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雲間秘境（三）
雲間秘境（三）
月虹和許清客同樣拿着利刃，所有人都拿着可以重創對手的武器，抱着必死的心。
這是他們第一次遇見，對他們心懷強烈殺意，要将他們置于死地的對手。
奇怪的是，一向很出彩的寧灼和蓮心這一次反倒存在感很低。
除卻寧灼、蓮心、宇文覽之外，所有人都從未殺過人，無論是許清客還是方平川。
到最後，安昱無知覺地揮動着手裏的匕首，身上多了很多傷口，血淋淋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傷到別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殺死人，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是死是活，只是在憑本能行動。
結束之後，安昱兩眼無神地坐在牆角，看着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和難受，甚至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随即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惡心感，幹嘔着，卻什麽也吐不出來，不知不覺就流出眼淚。
但他不是唯一一個這麽慘的，月虹、蘭青樾、許清客、方平川，狀态都和他很相似，只不過他們見慣生死，所以還算好。
蓮心喂給安昱一個丹藥，吃下之後，他身上的傷口也漸漸開始愈合。
她将月虹和許清客扶起來，宇文覽拽着蘭青樾後脖頸的衣服，背着方平川，把幾個人往住處拖。
寧灼并沒有行動，而是走過來，他并沒有居高臨下地看着安昱，半蹲下來，平視地看着他。
這滿地殘骸與鮮血，在他的擡手間，化為烏有，仿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要是真的從未發生過就好了。
安昱即使嘴上說得再怎麽好，可真的自己動手時，才會發現，仿佛自己都不再是自己。
撕心裂肺地哭着，要将到這個世界來的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他拽着胸口的衣服，倒在地上，哭得越來越無力，仿佛悲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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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灼沒有開口，也沒有安慰他，甚至都沒有扶起他，只是靜靜蹲在旁邊陪他。
系統同樣也是沉默沒有說話，只是後悔，為什麽選擇要這個世界，這一切本不該是安昱要去承受的。
最後，安昱停止哭泣，也沒有力氣再哭，一瞬間仿佛将所有的淚都流盡了。
随後他坐起來，抽噎着，問寧灼讨水喝，寧灼沒想到他第一句會是這個，但又覺得挺合理的，安昱一直都是不确定因素。
最後，安昱舔舔幹澀的嘴唇，站起身，用手帕擦幹眼淚，揉揉臉，跟着寧灼回客棧。
一路上，他都十分安靜，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卻不要扶，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
回到客棧後，立馬回到自己的房間，關着門不再出來，就這樣一直關到晚上，甚至連晚膳都沒有吃，根本沒再出來過。
晚上，在房間裏，安昱思考良久，最後給自己洗腦，他們只是游戲人物。
洗着洗着，他越來越難受，因為根本沒辦法把他們當成游戲人物，反而他們的死狀越來越清晰。
安昱躺在榻上，向着窗外看，風一吹過，連惡心都少很多，他漸漸開始明白，在這個世界的生存之法。
回來的時候，他擦洗了自己的手很多遍，可仿佛還是能看見上面的鮮血。
他再次擡起手來，明明很幹淨，卻又好像，鮮血那種黏黏糊糊的感覺還殘留着。
他翻找手環很久，最終找出母親給他的通訊器，即使現在已經很晚了，但他還是打過去。
“阿娘……”話一出口，立馬哽咽起來，明明不想哭的，可還是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總是對親近之人無法隐藏委屈。
“沒關系的寶貝，這是遲早會有的，為何在殺幻獸之時不難受，如今又在難受？”
“它們和我不一樣……”
“寶貝，是一樣的，生命本質是相同的，只不過外觀不同，生殺予奪對于這個世界是常态，你初來這個世界的确是難以接受，但是寶貝，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接受。”
安昱沒想到安母居然知道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為何對他又那麽好。
