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升森林(九)
月升森林(九)
“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果然還是談論起這個話題了,蓮心在說實話和說謊話之間搖擺不定,最後,為了未來,她選擇說實話。
“第一眼。”
月虹有些驚訝,下意識地就想笑,莫名有些開心。
但還是收起表情板着臉,随後認真看向蓮心,這個氣氛,讓蓮心有些慌。
月虹要是說些什麽罵她騙人的話也就算了,這麽認真地看她,反而讓她有些慌。
“謝謝你救我,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這個人還真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讓自己因為一句話就心軟。
“我也謝謝你,救了我。”
月虹歪着頭,像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救過蓮心,明明一直都是蓮心在救她。
蓮心笑笑沒再說話,并非是拯救軀體,而是拯救她的靈魂。
月虹從懷裏掏出手帕來,然後遞過去,“這麽多年了,這個手帕一直沒還給你,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但對我很重要,現在還給你。”
蓮心将手帕接過來,小心攥在手裏,“不,對我也很重要……”因為它讓你還記得我。
看着她将手帕收起來後,月虹糾結一番,還是從手環中拿出一個蓮花紋的荷囊來遞過去,“我縫的,已經做好很久了,你不要嫌棄。”
蓮心接過荷囊的手都在抖,“我、我很喜歡,沒有嫌棄,謝謝你,你先休息,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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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也似的離開月虹的帷帳,離開幄帳後,深吸兩口氣才平複激動的心。
安昱和蘭青樾正在此時路過,看見她手中拿着一個新的荷囊,便說:“蓮心姐,你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新的荷囊?”
蓮心笑着說:“小月親手做的,她送給我的,很好看吧,她的手藝很好吧。”
面對她赤裸裸地炫耀,蘭青樾沒反應過來,安昱卻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順着她的話誇贊道:“确實很好看,月虹對你可真好,還親手做荷囊送你,她的手藝可真好。”
蓮心的笑容更大了,拿着荷囊回了自己的幄帳,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她像是懷春的小姑娘,得到心上人的誇贊,便抑制不住喜悅。
蘭青樾還在這邊感慨,“蓮心姐和月虹的感情可真好,月虹還親手做荷囊送她。”
不愧是你,木頭,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安昱搖搖頭後便回了自己的幄帳。
回到幄帳後,安昱開始思考遇到的一切,但他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十九,池魚之盟的人攻擊我們,真的只是因為要除掉拔尖的小輩嗎?”
系統:“為什麽這麽問?”
“前前後後,他們對我們的襲擊三次,每一次派出的都比上一次的人更加強勁,但是每次這些人折戟後,他們還是不放棄攻擊我們,如果只是為了除掉拔尖的小輩,沒必要付出這麽大的損失吧。”
系統:“看來你是真的成長了,不止武力連智商都增長了好多。”
安昱無語,“說正事,到底是為什麽?”
系統:“如果單論現下的情況的話,的确很難理解,但要是結合游戲的劇情,和最終的結局呢?”
“你的意思是,池魚之盟知道我們會阻止他們破開天檻,所以才暗殺我們?可他們為什麽會知道?”
系統:“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星圖宮的人才會算命,鏡虛宗的人都能問神呢,池魚之盟知道也沒什麽稀奇的吧。”
安昱沉思良久,最後的:“十九,為什麽劇情偏離這麽多?”
系統:“的确是偏離了,可最終結果沒變不是嗎?”
安昱想起原本偏到海邊的劇情,卻在結局的時候,與游戲中描寫的一樣,就和那個幻境中,寧灼的最終結局一樣。
不過,他想起他還有改變劇情的機會,所以暫時将心放在肚子裏。
“十九,我不明白,池魚之盟捅開天,真的只是為看天外的世界嗎?”
系統:“為什麽這麽問?”
“我怎麽都覺得不對勁,人的确是對新事物好奇,可是在所有的一切都未知的前提下,不可能就那麽冒險地捅開天吧,不确定的危險,絕對不會只是對新事物的好奇就能打敗的。”
系統:“池魚之盟不是說,是想讓所有人都可以習氣嗎,也許他們是為了這個,或者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氣,然後達到萬年前才有人達到的半仙境界。”
安昱思考一番,“前一個,是個人都不可能信,後一個,倒是比較有可能,可他們怎麽會覺得,天外就會有更多的氣?”
