猜到，一下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盡管陸願知對此是不可置信，但面上仍端着鎮定樣子，對向太點了點頭。可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姜嫣要和他炒cp時，在屋裏也說過方宏今年的效益不是太好。

向潞喝了口酒，掃了眼蘇泊寰剛剛離開的地方，眼裏滑過一絲擔憂：“大環境都不好，沒辦法。可也不知道這小子發什麽瘋，去年年末，把手上的藝人齊齊解了約。”

話剛說完，向潞也就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不合适。他輕咳了聲，連忙低下頭。

經過這麽多事，陸願知現在有理由相信，蘇泊寰是為了帶他，才辭了其他所有的藝人，他沒有一刻這麽确定過。

猛的，他心底裏湧上一股沖動，怎麽按也按不下去的沖動。

他起身，對着衆人客氣地笑笑：“我去下洗手間。”待導演組同意後，陸願知沿着剛剛蘇泊寰出去的方向，走去。他步子越走越快，一刻都也停不住。

蘇泊寰站在餐廳的小陽臺裏，煩躁地拆開香煙盒，取出一只香煙，點燃後叼在嘴裏。

他本以為最差的結果是賣掉方宏的股份，自己一人遠走高飛。可眼下出現了更棘手的事情，他爹不知道在哪兒聽到了方宏經營不善的消息，現在是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的給他打，要他賣掉方宏，然後回家接受相親，在繼承家業，當個名正言順的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