通訊那頭安母，像是早有預料般說：“寶貝沒事的，我們知道的比你想得多，上一次是我們第一次見你。”
“什麽？”
系統：“外界從未見過你，傳言，你一直被養在星圖宮，只有少數弟子見過你。”
“那原來的安昱呢？”
系統：“兩個世界都只有一個安昱。”
安母接着說：“星圖宮的大部分人，包括我們，你的小叔，以及你的其他長輩，都只在星圖中見過你，看着你長大，小小的一個，可愛又可憐，在那個世界活得很好，這的确很殘忍，從和平世界，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寶貝，我們也無法改變。”
安昱沉默，然後問系統，“所以他們真的是我的父母？只是隔着一個世界在看着我？”
系統：“嗯。”
“那我那個世界的父母呢？”
系統：“這個世界的化身罷了。”
這消息的巨大沖擊，瞬間沖淡安昱初次殺人的惡心，他沉默了，而他的沉默在安母看來，就是無法接受，他也的确無法接受。
“寶貝沒事的，這對你很難，如果你不想做，我們會為你處理好的。”
“我會試着習慣的……阿娘，早些歇息。”
關掉通訊後，安昱長長出氣，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沒辦法接受。
他明白很多，他們都想殺自己，自己還要去在意他們，可如果死掉的是自己，他們怎麽可能會去在意，他明白自己現在只是在矯情。
最終，一晚過後，他用這個說服自己，漸漸地不去在意那些事情。
系統：“你調節能力還真強。”
“等等……”
系統：“什麽？”
“來的時候你還忽悠我，說這是主打的體驗感，所以才都一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你們為了忽悠人走任務，還真是煞費苦心。”
系統沒有回答，也沒敢回答，安昱知道他是跑了，嘆氣，沒辦法，現在都已經上了賊船，總不能就這麽下去吧。
第二天，他出來的時候，和往常一樣，開朗地笑着，像是忘記昨天的一切。
倒也不是忘記，只是，那些事情對他來說，不會那麽影響他。
其他人狀态也還好，這總是他們要經歷的，要想站到世界的頂峰，怎麽可能不沾染鮮血。
畢竟都已經二十歲的人了，大家也對這些事情或多或少有抵抗力，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蘭青樾和月虹湊過來問安昱還好嗎，他表示自己狀态良好。
他們看起來有些不信，安昱解釋道：“真的啦，相信我。”
他這也不是說謊，也不是僞裝，他的确是還好，蘭青樾和月虹這才算是相信他的話。
幾人坐在客棧吃完早膳後，便向拍賣行趕去，幾人要去參加拍賣，所以都帶了不少晶石，看看能不能買到什麽好東西。
去的路上，安昱站在寧灼的旁邊向他道謝，“謝謝你昨天陪我。”
“沒事就好。”
到拍賣行的時候，安昱成功被人擠人吓到，幸好昨天他就拿到邀請函，走了主門進去。
拍賣行內很大，他們一群人被掌櫃引到二樓的雅間之內。
坐下後，掌櫃先是上茶，拿了些瓜果糕點來擺好，才拿手冊來遞給安昱。
安昱翻看着手冊上面的物品，以及最後三件沒寫明用處的物品，看着那些物品，幾個人都是滿滿的好奇心。
蘭青樾輕抿一口茶随後皺眉，安昱看着他皺眉有些不解，但是等他嘗過茶之後，他就明白為什麽蘭青樾會皺眉。
“怎麽是這種？”
安昱放下手裏的茶，被苦得舌頭都開始發麻，決定再也不要喝了。
這種茶其實很昂貴，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非常的苦，甚至連回甘都沒有，完全就只剩下苦味。
說話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變成大舌頭了，沒法吐字清晰，于是便不再說話。
拍賣終于開始，主持人的聲音激揚頓挫，搞得安昱都有些激動。
不過前幾個拍品實在是沒什麽好看的，要麽是他們用不上的，要麽是只有美觀不實用的，安昱坐在椅上昏昏欲睡。
“接下來！”
突如其來的尖叫，把安昱震醒，他一臉懵地站起來，環顧着四周，以為是發生什麽了。
周圍幾個人也有些懵，月虹眨眨眼，“怎麽了？怎麽突然醒了？”
“我好像聽到了尖叫聲。”
月虹這才恍然大悟，指指樓下籠子裏關着的拍品說：“是那個的聲音吧，只有精神疲憊，或是正在睡夢中的人才可以聽見她的聲音。”
安昱順着她的手望過去，發現巨大的金籠中，鎖着一個長發齊腰的……幻獸？
這是什麽奇怪的搭配，什麽奇奇怪怪的長相，安昱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才發現，哪裏是頭發，分明是皮毛，還真像人類的頭發，他還以為拍賣行喪心病狂地賣真人了。
“這是什麽幻獸？”
“這是魇妖，大部分時間都在海裏，不過非常嬌貴，她的能力是在情緒平穩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可以讓睡夢中的人沉溺下去，但激動時，反而會讓人清醒過來，這種能力有時有用，有時沒用，所以很少有人飼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