他開始自言自語,“你之前告訴過,池魚之盟的人裏也許有算天的本領,他們肯定是知道天外有什麽,所以才想捅開天,那我們星圖宮知道嗎?”
當然是知道的,但凡星圖宮有能力的人,都能隐隐約約對這個世界有些察覺。
但是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會被牽累,他們不能将那些所知道之時說出,因為那極有可能傷及自身。
甚至當他們說出那些秘密的時候,在別人的耳中,都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安昱想到星圖宮那個不能告訴別人的設定,好像就明白為什麽星圖宮想阻止卻阻止不了,說不出口,就沒有人信。
可是連星圖宮都不能說出來的東西,池魚之盟卻知道,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話說十九,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問你,為什麽東西是颠倒的,你沒回答我,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系統:“相反的定義,可不一定就是錯誤,也有可能另有緣故。”
安昱暫時還沒想出原因,但是将系統的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裏。
“池魚之盟用來算天的人到底是誰?怎麽能算得這麽多,算得這麽準,還能告訴別人?”
系統:“那我問你,天底下,除了星圖宮的人,還有什麽人可以算天?”
“……鏡虛宗?”
安昱剛說出這個名字,就明白了系統的意思,“池魚之盟抓住了鏡虛宗的人,所以才知道這麽多的?”
“等等,鏡虛宗,寧灼不就是鏡虛宗的,那他最開始被追殺,不會就是池魚之盟幹的吧?”
系統:“你說呢?”
安昱突然說不出話,這都是什麽操淡的劇情啊,垃圾反派,垃圾的結局。
系統:“順帶一提,一位鏡虛門人,一輩子只能問一件大事,問完便會死,你猜猜他們抓幾個人?”
安昱心中一驚,到現在就已經有好幾件事了,不排除還有其他的,池魚之盟也太不是人了吧。
“是十一人。”在不遠處聽見的寧灼于心中默念着。
他曾去池魚之盟報仇,卻在那裏發現了被關起來的門人,以及他們的屍體,而那些屍體也只剩下白骨。
他将池魚之盟用無數種方式斬殺,幾百個輪回裏,他都在處理這件事。
可,死去的門人,再也無法回歸故裏。
因為他們的靈魂已經消散,就連□□,都被池魚之盟蠶食殆盡。
他十分不理解,為什麽非得讓他鏡虛門人遭此罪,明明他們什麽都沒有做過,隐世而居,不争天下,為什麽還要這樣對他們。
不過,這些東西都必須做決斷,就在這一世,所有的一切必須終結。
當天晚上,幾乎從不睡覺的寧灼,突然産生困倦的感覺。
而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當上宗主百年後,被人追殺,逃到書院後山,第一世被人救起來之時。
那時候救他的,他記不清了,但絕對不是那一世的男主,他到底為什麽會認為那一世的男主是救他之人。
後來才知道,因為那都是游戲操控下的結果,至于真正救他的人,他想起來了是誰,是神,是那個,将災難降于他的神。
為什麽?為什麽将災難降于他,又要來救他。
夢境一轉,周圍開始變得模糊,唯有眼前的安昱,最為真實。
“我有時候在想,我輪回這麽多遍,肯定是我做錯什麽,神對我的懲罰吧。”他聽見自己這麽說。
安昱望過來,眼神仿佛帶着憐惜和心疼,好像還有些悲痛。
然後他說:“你輪回這麽多遍怎麽可能是你的錯?為什麽你要把輪回的事當成是神對你的懲罰?也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歸在自己的上,然後在心裏懲罰自己,你什麽都沒有做錯!”
夢中的安昱,知道他輪回後,并這麽對他說,不愧是夢,太美好了,美好過頭了,讓他不願醒來。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輪回是因為自己做錯事,但夢裏的安昱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短短幾句話就讓他的心髒,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速度劇烈地跳動。
他想要碰碰安昱,卻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聽到碎裂的聲音,夢境碎裂,他也醒過來。
寧灼從未有像此刻一般,那麽渴望沉浸在夢境中,要是真的可以,幹脆就讓他淪陷進去,一輩子都不要脫身。
不過,那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恩賜。
他洗漱好後走出幄帳,卻看見安昱橫沖直撞地向他跑來,一下子沖進他的懷裏,他下意識抱住安昱,讓他不至于摔倒。
“怎麽了?”
安昱從寧灼懷裏出來後,向後面看一眼,他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